眼前视线明显变亮了些,显然,这边有出口,并且出口是敞着的,月色能够照进来。
前方左侧第一间敞着口的石洞内,隐约可见躺了一地的男童女童,都在安静的睡着,呼吸声此起彼伏。
气味太过刺鼻,她皱了皱鼻子,从洞口都能闻到,里头的空气是多么污浊。
她粗粗算了算,至少有三十几人。
这些人贩子,不干人事,都该被处以极刑。
她猫着身子越过洞口,视线越发亮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万瑾澜看到眼前这一幕,恨不得冲过去将人宰了。
月色下,那个女童的面颊涨红,神色惊惧面色痛苦却不敢哭叫出声来,因为她一但发出声音,那男人就会往死里呼她。
她先前见过的两名男子,此时一名在一旁呼呼大睡,身旁还有个翻了的酒坛子,万瑾澜也闻到了酒味。
另一头畜牲,正在折磨女童。
万瑾澜一路过来,算很顺利,没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此时,看到眼前这幕,她下意识认为地底甬道山洞中,就这两人。
一个已经喝醉睡的人事不省,一个也是毫无防备。
她深吸一口气后,从取出匕首,正要有所行动,嘴突然被人捂住。
此刻她心都要跳出来了,瞳孔放大,下意识抬起胳膊肘向后攻击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之人。
身后之人将她箍紧,以硬揽着她的姿势。
袖上的冷香扑鼻而来,万瑾澜怔了怔,冷静下来。
背后之人若想对她不利,何必捂着她,完全可以悄无声息从背后下手。
第20章 山底
身后之人紧紧箍着万瑾澜向后退,退到了黑暗的甬道之中,离两个男子所在的石洞有了一些距离。
万瑾澜被松开,正预说话,听到前头的叫骂声,立刻将嘴闭紧。
“我说姓曹的,这不是你家没人的炕头!这批货是要送出去的,你现在就祸祸了,上头的人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万瑾澜后背发凉,刚才她要是出去“行凶”,岂不是正好被人发现了!
姓曹的见守着那批重要货物的人来了,不甘愿的起身,觍着脸笑道:“我有分寸,所以一直以来就动了这一个,她长的不出挑,应当不碍事。”
他们拐孩童也是有讲究的,姿色上等的女童为最优等的货物,这样的货物再调教个几年,至少能卖出上千两银子的价钱。至于男童,姿色不错的,也能送去专以娈童取乐的达官贵人和商贾的府上。
曹平知晓其中得关窍,只是找了个模样还算入得眼的。
“徐老大,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咱们这边了。”
徐老大嫌恶的瞪了一眼曹平,自顾自趁着月色在洞中扒拉出两坛子酒,提上之后就走了。
待徐老大走了,曹平“呸”了一声。
“不过是条看门的狗,还摆起了谱来,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曹平被打断后,也没了继续的兴趣,随手将女童拖起来,扔了回去。
空气中再度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万瑾澜已经认出身后的男子,竟是齐王萧沣。
今日的他倒是没再穿浅颜色的衣裳,是一身黑衣。
二人又离那头远了些。
齐王问:“你是不是从山中进来的?”
万瑾澜点点头,“我从崖上掉下来,听到那两个人贩子说这里有货物。”
顿了顿,她问:“王爷是为了这些孩童来的吗?是自己一人吗”
“你我二人合力,悄悄将那两人解决。”
齐王打断了她,“不可,这里埋有火药,但凡闹出些动静,守着的那批人会毫不犹豫的点燃火药。”
如今研制出来的火药威力还不大,但在被掏出空洞的山底,指不定会造成山体塌陷,人被活埋。
万瑾澜睁大眼。
对对对,她怎么说空气中那股隐隐的味道有些熟悉,和温泉池子里的那股淡淡的硫磺味很像啊。
而且,这底下有些甬道可以说是暗无天日,看不到丝毫天光,却没有一盏油灯,本就能说明问题了。
火药的威力她见识过,在西南时他父亲就用过火药炸山体修建道路。
她真是太过愚钝了,这么明显的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你若是还记得路,就退出去。”
齐王带着人手已经悄悄的探查了此地几日,很确定那批官银就在此处。
他将山下的所有通道都摸清楚了,还有放置火药的地点,今日,带着人来将火药全部用水泡湿。
地底光线过于暗淡,即便都是好手,做此事也很不容易,是以进度很慢。
“此中之事,朝廷自有安排,这批孩童,我会保证她们的安全。”
万瑾澜想起定会来找她的公府之人,也不再耽搁。
“王爷可走过通往崖下的这条道?”
万瑾澜方向感很强,便是黑暗中,只要是她走过的路,都会记的清清楚楚。
她进来时摸索着把石洞门给打开了,但待她出去后,是不是得有个人从里头将门关上,里头的机关,她先前没摸到在哪,若是那两人再从洞口过,发现门没关,肯定会察觉出有问题。
她将心中担忧说出,萧沣自然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黑暗之中,两人说话非常小声,几乎是面贴着面,可以轻易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萧沣揉了揉额角,因为幼时的经历,他几乎从未与女子离这么近过,距离近了,他的心里会下意识抗拒,身体紧绷,此时额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若说对山下甬道的熟悉,萧沣肯定是比万瑾澜熟悉。
他的速度不慢,万瑾澜摸着墙走跟不上,甬道黑乎乎的,她只能感受到萧沣在移动,心里有些急切。
她快走几步,想抓住他的袖子,却没想到,一把握住了他的大手。
黑暗中,萧沣身形一僵,浑身汗毛倒立,牙关咬紧。
万瑾澜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赶紧松开,“对不住对不住,你走的太快了,我想牵着你的衣袖跟着你走。”
萧沣轻出一口气,只觉得空间都仿佛变的逼仄了起来。
“将袖子给我。”
就这样,二人保持着安静,速度较先前快了不少。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万瑾澜和萧沣都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呼喊的声音。
万瑾澜道:“得快些了,虽然这里离那头有些距离,但夜里静,保不齐他们就听到了。”
萧沣自是知晓。
“你跟紧了。”
二人加速,脚尖落地却没有多少重量,不会引起地面的震动。
萧沣本还在想,若她闹出的动静太大,他或可以忍受不适,将她背上。
他还真没想到,万家瑾澜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如此倒也省事不少。
一阵疾行,万瑾澜脚踝处的疼痛愈发明显。
拐了两个弯之后,眼前的通道又长又直,还有月色洒落进来,外头的呼喊声也更清晰了。
到了洞口,万瑾澜回头说道:“王爷保重。”
萧沣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按下了内壁上的些微凸起。
洞口闭合之后,甬道内的光线也消失殆尽。
镇国公府寻人的动静在崖底闹得挺大,传到了前头,风声是隐隐约约的。
大部分人喝醉了,也还有没喝醉的到这头来查看动静。
都知道洞内有火药,是以没人敢点油灯,待到了崖下的洞口处,听着外头的动静,将洞门打开。
镇国公府一行人往回走的阵仗挺大,万瑾澜被镇国公教训的抬不起头。
寂静的夜色中,镇国公府的动静传了老远。
有些醉意的徐老大拧着眉说:“明日派人上去查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里不觉得是此处暴露了,听着镇国公的话语,心里断定了是有人坠崖,而他们下来找。
此地安稳多年,崖底也没那么热闹过,徐老大觉得,可能是夜色太过寂静,这边的动静才会传到那头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黑暗中,萧沣清冷的眉目微皱。
不出意外,这批孩童会很快被转移,他得加快速度了。
镇国公这回也被吓得不轻。
天知道他从万瑾澜落崖的地方顺着绳子下来,看到黑衣人被干枯的木刺刺穿身体的画面时,他的腿腿都是软的。
他知晓万瑾澜身手还可以,但也不是什么一流高手,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一个姑娘家,出意外的可能是非常大的。
万瑾澜被训的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她爹平日里是疼她,但发起怒来,脸色严肃的能吓哭幼童。
她没少听母亲说,幼时还被父亲的脸色吓哭过。
虽然不太记得年幼时的事情,但父亲发怒时,一般情况下,她是不敢和他唱反调的。
镇国公:“我看你是学了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什么事都往前头冲。”
万瑾澜做鹌鹑状,在心里呼唤知景兄长快来救他。
镇国公为什么会这么气?
这也是有缘由的。
今日也是巧了,是镇国公休沐的日子。
家中母亲和夫人都到华严寺去上香,府上只有无所事事的父亲在演武场挥大刀。
他不想陪老公爷练刀,便打马出了外郭城到了南郊跑跑马,毕竟最近公务繁忙,还要处理官场上复杂的关系,心神也有些疲惫,不如跑跑马放松放松。
就恰巧碰上了府上护卫齐齐出动的场景。
一问才知晓,万瑾澜掉下山崖了。
他一路疾驰到了崖边,攀着绳子带着人下到半山腰,就见了那具尸体,那时的心惊胆战不说,还有更惊险的。
带着人提前下去的万知景和萧明环正带着护卫家丁和一群彘彘对峙周旋,不少护卫都受了伤,见了血,彘彘们的眼珠子都是红的,已经发了狂。
若他再来晚一会儿,不知会死伤多少。
待那群彘彘被杀了大部分,他便让萧明环和万知景都先上去了。
再怎么说,萧明环都是天潢贵胄,出了事,他们公府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也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况且找人的事,多萧明环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也不想让公府承他那份情。
那群彘彘耽误了不少时间,怕山下再有其它猛兽,造成更多的伤亡,他再心急于找到万瑾澜,都并未将人分成两路,天色暗下来,寻人也不好寻,所以万瑾澜才会左等右等等不到人。
公府之人在上头早就做好了救人的准备,上头的护卫一察觉到绳子晃动,就奋力拉起了人来。
为防绳子断裂,可放下了不止一股。
镇国公怕女儿在上去的途中再出什么事,便拉着绳子在万瑾澜后头护着她。
上了崖,万瑾澜心里那口气也泄了,顿时觉得身上真是哪哪都疼。
沈卿和老夫人都坐在马车中等着,老夫人手中拿着串佛珠,眉头紧锁。
直到万瑾澜上来,她才轻出一口气。
沈卿看到女儿那副狼狈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想教训她。
三婶顾氏庆幸道:“澜娘可算是平安上来了,我就说澜娘吉人自有天相。”
顾氏身为公府的小儿媳,她本身虽然出身不说顶好,但也是官宦人家,对比出身商贾靠着捐银子才得了爵位的伯府出身的沈卿,她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些傲气的。
沈卿出身不如她,却做了万家的长媳,这么多年,她难免会联合二嫂林氏一起排挤沈氏。
但今日,她听衡哥儿和玉娘说了今日的惊险,知晓若不是澜娘出手相助,她的衡哥儿可不知道会如何。
顾氏这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就连看沈氏,都顺眼了起来。
萧明环也一直等在此地并未离去,此时一脸担忧的上前:“澜表妹无事就好,我也能放心了。”
万瑾澜问:“那蒙脸黑衣男子呢?”
萧明环心中一突,但面上很稳得住,因为他看到半山腰上被刺穿的尸体了。
他倒是不担心万瑾澜从那人口中知道些什么。
他先前与万知景冒着危险下去,是想先下手为强,人死了,倒也省得他再动手了。
“那人口中藏着毒药,被捉后没多久便自尽身亡了。”萧明环一脸忧虑。
万瑾澜心里冷笑一声。
不用蒙面男子活过来指正什么,她断定那两个蒙面男子和萧明环有关系。
英雄救美,毁她明名。
若她今日和萧明环一起落下去,大难不死,却孤男寡女的单独在崖底。
再传出风声,世人不会想都落了崖受了伤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说二人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处几个时辰,不清不楚。
风声一旦传出去,她还怎么说亲?
没想到萧明环表面看起来温润有礼,做事却这么不择手段。
城门已经关闭,府上的马车往东郊的庄子去了。
待安顿下来,又让庄子上的大夫把过脉。
脱下衣裳看到身上的青青紫紫,还有划破流血凝固的地方,因她皮肤白皙,看起来是触目惊心。
沈卿正给她肿的老高的脚踝推药油。
万瑾澜“嘶”了一声。
沈卿嘴上没好气,手下的动作却放轻了不少。
万瑾澜娇气起来也是很娇气的,在父亲面前不敢,在娘亲这里,撒起娇来那是驾轻就熟。
“娘,这回我记住教训了,你就别再说了。再说了,衡哥儿的脖子都差点被抹了,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见母亲又瞪眼,万瑾澜态度诚恳的继续认错,直到将母亲的神色哄的缓和下来。
她这回确实意识到是自己冒进了,山洞中有炸药,想想现在脊背还发着凉呢。
见母亲神色缓和了些,她才将收到那封信和今日下崖进入山底的所见所闻全部交代了出来。
可不必说,沈卿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就又拉回去了。
万瑾澜再三保证,再也不敢了。
就这一次,她都觉得萧明环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了,以后得警惕再警惕。
见母亲又要开始教训她,她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母亲,若今日是三皇子设的局,那咱们府上,肯定有给他通风报信的人,这人,还得是这两日跟着上山的。”
沈卿掌家多年,心思被老夫人锻炼的也玲珑了不少,自是也能想到这一层。
“娘,你去和祖母还有父亲说说今天的事,让春桃进来伺候就行了。”
娘你快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被教训了。
第22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公府的小辈本来就打算从华严寺下来后就去东郊的庄子上,如春桃这些主子身边的婢女和小厮等就没跟去华严寺,而是直接来了庄子上提前布置拾整。
春桃见万瑾澜身上的伤痕,也是大惊失色,别处倒还好,脖颈这里,要是留疤,可就太明显了。
“小姐不如让人传话给安阳公主殿下,让她给小姐送盒雪肤膏。”
春桃虽是府上的奴婢,但也听说过宫中雪肤膏这种好东西,用了这东西,保准身上一点都不留疤。
万瑾澜对自己这一身皮子,也是相当在意的,闻言也起了心思。
今个找到万瑾澜时,都亥时末刻了,老夫人和沈氏、顾氏也都住在了庄子里。
沈卿去找老夫人时,恰巧镇国公也在。
如此也省事,省的她费事跑两趟了。
她温声细语将万瑾澜说的话事无巨细的说了清楚,老夫人和万盛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老夫人当初是起过将长房嫡女嫁给端王的打算,但后来悬崖勒马了。
府上愿意是一回事,不愿意,再被人算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夫人说道:“我倒是想看看,这府上是谁在吃里扒外。”
萧明环做出的事,公府这次只能吃下这次哑巴亏,但以后,他别再想从公府得到任何帮助。
以老夫人对公府后院的掌控力,不过第二日,就查出了府内的叛徒。
这叛徒竟然是三房顾氏身边非常得用的婆子。
老夫人处理事情来,那是雷厉风行。
那婆子的卖身契在顾氏手中捏着,是顾氏陪嫁来的。
顾氏被老夫人召唤去一次,出来便脸色不好的将这婆子发卖了。
这动静闹得挺大,萧明环来给万瑾澜送东西时,那婆子还在园子里哭着喊冤。
萧明环问万知景:“府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万知景笑意不达眼底,“没什么,不过是出现了一个背主的刁奴,三婶气狠了,要将人发卖了。”
萧明环眼下的肉抖了抖。
三房的?
他是着人收买过公府的奴仆,大房二房三房的都有,有边缘仆从,有主子跟前伺候的。
昨日的事,他着人联系的,可就是三房顾氏身边的婆子。
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他也算是聪明,收买公府的仆从,都是让手下人出马,自己从未露过面。
不过此时,看到万知景脸上的笑意,他总觉得是皮笑肉不笑,自己已经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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