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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沈湖)


彭林越听越心惊。
末了,王术拍拍他的头,“等风声过去,朝廷的人走了,我们东家会让你过的比从前更快活。”
彭林听着几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敢将麻袋取下来。
张望一圈,知道自己在哪后,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了一嘴,随即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暗中,李麻子远远的跟着他。
翌日,后山焚烧了八具尸体,都是抗不过去风寒死了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
李富贵夜里就住在山寨里,每天忙忙碌碌,配药熬药,嘱咐所有人都将入口的东西用沸水煮过一遍,山寨和后山中男女老少都戴着面巾,空气中燃烧着苍术和艾叶的味道。
刘郎中本来就是山寨里的郎中,跟在比他年轻几岁的李富贵身边,倒还学了不少东西。
最先跟随他们的流民,大部分已经痊愈了,万瑾澜又从中挑选出六十多个青壮,和之前那批人一起训练体能,她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就从马匪中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做教头。
万瑾澜和萧沣立在土坡上,看着近一百多的训练,如今这群人,除了马匪的悍勇,也只能被称作乌合之众罢了。
萧沣看见张宝泉神似的“射术”,嘴角微微抽搐,明明视线和箭矢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却能神奇的射中靶心。
万瑾澜说道:“我们可用的人还是太少,得有专门练兵之人。”
现在练,也就是练体能,这几个马匪教头能教会人使用长枪长刀对战,要是对上精兵,只有挨打溃逃的份。
萧沣说道:“我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万瑾澜侧头看向他,思索半晌,灵光一闪,“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除了流放到凉州的罪臣,恐怕也没别的了。”
萧沣眸中隐隐含笑,“瑾澜之聪慧,甚合我意。”
万瑾澜冷哼一声,“我觉得你在白日做梦。”
“你曾经为皇帝办了那么多案子,那些罪臣不是斩首就是抄家流放了,就算你想让别人为我们效力,也是没门。”
嘴上虽是如此说,万瑾澜还是问道:“你说的是谁?”
萧沣:“前任兵部尚书庶子魏贤,曾任禁军都教头,擅长布阵和枪棒。”
万瑾澜出身将门,对军中的各类职位尚算了解。
都教头说的好听,其实就是练兵的,官职甚至比不上在清源县屯兵的校尉,因为教头一职只管练兵,没有兵权实权。
二人往回走,万瑾澜说道:“我要是没记错,兵部尚书贪污的案子是你办的。”
萧沣点头,“魏贤是魏家庶子,在成婚后就分家开府另住了,准确的来说,他是被魏夫人赶出家门。也因为魏夫人的举动,他疑似有不孝的名声在外,在禁军中多年,却始终做教头无法曜升。”
“也正因为此,他妻儿被判了流放,保全了一家人的性命。”
万瑾澜听后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死仇,只要人没死,将人找到,就有机会将人为己所用。
后山的通道已经凿高到可供男子正常通行,二人回到寨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夏风回来了。
夏风前天晚上办完事和兄弟们就在镇上睡了,第二日起后又去了一趟桦县,桦县是赤乌郡的治所所在,又购置了一批药材,确定了三皇子的人马还没到桦县,留下了两个兄弟在县上守着,便带着人回来报信了。
等他喝完两碗热茶,二人听夏风说完,对视一眼。
凉州的吏治是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堂堂县令,竟然在背后镇上开赌坊、妓坊。
“东家,李麻子虽然在跟着彭林,但我们还是得去盯着飞鹰口,帮彭林将事情做成。”
萧沣点头,“此事我亲自带人去盯。”
“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由你,你去找余良,让他将收揽流民的事交给下平村其它人,你和余良带几个长的周正的兄弟去甘州溯阳县元化镇溪柳村找一位叫魏贤的人,他有一妻,姓白,一子,大约十岁。”
余良到底是凉州本地人,做事情也就方便些。
夏风问:“若是找到人,需要我们将人带回来吗?”
萧沣淡淡点头,“态度客气些,若是拒绝,不必强求。”
若拒绝,待解决完军饷的事,他亲自走一遭。
两日一晃而过,在桦县盯着的人传回消息,萧明环带着禁军进桦县了,赤乌郡的郡守亲自设宴宴请萧明环和一众禁军头领。
彭林这两日背着吴当家私下拉拢了三十余马匪,他也真有些能耐,一点风声都没透到吴当家耳中。
彭林也是聪明,他拉拢的尽是无家无口的马匪,皆打着干一票大的就走的主意。
飞鹰口上,已经全部布置好了,现在就等朝廷的车马和饷粮出现。
第二日晚间,李麻子将纸团扔到了彭林睡觉的石床上。
彭林回来后,看到“明日午时到飞鹰口”的字样,眸中有精光闪过。
这两日每日回来都会收到一些情报,让他的劫掠计划更完美。
他心中呵呵冷笑,想起自从他姐姐死后他姐夫对他的态度,下定决心这次一定将姓吴的坑死。
等他拿了银子,也不会去投奔县令,过去的赌账,他一两都不会还!
萧明环和一众押送军饷军粮的禁军在桦县歇了一夜,第二日继续启程,下午到了清源县上,又接了县令的宴请,吃喝过后,又歇了一夜。
一路从京都出发,越往西,越是天寒日冻。
萧明环得意于建安帝如今只能重用他,想好好办差,却没想到凉州这等地方如此“苦寒”。
此来凉州,既为送军饷,也为让凉州的官民知晓他萧明环三皇子的名头,彰显自己如今的地位,拉拢人心,
是以,他的补给送的极其慢,只要下榻之地有官员宴请于他,他必定会欣然赴宴。

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日光虽没有夏日的烈,洒在身上却也有了温度。
萧明环穿着一身铠甲,身上罩着绣着银色四爪龙纹的貂皮大氅,入目一片苍黄,自进了凉州境内,他就没开怀过。
谁看到这么光秃秃的景色,每天又在马上受冻能开怀的起来?
入乡随俗,大冬日里的,萧明环头上也戴上了一顶皮帽子。
此时他的脸被冻的通红,抓着缰绳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落在身上的日光虽有温度,萧明环却依然觉得寒风扑面,马速越快,他越冷,脸都僵了。
他放缓马速,慢悠悠的骑着马走在最前头,身后的步兵骑兵自然也没意见。都是京都来的,可没受过大冬日里行军的苦,凉州冬日的风,真是寒彻透骨。
万瑾澜裹着土黄色的袍子、将头脸包的异常严密,趴在半山腰上看远处的“蚂蚁大军”。
萧沣今日本不让她来,却拗不过她。
万瑾澜就想看看萧明环今天会怎么倒霉。
京都城外一别,他和万秋雨两人的眼神让她至今难忘,有看热闹的机会,她怎么不赶来亲眼看看?
一行人赶路的速度慢到让她怀疑眼睛,见车队在飞鹰口停下修整,万瑾澜更是无语。
两柱香后再次启程。
等车队从她眼下过,她才看清,大约三百禁军在前开路,骑兵不到百人,中间跟着二百余车粮草,其中拉着箱子的马车共十余车,后头,跟着约一百余骑兵,几百步兵,俱穿着铠甲手提红缨长枪。
车队的情形早就被传回来了,万瑾澜还画了图纸让人交给李麻子,彭林对车队的情况应当了然于胸。
彭林求的是财,粮草要来也无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车队从粮草与装军饷的马车截断。
由于完整的勘察过飞鹰口路段,又有人给他出了主意,彭林此次信心满满。
眼见装着粮草的马车行至眼底,彭林手一挥,上方的马匪疯狂的向下扔石头,精准的将装着饷银的马车隔在了中间。
黄土滚滚,迷了萧明环和一众禁军的眼,马儿受京尥蹶子横冲直撞。
万瑾澜伸着头就见车队成功被截断,烟尘滚滚中,前面的车队已被惊散四逃,骑兵忙着控马,步兵不少被砸的头破血流,队伍瞬间被惊散。
萧明环自顾不瑕,心惊胆战的怕被马儿摔下去。
他属实没想到,有人敢胆大包天的袭击朝廷派来送军需的车队。
这一路上,他带着人马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座上宾,接受地方官员诚惶诚恐的奉承讨好。
后头的车队也乱了起来,掉头往回逃的士兵们被惊散的马冲的晕头转向,滚滚烟尘中响起了惊叫声,马儿的嘶鸣声。
萧沣几次勘察飞鹰口,制定了完美的计划传于彭林。
车队中间的路段右侧山壁处还有一个可容纳马车逃离的通道,被彭林用稻草和碎石堆做了掩饰。
除了非常熟悉这段路的人,在焦急如无头苍蝇又烟尘滚滚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出口。
彭林见下方的禁军不成气候了,喊了一声后,三十余马匪从山上很快到了山下,将稻草和石堆全部挑开,清理出一条通道,黄土漫天中,入目就是还在嘶鸣的马儿。
等将拉着饷银的马车全部转移,马匪又用石头将通道堵上试图拖延时间。
万瑾澜看着底下的乱像,看着禁军们的惨状,说道:“咱们现在和这些马匪没什么两样,日后会不会遭天谴?”
这些禁军有家有小,有些可能却再也回不去了。
萧沣握住她的手,“若有天谴,也会先谴我。”
万瑾澜觉得自己的心肠冷硬无比,可能她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人。
还有行动能力的禁军合力破开拦在他们面前的巨石堆,破出一条可供人过的通道,将彭林他们逃跑的通道清理干净,提着长枪用双腿追着彭林一行马匪它们跑。
彭林留下了十几人拦路,在半道上,将十之六七装着饷银的箱子卸到备用地点,擦除痕迹后,又赶着马车往蟒山赶。
到了蟒山,彭林和众人将箱子全部扔进了山寨门口。
“彭林,你们拿回来的什么好东西?”守门的马匪一脸稀奇的看着从外头回来的兄弟灰头土脸的往山寨内搬着箱子。
正在扔箱子的彭林眼中有阴狠的笑意,“我听我姐夫的,抢了朝廷送来的饷银。”
“你们还不快点来帮忙,把马车送进去,我们还要去扫尾。”
彭林和一众参与了行动的马匪干脆去马厩解下马绳,在山寨内一众马匪狐疑、摸不着头脑的目光中骑着马扬长而去。
等吴当家听到手下人禀报大惊失色的出来,看到抬到他眼前一箱箱已经打开闪着银光的银锭子时,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手下不明所以的马匪眼睛发亮,“老大,抢了朝廷的军饷,真的没问题吗?”
吴当家一巴掌呼上去,“蠢货,当然有问题!”
吴当家暴躁至极,如果朝廷的人查到了蟒山,蟒山内的铁矿就守不住了。
“速去给大公子传信,告知他我被手底下的人陷害了,寨中出现叛徒抢了朝廷送来的饷银,问他如何是好?”
“快马加鞭去府衙找县令,让他动用县兵,想办法将朝廷的人马拦一拦。”
同为大公子的人,县令没道理不应。
萧明环灰头土脸的坐在黄土坡上包扎头上的伤口,一禁军骑马从远处赶回。
萧明环立马站起身,“如何,可找到被抢的饷银的下落了?”
“殿下,我们一路追踪,车辕印消失在一处山寨外,县兵说,那山叫蟒山,里头有一窝马匪,盘踞在此多年,悍勇无比。”
萧名环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一群马匪,竟敢劫掠朝廷饷银,还是凉州治所所在,竟如未开化之地一般。”
“去清源县找县令,奉本殿之命调县兵配合禁军上山剿匪,找回饷银,告诉县令,饷银要是找不回来,他项上人头一定不保。”
禁军打马往县上赶去,王统领说道:“殿下,当务之急是将饷银找回,等县兵来这段期间不知会再生多少波折,不若我们先去蟒山。”
萧明环面黑如纸,“王统领,饷银要是找不回来,本殿回到京都顶多会被父皇叱责,而你,脑袋能不能保住,是个问题。”
王统领神色郑重抱拳,“臣一定竭尽全力。”
看着底下的禁军队伍点人后重振旗鼓清理道路,万瑾澜在上头也松了一口气。
马匪和禁军压根没有正面交锋,彭林只想抢饷银,车队被隔成三段,前后两段才是禁军人数的大头,禁军有躲避不及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砸重伤的,却没有死亡的。
能少死些,她心中的负罪感就能少些。

薛县令前后收到吴当家和萧明环的两次传令,脸都黑彻底了。
吴当家让他带县兵去拦禁军,萧明环让他增兵去剿匪,薛坤望一个头两个大。
在凉州这边,州牧比皇帝更有威望。
薛县令身为州牧府大公子的人,这些年一直在为大公子做事,可萧明环身份特殊,不论是公然得罪,还是让其发现蟒山铁矿,他都是死路一条。
薛县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老爷,该喝药了。”
高氏穿着一身水红的袄裙,身形丰满,面如满月,鬓角勾起的头发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她亲自端着药碗进了书房。
见薛县令眉头紧皱,唉声叹气,她眼眸微闪道:“老爷可是有难事?妾听下头人说,飞鹰口那里出事了。”
薛县令苦闷难言,一身簑气,脸上的皱纹印痕都更深了几分。
高氏道:“现在不是老爷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时候,赶紧去解决三皇子才是紧要的。”
薛县令摇头,“不妥不妥,三皇子若是在本县令的地盘出事,本县令的命也到头了。”
高氏道:“三皇子死于马匪,与您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为大公子保下蟒山铁矿,大公子定保你无虞,如今老爷需得快些站队表明态度才是。”
“老爷不必瞻前顾后,就算三皇子死在凉州,朝廷也没空追究了。”
薛县令震惊的看向她,“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高氏道:“我听我哥说的,老爷要是信妾,就去将三皇子解决了。”
高氏见薛县令呆呆的,干脆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听闻肃王造反了,朝廷如今自顾不暇。”
高氏将二公子交代她的话说完后,看着薛县令一骨碌起身,唇角勾出得逞的笑意。
让高氏不解的是,明明兄长临走前说的是让古阿镇的马匪去抢朝廷的军饷,为什么今天她收到的消息是蟒山的马匪动手了。
她不知道兄长到底什么打算,也不知道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按照二公子的意思,让薛县令对朝廷的人动手。
高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蟒山这边,萧明环和禁军已将蟒山围了。
双方已经打了一个回合,让萧明环心惊的是,这群马匪竟然有五六百之众。
本以为只有二三百人,可一个回合过后,马匪人数只多不少,源源不断的出现,山寨内里好似是个无底洞。
本来就在别人的地盘,不熟悉地形,禁军们又各个被冻的手脚僵硬,先前又被石头砸过,受过一轮伤害,就算人数多了对方一倍,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吴当家的一直等着薛县令带着县兵来,等到日头都西斜了,也没等到人来。
“交出饷银,降者不杀,本殿一言九鼎。”一身铠甲的萧明环坐在马上,神色阴翳的看向土山之上举着武器守着门户各个面相凶残的马匪。
吴当家穿着一身皮毛制成的外袍,整个人看起来悍勇凶煞,嘴旁的刀疤此时因紧紧绷着脸而狰狞着。
“老大,怎么办?”
吴当家手一挥,“将饷银搬出来,给他们扔出去。”
如今守住铁矿的秘密才是紧要的。
吴当家骑着马领着手下人到了山寨口。
萧明环见山寨大门被打开,一个一脸凶相的马匪骑着马出现在眼前,装着箱子的马车被拉到了门前。
萧明环一看,只有三辆马车,脸色阴沉沉的。
吴当家道:“拿了东西,赶紧滚。”
王统领怒道:“一共十二车,全部交出来!”
吴当家的额角青筋直跳,那口气却硬生生的咽下去了,“我这里总共就送来三车,还是被人栽赃陷害送来的,你们要,那就退兵,赶紧去别处找剩下的,不要,老子就把你们全灭了。”
“在老子这耽误时间,饷银就别想找回来了!”
萧明环不知道为什么蟒山的马匪本来占据着上风却突然示弱讲和,此时他冷哼道:“本殿要搜山。”
吴当家一声狞笑,脸上的疤如一条蜈蚣在蠕动,“老子敢让你进,你敢进吗?”
萧明环握紧缰绳,眼中含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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