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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沈湖)



第9章 女子艰难
唐秀宁飞快的上了岸,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池中,也没看到一条游动的长鱼和蛇之类的东西,倒是池中的睡莲让她扑腾的凋零在水面。
她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故意的。
万瑾玉目瞪口呆,万瑾澜对春桃说:“将人带去客房,给这位姑娘换洗拾整一二。”
随即她又看向唐秀宁:“不知姑娘是哪家的?你出来也许久了,我去通知你家长辈,好让你家长辈不必担心。”
唐秀宁此时才觉得后怕,她双眼通红,噗通给万瑾澜和万瑾玉跪了下去。
“求两位姑娘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继母要将我嫁给一个有腿疾又丧了妻的武夫,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呜呜呜”
万瑾澜给了春桃一个眼神,春桃立刻上前将唐秀宁扶起来。
此地虽离前院那边有些距离,但也不保证没有别人经过,唐秀宁在此地哭,肯定会引来别人。
万瑾玉挥挥手,让自己的婢女去找她母亲来。
今日的寿宴是二伯母和她母亲一手操办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母亲难免会在祖母那吃挂落。
从前大伯母也掌过府中中馈,自从大伯母去了西南后,府中中馈便由二伯母和她母亲轮流来掌,这次大伯母回来,二伯母和她母亲都不想放权,且大伯母最近也正巧身体不舒坦,是以这次寿宴,大伯母便没有插手。
唐秀宁在客院的房间里哭个不停,万瑾澜都恼了。
别人家的好日子,她哭个不停,不是诚心来找晦气的?
“姑娘你若再哭,我定会大张旗鼓将你府中长辈找来!”
什么人啊,算计人不成,事后反倒自己哭个不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唐秀宁哭到打嗝,更是悲从心中来。
她真的好惨啊,自从府中她父亲有了继室,她就没过过舒坦日子,亲事还被继母拿捏在手中,她本分多年,却还是逃不过继母的毒手。
继母真是好狠的心啊,将她硬生生的拖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然后给她找了一个丧了妻腿又有些跛的武夫做续弦,那男子如今都三十了,是个低阶武将,一介粗鲁的武夫啊!
但凡他不是个武夫,脚不跛,还没丧妻,亦或是没娶过妻,她都有可能就认命了的啊!可可可,那武夫他全占了啊!
他还听闻那武夫是个打娘子的。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万瑾澜听着她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哭,大概也听明白了她今日为什么铤而走险。
“你和那武将亲事定下了?”
唐秀宁哭声更大了,“是啊。”
万瑾澜的脸都黑了。
若是唐秀宁今天的如意算盘真的成功了,那她兄长岂不是还要背一个抢人妻的罪名?未婚妻那也是妻啊!
“这位姑娘,你觉得你的行为合适吗?”
唐秀宁呜咽着,泪眼朦胧的说道:“我知道错了,只求你们今天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认命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要是今日的事让她那继母知道,指不定回府后会如何治她。至于她父亲,但凡在乎她,都不会同意继母给他定下的亲事。
顾氏来的很快,路上万瑾玉的婢女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
顾氏心面色阴沉,这事若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她和林氏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也是她们今天大意了,没将各个通向里院的门派婆子守着。
这事当然不能闹大,顾氏想悄悄解决此事。
于是,进了客房,她好生用言语将唐秀宁敲打了一番,警告她别想用落水这事翻出什么花样来。
唐秀宁抽抽噎噎,头缩的跟鹌鹑似的,不过顾氏话中的意思也正合她意。
顾氏离去后,唐秀宁擦洗好,又重新梳好了发髻,穿上了不怎么合身的衣裳。
她再次道歉,态度倒是有几分诚恳。
万瑾澜心中对她是不满,可也不想让自己兄长的名字和她挂在一起传的沸沸扬扬,再惹出别的事端。
可提起这位唐姑娘的婚事,她心中难免有几分同情。
唐姑娘不过十八,却要嫁给三十的死了妻子还有腿疾的男子做续弦。
她难免又想起了康平县主,身为宗室女,下嫁进了家中只有些许薄产的吴守仁,还落得个被欺骗二十年的下场。
前几日临江郡王还在朝中参了吴守仁,且康平县主还进宫告了吴守仁一状,说他买凶杀人。
二十年的夫妻,和离之后闹到了穷图匕见的场面。
她们从小学习三从四德,到了年纪就定下人家,再嫁出去,此后,夫家的家才是她们的家,便是和离,回了娘家,娘家大部分还会选择将人再嫁出去,长时间住在娘家,又不再嫁的,很少很少。便是立女户,也是有着苛刻条件的。如康平县主这样有宗室背景的,和离后的日子没那么难,但普通人,谈何容易。
万瑾澜就觉得女子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便是她母亲和父亲,看起来恩爱,实则她也在幼时见过母亲黯然伤神独自哭泣的模样。
父亲对母亲再体贴,母亲也会因为他去了妾室的房中而难过。
祖母对母亲的为难,二婶三婶明里暗里抱团对母亲的挤兑,幼时她不懂,只知道母亲有时很难过,她只能抱着母亲安静的陪着她。
现在长大了,忆起往昔种种,她才发现,她母亲,是真的不容易。
女子都是不容易的,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不容易。
万瑾澜小小年纪惆怅叹气。
安阳公主塞了她一口云片糕,“想什么呢?先前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说,不过两年不见,瑾澜你都变的没意思了。”
安阳公主是万贵妃所出,她也生着一双丹凤眼,和万瑾澜坐在一起,倒是很像一对亲生姐妹。
万瑾澜斯文的将云片糕咽下,小声在安阳耳边故意说道:“我在想,你将来会嫁给谁。”
安阳眼睛都瞪圆了,被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你,吃错东西了?没事说本公主的婚事做什么?”
接着安阳得意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将来会嫁给谁,但我知道你。”
她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我听母妃和外祖母提过你和三哥的婚事。”
万瑾澜:很好,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安阳公主口中的三哥,自然是贵妃娘娘的半路养子三皇子萧明环。
万瑾澜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母亲,最近情绪不高,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
安阳见万瑾澜眉头微皱,小声说:“别愁别愁,母妃只是和外祖母提了一嘴,还不一定呢。”
万瑾澜心中却不乐观,贵妃姑母都和祖母提了,显然是已经想好了。
“不过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在安阳公主看来,三哥也还可以的啊,文武双全,俊美英挺,如今他的王府也只有两个侍妾,还是在宫中时皇后赐下给他通晓人事的宫女,和姬妾十余人的大皇兄顺王比起来,简直不要太洁身自好了。
安阳转了转眼睛,莫非瑾澜妹妹是连那两个宫女都嫌弃?
“若说真正的洁身自好,三哥是肯定比不上齐王叔的。”
万瑾澜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你说的什么?”
安阳压低声音说:“我说,三哥和齐王叔相比,是称不上洁身自好啦,当年皇祖母有给王叔安排宫女,不过都被他送了回去,连王府都没进去。这么多年,齐王叔府上都没有一个姬妾,连伺候的都是小厮和上了年纪的嬷嬷。”
齐王叔不近女色,至今未曾娶妻,皇祖母可头疼的很。
万瑾澜听后只有一个想法,齐王莫非有什么隐疾?亦或是有龙阳之好?
安阳说起齐王叔,就又想起几月之前皇后娘家的侄女闹出的笑话,随即兴致勃勃的和万瑾澜说了起来。
“端午那日,晚上宫中设宴,王明慧故意在齐王经过太液池时落水,结果齐王叔无动于衷,毫不怜香惜玉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提起此事,安阳公主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至于刚见识过唐秀宁的万瑾澜心中就有些微妙了。
离京两年,她都落伍了,原来现在都兴落水给自己找如意郎君的吗?
可她知道的两个,唐姑娘和王明慧,都没成功啊。
可见落水这法子,是真的不好使,一不小心,还会反害自身。
二人坐在四角凉亭下,不远处都是年轻的小娘子,三三两两的在一起,或说或笑。
安阳公主笑的正欢时,抬眸间正巧和王明慧对上了眼。
王明慧年芳十七,是王皇后的侄女,姿容本就属上乘,在京都贵女中,也颇有才名。
此时她见安阳公主看着她笑的开心,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因为落水一事,她两个多月没脸出府,也不敢跟随母亲出门参加各府的各种宴会,连宫门都不好意思进了。
今日,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来了镇国公府,碰到诸多贵女,都没人不识趣的提她落水那茬故意给她难堪。
此时见安阳公主看着她笑的那么开心,她的脸皮又开始烧了起来。
“公主和万家妹妹在说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王明慧屈膝行礼后神色自然的问道。
安阳身为公主,哪会怕她,她长睫闪闪,一手托着下巴笑着说道:“自然是在说令人开心的事啊。”
王明慧坐在了圆桌对面,随手拿起圆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她这人,偏要迎难而上,她就要看看,她就坐在这,安阳公主还怎么说她笑话嘲笑她。
她斜着眼看向闷不吭声喝茶水的万瑾澜,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身量纤纤,皮肤白净,朱唇琼鼻,那双上扬的丹凤眼和安阳公主一样让人讨厌。
“听闻今日的寿宴并不是国公夫人承办的,先前我看国公夫人的气色也不是特别好,万瑾澜你可得好生安慰你母亲一二,别将什么事都放在心上。”
万瑾澜抬头看向王明慧,这位王家姐姐比两年前还讨厌。
“王姐姐慎言,身为小辈,公然议论别家长辈,非名门淑女所为。”
不待王明慧张嘴反驳,万瑾澜接着说道:“听闻王姐姐端午之时掉入太液池中,不知身体可有大碍?唉,我真是犯蠢了,王姐姐定是养好了,今日才会来妹妹家中赴宴。”
在王明慧快要吃人的目光下,万瑾澜眼带关心继续说道:“王姐姐日后走到有水的地方可要注意些,免得再一不小心落入其中。”
王明慧如今最忌讳的就是那次落水。
她是想做齐王妃,皇后姑母也是支持的,那日还配合了她,结果那日之后,她好好的京都才女成了笑话。
眼前眸中还带着关切之色的万瑾澜实在是可恶,可再怎么着,她也不会翻脸,毕竟在外,她要顾着后族的体统。
“多谢万妹妹关心了,公主,万妹妹,那边在玩投壶,我看着挺有意思,便先走一步。”
看着王明慧故作镇定离去的背影,安阳又笑的抖起了肩膀,对万瑾澜竖起了大拇指。
万瑾澜轻轻哼了哼,她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坐在这,还是主人家,没得让人欺负的。不能动手,还嘴还不会吗?
敢拿她母亲说事,她能戳烂王明慧的旧伤疤。
从前还在京都时,每每去别府赴宴,便有王明慧之流明里暗里拿她母亲出身商户的事挤兑她,她可是从没有吃过亏!
老镇国公的寿宴,自是热闹非常,京中各家都送了礼来,就连宫中的圣上,也命太监总管李福送来了一桌席面。
出自御膳房的膳食,不算稀罕,宫中有宴时但也能吃到,但在今日赏赐,代表的则是脸面。
至于府中小辈,此时也要当众献礼。
万瑾澜从西南回来时,给祖父带了一柄长刀,还有不少西南的美酒,至于今日,就送了一副她画的祝寿图。
白鹤跃然纸上,或静静伫立,或展翅而飞,或歪头啄羽,可谓是栩栩如生。
山水泼墨,松树挺直峭立,有虬劲盎然之姿。
虽没有大家笔力深厚,还显几分稚嫩,但也十分不错了。
老公爷还是连说三声好,看得出,他很高兴。
老夫人眉眼间也都是笑意。
这种场合,自然也是让家中小辈出头的时刻,不然,京中那些什么才子、才女的名头都是怎么传出去的。
名声经营好了,对府上儿女的婚事都是有好处的。

第11章 贵妃省亲
镇国公是在昨个半夜回来的,彼时万瑾澜睡的正香,今个早膳时见了一面,早膳过后镇国公便进宫了,寿宴之前方才回来。
一场寿宴热热闹闹的进行时,云鬓高挽盛宠不衰的万贵妃的到来更是给老公爷的寿宴增添了几分喜气。
宫妃回娘家是极难的,便是省亲,也大都会在夜里。
众人见万贵妃今个竟然得了恩旨回公府,皆在心底感叹万贵妃的盛宠名不虚传。
便是承恩公过寿时,王皇后都没能回王府一趟呢。
“天恩浩荡,陛下特允妾身回府为父亲庆生,妾身感激涕零。”
一番场面话过后,万贵妃又说了些吉祥话,与众人饮了一杯酒后,才随着眼中都有泪花闪动的老夫人离开了待客的厅院。
众宾客自是能理解,宫妃回娘家不易,此时抓紧时间与家人相聚才是人之常情。
老夫人的锦春堂中,万贵妃和老夫人母女眸中都有泪光在闪动。
自万贵妃进宫以来,如这般依偎在母亲身侧的次数几乎没有。便是她诞下安阳公主后,圣上开恩,让母亲入宫,她也没能与母亲这么亲近过。
宫中规矩多,便是亲母女见了面,母亲也先得行礼。
老夫人很能绷的住情绪,不久后就将眼泪后隐了回去,帕子一擦,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母亲,大哥上奏圣上回京效力,这事你可知晓?”
万贵妃今日听说这消息后都不慎打翻了一盏茶。
她万家为何被称为大魏第一将门世家,还是因为家中世代镇守西南,她敢说,西南那块的具体情况,万家最为了解,连皇帝都只是从折子上知道的当地情况。
西南二十万驻军,大哥说不要就不要了,要回京,想什么呢?
镇国公昨个半夜里回来,到现在,老夫人还没和自己的大儿子说上几句话,她还真不知晓大儿子准备回京。
老国公在前头没回来,母女二人问都不知道问谁。
好在没过多久,镇国公和老国公一前一后进了锦春堂。
待问起这事时,镇国公和老公爷都很淡定,显然老公爷是知情的。
“娘娘不必大惊小怪,不日我将接任兵部尚书一职,此后便一直留在京都。”
前任兵部尚书因贪污军饷而下了大狱,他此时提出归京是正正好。
万贵妃见不得自己大哥这么淡定,二十万军权和一个尚书,孰高孰低?
妹妹既是宫中的贵妃,又是万世忠的亲妹妹,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以万世忠还得把话说清楚了。
他虽是武将,但对于朝堂格局,也有一定的敏锐度。
锦春堂中气氛凝肃,都没有亲人团聚的氛围了。
老夫人手一挥,身边的婆子便都安静的退了下去,肃着脸守在了门口。
“贵妃当知,太祖于西南起兵,打得天下。纵观前朝和历史,西南起兵之人,每一个都是长期为患,兵力强盛。”
“我万家自太祖时期便镇守西南,忠心耿耿,但时日太久了。”
“圣上会派监军蒋山去西南,已经说明了问题。”
万世忠没说的是,那蒋山去了西南,身为监军,事事都想插手,干涉军务不说,私底下还偷偷查他府上的事,他很难不怀疑蒋山是想抓他的把柄做什么。
蒋山是圣上派去的,立场天然就代表圣上,既然圣上对他心有疑虑,他倒不如直接将军权舍了,回京来。
万贵妃心头还是不舒服,她能宠冠后宫多年,自是不光凭借着美貌。
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便是皇后也做得。
这么多年屈居王皇后之下,心里是既憋屈也畅快,畅快的是王皇后虽为皇后,却也奈她不得。
这一切,都因西南的二十万大军。
老公爷见女儿的脸色,温声问询道:“沁儿,怎心浮气躁的,可是有烦心事?”
万贵妃闺名万沁儿,老公爷未称呼贵妃,便是以父亲之名关心她了。
万贵妃叹气道:“父亲,我在宫中多年,能过的好皆仰仗家中,与皇后、淑妃不睦已久。”
王皇后是继后,育有二皇子安王,陈淑妃育有大皇子顺王。
她本无子,只生养了安阳公主一个,曾经和陈淑妃的关系还可以的,和皇后除了争宠,倒也没有别的龃龉,但自从三皇子萧明环被记在她名下后,在宫中,往日的格局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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