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大魏藩王继任制度,若藩王于国家无重大贡献,世子袭爵就得降爵。
此法也是为了辖制藩王势力过大威胁皇权,造成如前朝诸侯国势大割据一方威胁中央的局面。
而肃王一脉在大魏也算是有出息的藩王了,至少第二代没有降爵。
“妾将这两次叛乱说出,也是为提醒殿下,广陵王必败,殿下可参与剿灭叛乱而立战功积攒声望,而肃王势大,顺王在妾的梦中,就是死于北方叛乱之中。”
萧明环一时之间接受的信息太多,有些缓不过来。
万秋雨为展示自己的才智再接再厉,“陛下待莱昭仪是真心,所以才有心立六皇子为储君,殿下可以将消息放给安王顺王,让他们相斗,殿下就可坐收渔利。”
萧明环心中确实对万秋雨刮目相看。
他如今的势力不比顺王安王,与幕僚定下的计策也是现阶段并不冒头,待安王顺王斗出个结果。如今,他的视线中又加入了六皇子。
他的好父皇可真是心机深沉,怪不得会将武宁候府的嫡女赐给六弟做正妃。
武宁侯是忠心耿耿的保皇党,当日赐婚时,他早该想到的的。
夜色浓重,萧明环一把抱起万秋雨,朝喜榻上走去。
“殿下,妾还有事要说,是关于万贵妃和安阳公主的。”
萧明环“哦?”了一声,将人放在榻上,“你说。”
万秋雨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萧明环再次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那安阳呢?”
万秋雨娇笑一声:“妾想给殿下出个主意,安阳公主名义上与你一母同胞,殿下不妨用她的婚事来收笼势力,为自己所用。”
萧明环道:“说起人选,我还真有一个。”
万秋雨知晓她说的是谁,没落伯府宁远伯府的独子陈从柏。
虽是没落伯府,空有爵位,但宁远伯家有银子,在西南的生意做的很大,在京中算是数得上号的富贵人家。
前世安阳公主的驸马就是宁远伯的独子陈从柏,不过二人后来和离了,安阳公主二嫁嫁去了北戎,为万瑾澜掌控朝局出了一份力。
万秋雨恨不能在今日将她前世经历过的事全部告知萧明环,好让他觉得纳她进府,绝对是最正确的决定。
最近公府因为万慕行的娶妻很热闹,沈卿每日都喜气洋洋的。
万慕行是在他婚期的前几日回来的,婚宴过后的三日,与裴氏回门后,在府上都没几日,就带着妻子裴氏去了西南。
万慕行虽有婚假,但从西南一来一回,近二十日就过去了,婚假也不够用,还得告假,是以赶回去的非常急。
万瑾澜都没和大哥大嫂说几句话,她们人都走了。
没过几日,拖了许久的任职书下来了,万知景被下放到了徐州做七品小官。而方修这个状元郎,被下放到了雒邑。
家中当初就是担心要下放,所以才将婚期定到了七月里,现下成婚过后再去上任倒也来得及。
盐腐案也进行到了尾声,去了扬州半年多的齐王萧沣回京述职了。
万瑾澜会知晓他回来了,还是因为府上被送了两桶新鲜的长鱼,是萧沣从扬州带回来的。
这几月,万瑾澜偶尔会想起他,也会畅想成亲后在齐王府的日子,他们二人还可以一起弹琴,她或许还能在他去地方上办差时跟着一起去。
这一日,太后口喻,宣她入宫觐见。
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太后召进宫了,每回进宫,虽有可能碰到皇后,但大部分时间,她在慈安宫还是非常愉快的。
艳阳高照,天空一片澄蓝,偶有飞鸟划过天际,今年的夏日格外的炎热,树上的蝉鸣一声又一声,听起来都无精打采。
万瑾澜穿着一身浅碧色绣着玉兰花的宽袖纱衣,这种料子很是轻薄,上的色浅浅淡淡,不显厚重,看起来轻盈通透,在日光下还泛着柔和的光泽。
料子是太后前些日子赏下来的,听闻宫中也就仅仅十匹,通常都是皇帝赏赐妃嫔的,今年她倒是得了两匹。
“万姑娘,天气炎热,太后娘娘特意恩准姑娘可以坐轿子。”慈安宫来接她的嬷嬷笑着说。
万瑾澜笑道:“等进了慈安宫,臣女可得好好谢谢太后娘娘。”
宫道那么长,虽然还没到正午,但走久了,也会出汗,身上粘腻总是没那么舒服的。
慈安宫中这会儿人还真不少,太后、皇帝、皇后、万贵妃,还有一位长的如百合花般清纯的宫妃,穿着浅杏色的宫装,梳着温柔的堕马髻,身上首饰不多,却有种素雅的柔美感。
这位宫妃她从前见过,是莱昭仪。
还有安阳公主和八公主,以及看起来有些体弱脸上有伤的六皇子在坐在殿中。
气氛有些古怪,皇后面色不好,莱昭仪红着眼眶微微低垂着头。
行过礼后,她坐在了安阳旁边的空位上。
听了一会儿,才知晓慈安宫里在热闹什么。
六皇子要开府了,昨日出宫去看王府修缮的进府,在路上却遇到了喝醉酒的王家子,六皇子与王家小子发生了口角,后还被嚣张的王家小子揍了。
臣子之子揍皇子,本朝还是头一次。
莱昭仪在宫里再没什么存在感,也不能让儿子吃这个大亏,心疼是一方面,六皇子以后要被笑话又是另一方面。
莱昭仪坐在那红着眼眶,如被雨水打过的新荷,有种零落的美感。
王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既气自家子侄不争气,又恼恨莱昭仪不识趣,还敢闹到太后很前来,连皇帝都惊动了。这对六皇子,难不成还是什么光彩事?
至于万贵妃,纯粹的就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宫中乐子虽然多,但皇后的热闹还是很值得看一看的。
皇帝的脸沉着,已经训斥了皇后好几句。
太后看了眼小辈们坐着的方向,放下茶盏说道:“安阳,小八,你二人随着万姑娘去外头园子里转转。”
太后晨起后着宫人去公府召人时,莱昭仪还没带着一双儿女来告状呢,之前慈安宫还没现在热闹。
万瑾澜心中可惜,比起大热天的去园子里转,她更乐意在这听后续啊!她就想知道,王全会不会被处死。看皇帝的态度,还挺坚决的。
万瑾澜几人走后,慈安宫中的大戏才算唱开。
皇后先前在小辈面前顾着面子,端着架子,此时为了保娘家子侄,跪到了太后面前。
“母后,陛下,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有些磕磕绊绊也属正常,王全罪不至死,求母后、陛下开恩。”
皇帝怒道:“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你王家人倒是比朕的皇子还金尊玉贵,朕动不得是不是?”
皇后脸色惨白,若王全不是她大兄的独子,她也不会在这卑微的求情。
哪怕发配,或是杖责,都比处死好。若是发配,日后还有操作的余地,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皇后也是硬着头皮在求情。
皇帝看向万贵妃,“爱妃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万贵妃:“…?”
此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总觉得皇帝想将皇后的怒火引到她身上。
看着皇后隐隐带着祈求的目光,万贵妃说道:“此事陛下自有论断,陛下英明神武,自会顾虑周全。”
说了跟没说一样,皇后心生不满,觉得刚才的眼神抛给了瞎子看。
“母后,大魏的律法不容挑衅,您看,王全该如何处置?”
太后看了眼皇后道:“圣上决断便是。”
王皇后不可置信的瘫软在地,“母后”,她语气哀求。
太后神色淡淡,王全在京中闹出的事不止这一起,从前还失手打死过陈家旁支的子弟,当时念及承恩公就他一个儿子,便让仆人顶了罪。对于这么个祸害,太后已经不想救了。说句难听的,王全该死。
王全是不学无术,也犯过很多回错,但这一次次,不都没事吗?怎么偏生这次会如此严重?皇后心焦如焚。
“陛下,臣妾兄长只得这一子,还望陛下开恩啊!”
“天家威严不容挑衅,王全殴打皇子,判处…”
“父皇,王全罪不至死,还望父皇能够网开一面,给王全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开口的是六皇子。
皇后眼睛一亮,连忙附和,“是啊陛下,王全罪不至死,不如好生惩戒一番,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皇帝看向六皇子,“你可想清楚了?”
六皇子神色苍白,面色却坚毅,“儿臣想清楚了。”
若王全死了,王家会视他和他母妃及八公主为眼中钉,父皇便是想护着他们,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不若在关键时候改口,让王家记住这份恩情,当然,父皇也肯定会让王全付出应有的代价。
皇帝沉吟片刻道:“王全目无皇室,此后就去瑞王府做个倒夜香的奴仆,何时真正知道错了,何时可归家。”
话落,殿中鸦鹊无声。
万贵妃想笑,却只能忍着,咬着后槽牙绷着脸。
王皇后想哭。此时她竟然不知道倒夜香和被赐死哪个更体面。
太羞辱人了!皇帝真是太羞辱人了。
即使无人监管王全到底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倒夜香,反正成为倒夜香的奴仆这点,会成为王全一生的污点。
皇后欲哭无泪,却还只能强颜欢笑的跪谢天恩,“多谢陛下。”
皇后笑的比哭还难看。
随即,她忽然反应过来,“陛下,这瑞王是?”
宗室中好像没有瑞王。
皇帝看向六皇子,“小六起身吧,你这次委屈了,朕再赏你良田千亩,一座粮庄,日后开了府,可要好生习武,强健身体,若回回受了委屈都要朕给你主持公道,你倒不如一直住在宫中。”
六皇子羞愧的低头,“儿臣记住了。”
现下皇后可算是知道这所谓的瑞王是谁了。
皇后心里那个气啊,她那侄儿一顿打,六皇子不但封了王,还另得了千亩良田和一个良庄。
要知道,皇子开府,除了该有的规格配置,剩下的就得看皇帝的态度了,比如顺王,因为受宠,皇帝在其开府时还赏了京郊一个庄子,而她的儿子,在开府时可没有额外赏赐,就连端王在开府时还得了两棵珊瑚树摆件,虽没有庄子实用,但那也是脸面。
可六皇子何德何能?
都赖她的好侄子王全!给六皇子白送了这么多好处!
且不止于此,皇帝赏了还不算完,她们王家,为感谢六皇子的宽宏大量,还得送礼感谢,这礼,还不能轻了。
皇后光是想想就要呕出一口血了,她那侄儿王全,着实该死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这边,八公主可没心情和万瑾澜两人去园子里逛,满心担忧她兄长的事情,和二人说了一声就离去了。
安阳公主则带着万瑾澜去了宫中莲池旁的水榭中乘凉。
万瑾澜到了地方才看到萧沣也在。
她看向安阳,安阳嘿嘿一笑,“我知晓皇叔夏日里进宫就爱到这里来,今天听闻他进宫了,便带你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在呢,可见这就是天意。”
“我去假山那边走走,一会儿回来找你哦。”
比起几月之前,萧沣清瘦了些,脸廓的棱角都分明了几分。
水榭上廊道内的阴凉处,萧沣神情舒展,正靠坐在交椅上闭着双目。
守在一旁的太监也认得她,一时半刻的竟不知该不该出声通禀殿下万姑娘来了,毕竟王爷好似睡着了。
看到太监的神色,万瑾澜在嘴上竖起一根手指。
她蹑手蹑脚放轻呼吸,坐到了石桌对面,正要用手上的四季花花瓣捉弄他,便见他睁开了双眸,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一旁的太监识趣的退远了些。
万瑾澜嗔怪的说道:“你怎么就醒了啊。”
萧沣坐直身子,先前假寐时的懒散无声消失,眸中的神色也清明了几分。
他看着她,发现比起几个月前,她的五官长开了几分,身段抽条的更加纤瘦窈窕,容貌呈现的是一种英气的美,那双丹凤眼,如点睛之笔般,让她的嗔怪都更加鲜活。
“可用早膳了?”他语气温润,神态自若。
万瑾澜点点头,笑眯眯的说:“太后娘娘每回召我入宫,都会给我留下在府中用早膳的时间。”
“你从扬州带回来的长鱼鲜美是鲜美,没有一丝土腥气,但府上的厨子不比扬州的大厨,做不出扬州的滋味。不过还是谢谢王爷,还惦记着我。”
她话语直白,双眸亮闪闪,唇角挂着笑意,萧沣突然就想捏捏她双颊上的肉,心里也淌起了一淙无声的暖流。
“你喜欢什么花草?我让工匠提前布置院落,过几日让人将王府的布局图给你送去。”
这是萧沣第一次想改造布置自己的王府,从前的他,讲究归讲究,但王府的布局,他不曾改过,也是懒的费那心思,只要整洁大方,他都能接受。
但既然要成婚了,他理应让她在王府住的舒适。
“我与王爷一样,夏日里喜欢在这样的地方乘凉,府上有莲池水榭是最好不过。至于我的院子里,我想种一棵石榴树,夏日里一开花,红艳艳的,看着就会很开心,秋冬时还有石榴果吃。门口前廊两侧种上芭蕉,我就爱听雨天雨滴落在芭蕉叶上的声音…”
万瑾澜以前想过这个问题,是以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萧沣听的认真,都默默记下。
二人之间好似有一种无声的默契,万瑾澜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未来夫君是她自个儿挑的,目前她很满意。母亲说过,夫妻关系也要用心经营,如今她和萧沣还未成婚,提前维系维系感情,日后也会更融洽。
当然,若有朝一日他要纳妾,她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点点随你回来了吗?”
萧沣点头,“它体型大,我将它安置在了京郊的庄子上养着。”
“皇叔万安。”
安阳从假山那边逛回来了,头上有一层薄汗。
“皇祖母该派人叫瑾澜妹妹用膳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皇叔,你要同去吗?”
萧沣拒绝道:“不了,我还要面见圣上,你二人先去吧。”
万瑾澜坏心眼的喊道:“皇叔再会。”
萧沣闻言僵住了身体。
万瑾澜拿起团扇遮住嘴,眉眼弯弯的拂了拂身后与忍着笑意的安阳一同离去。
莱昭仪的重华宫中,建安帝与莱昭仪坐在上首,瑞王和八公主坐在下面。
在其它儿子面前是严父的建安帝此时神色缓和的夸道:“璟儿长大了,知晓做决定要拿捏分寸了。”
瑞王萧明璟惭愧道:“都是父皇教的好,只是儿子体弱,还是给父皇丢脸了。”
提起昨日,萧明璟不是不恨的。
他出宫,身旁自然跟的有护卫,只是王全这种纨绔,身边簇拥的护卫小厮比他只多不少,他看起来体弱,不过也有练武,实际上没那么弱,和身强体壮整日里斗鸡纵马遛街闹事的王全相比,他也比王全胜了不知多少筹,不过互殴,拳脚无眼,难免挨打,也有他故意的成分在。
但他是天潢贵胄,王全凭什么敢对他动手,不过是仗着后族出身,才敢那么嚣张。他被落了面子,怎么可能不利用此事给自己捞些好处。
父皇虽见他的次数少,但他清楚的知道,父皇对他和妹妹与母妃,是不同的。
莱昭仪擦了擦红着的眼角,语气涩然,“臣妾与两个孩子向来安分守己,却没想到出宫还横遭此祸,若无陛下给臣妾母子做主,臣妾和璟儿怕是会委屈死。”
建安帝怜惜的握紧她的手,“这些年,是朕委屈你了。”
莱昭仪强忍着泪水笑道:“只要陛下记得臣妾和两个孩子,臣妾就不委屈。”
“臣妾不求别的,只求陛下身体康健,能护着我们母子三人安安稳稳,只要安稳,便一切都好。”
建安帝看着莱昭仪眸色柔和,这满宫上下,也就莱昭仪对他是出自真心,不像别的妃嫔,皆是有所求。
“朕还有事,也不便多待。”建安帝走了两步,看向萧明璟,神色肃然,“璟儿,你是皇子,日后不可怯懦,否则如何担起大任!”
萧明璟应声道:“儿臣记住了。”
他神情晦暗,昨日他出手打王全,可并未留手,只是为了坐稳受害人的位置,才将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没想到却让父皇认为他怯懦。
萧明璟心中有些后悔,不过一直一来他都是听从母妃的建议,以体弱多病的形象在宫中生存,减少皇后和其它妃嫔皇子的注意,看来以后,他这身体也要慢慢好起来了。
宫中的这出闹剧,以王全成为瑞王府倒夜香的奴仆为结束。
在太极宫外跪了一上午的王大人得到消息后,和皇后如出一辙般的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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