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少年抽出夹着的书,摊开到他准备好的页数,从上方捏着书脊将跨页魔法阵给三位前辈看,「那贵社对恶魔召唤有研究吗?」
黑魔术社三人楞神。
「哎?没有吗?我以为黑魔术社是钻研神秘学的社团呢,神秘学中最有名的不正是恶魔、魔女、魔法之类的东西吗。」他手掌一夹合起书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
脚尖要旋开的前一刻,猫泽梅人伸长手喊住他,「等等!」
五条悟挑眉看着两只小手做出讨抱姿势的猫布偶,更没错过布偶脸侧和主人同步的冷汗水滴。
「我、我们当然有涉及那部分啦,事实上,我们还有个社员是魔女呢!正巧二十六号,也就是下个星期五,黑魔术社要举行一次召唤恶魔的仪式,五条君要不要来参加?」
险险捞回要从鱼钩上逃脱的小鱼,和五条悟定下到访时间,给了他社团教室的地点与详尽路线指引。
白发少年离开后,三个斗篷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抱头蹲到地上小声哀号。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根本没碰过恶魔召唤什么的东西啊!」
黑魔术社更像诡异小物的同好会,社团活动都在交流不限于茶叶、花瓣、星座、水晶球、塔罗牌的占卜法,或制作迷你诅咒人偶、造型骷髅等等换个角度看其实满可爱的物品,最大型的集体任务还是为社员伽名月丽子『诅咒』埴之冢光邦的行动摇旗呐喊加油打气。
「他刚刚在看的书是哪本?你有注意到书名吗?」
「有,他走之前封面刚好朝着我。到二十六号还有八天,应该够我们买材料排练几次。」
「到时候召唤不出东西……会不会很尴尬?」
「你还想召唤出什么啊!真的召唤出东西才可怕吧。」
外人眼中行为诡谲的黑魔术社社员也明白所谓的『诅咒』、『占卜』仅仅是游戏,身为精心培养起的富N代,可以在迷茫时藉由这些『魔法』弄清自身的真实想法,却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社员一号二号讨论着,他们也懂猫泽梅人急于招新的心情,学期都开始两个月了,唯一的新人是社长听说传闻后亲自招揽来的一年生伽名月丽子,其他学生误闯社团教室不是哭着逃跑就是直接昏倒,没一个是主动来的,即便社长去人气爆棚的男公关社学习取经推广业务也没有用,反倒吓退更多人。
一直沉默着的猫泽梅人突然嘿嘿笑出声,「齁齁齁齁,就让我们给五条君一场别开生面的召唤仪式吧!」
「是这样摆吗?伽名月同学帮我看一下角度对不对。」
「这条线是不是手抖了……重画重画。」
「哎!不是那个蜡烛!那里要放的是烧过两个小时的蜡烛,你手上是一个小时的,要去那边。」
「啊啊啊社长你要踩到头骨啦!」
「呜呼呼……没看到有东西,抱歉抱歉。」
为藤冈春绯彷佛叛逆期的疏远态度心灵受创,想找猫泽梅人诉苦的须王环一堆开黑魔术社的大门,就见一群黑斗篷在阴暗昏黑仅有微弱烛光照明的空间,窸窸窣窣地满屋乱窜,融入黑漆漆背景的服装,看不清面孔的一张张脸上都噙着诡异无比的笑容,恍若好几张戏院标志的笑脸面具悬空飘荡。
一双只余空洞的眼蓦地凑到他脸前,鼻窟窿正好套住他挺翘的鼻尖,面面相觑。
两手各一个骷髅头,和访客打招呼不小心探手探太出去的社员说:「猫泽社长,须王同学晕了。」
「哎呀,应该挂个外人勿扰的牌子的。」猫泽梅人装作没听到某个社员小声嘀咕平常压根不会有人来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外人勿扰牌,碎碎念着拿出亮度调到最低搭配黑底模式的手机,用猫布偶特别黏上可感应材质的小手尖端戳开LINE,「跟五条君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找凤同学让他派人把须王同学拖走。」
五条悟找到高等部的北校舍,沿着地下室一楼的走廊往深处前进时,和一对橘棕发色的双胞胎擦肩而过。
他们扛着口吐白沫的金发少年,嘻嘻哈哈地用失去意识的人摆出逃生号志的人型姿势飞奔,大概是好奇初等部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多看了五条悟两眼。
樱兰的高等部究竟怎么回事?
升上高等部会自动降龄吗?
他认真考虑一下咒术高专的招生好了。
白发少年边走边滑LINE,和三鸦的对话停留在对方的回覆。
【好。】
往上滑,是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新开幕的蜜糖吐司盒子店,再往上,是持续两周他想到就问现在星期几,间隔短至三十分钟长至半天,而三鸦哪怕日子没换也不会敷衍地回应同上,一条条耐心认真回答的对话,他直觉认定每则都是重新打字而非复制贴上。
最初照着行事历上的行程没堵到人倒也有了解释,当时他受柯学丸影响,和不受影响的三鸦看到的行事历是不一样的。
他们也不只聊现在星期几,五条悟搜索过关键字,朋友会互相分享生活中发生的小事和喜欢的事物,想了想,他生活中比较喜欢的就甜点,游戏电视剧动漫画电影都是打发无聊,属于可有可无的休闲。
三鸦似乎也爱吃甜食,两人互传了很多蛋糕和菓子芭菲糖果等等的甜点照片,恰好他有VIP会员资格的餐厅集团开了新店,邀请会员参加正式营运前的试吃会,除了搜集改良意见也有抽奖活动,头奖是在菜单上加入完全按照中奖人喜好制作的品项。
退回到聊天列表,除了三鸦,只有另一个被静音的班级群组,他参加考试全靠尽责班长的按时提醒。
也许是黑魔术社在此,其他教室都空着没人用,B1的声响全都来自走廊尽头的房间。
五条悟没有立刻进去,靠在墙边继续滑手机。
他翻过家族收藏的典籍,有些语焉不详的纪录疑似与死神有关,亦有几笔目击纯黑交襟袴服佩刀不明人士的记载,和三鸦描述的死神服装能对照上,再多就没有了。
至于恶魔,御三家这类传统家族向来不怎么瞧得上西洋玩意儿,尤其全世界的咒术师几乎都在日本,书库丝毫没有收录涉及魔法的书籍,甚至外国术式介绍也仅仅可怜的一册薄本。
而且西洋魔法绝对有不为大众所知的资料流传,不然黑井麻衣从哪学来的召唤魔法阵?
从咒术界的传承方式判断,实体资料绝对存在,毕竟网路兴起也就这几十年的事。
这方面他不相信网路搜寻的结果,作假成本太低了,用小画家拉个圆圈再随意添上线条和几和图案就能说自称魔法阵,纸本虽说也能造假,好歹比较麻烦。
如果自己搞懂魔法仪式,忽然把三鸦召唤到身边,一定很好玩。
仍然不打算让家族知晓三鸦的存在,没头没尾订书送到家里铁定会被问东问西,他勉强回忆起入学前听过一次的图书馆购书功能。
然后在图书馆钓到猫泽梅人,和一群送上门帮他进行一次魔法阵实验的小白鼠。
等社团教室不再传出兵荒马乱的动静,五条悟抬手敲门。
咿呀一声,朴实无华的大门一左一右往内敞开,露出暗影幢幢的教室内部。
地面上画了个煞有其事的巨大魔法阵,线条是明显的粉笔笔触,一群人披着黑斗篷围绕魔法阵站立,面向白发少年,每个都端着根点燃的惨白蜡烛。
他们齐声说道:「欢迎来到黑魔术社。」
日期:2021-10-29 15:15:15
黑魔术社社团教室虽然位于地下室,实际上有半截突出地面,也安装了气窗,但厚重的遮光绒布窗帘覆盖住每一扇窗户,尽忠职守地为社长提供令他能安心活动的极低光环境。
五条悟被安置在单人沙发上,看着一群黑压压的斗篷人端着蜡烛绕行魔法阵,一会儿高举一会儿画圈,动作不同步,偏偏错落有致,搞得跟千手观音舞蹈表演似的。
社员们念念有词,神色严肃语气认真,没有一人落拍或念错,听起来很像一回事,仔细去辨认他们念的内容,却是一些阿布拉达度比那萨卡咪耶之类连起来意义不明的音节。
少年撑着下巴,扭曲成波浪状的唇角显示他忍笑的努力程度,他想看完整场仪式,才没放肆笑出声以免打击参与者的积极性。
他对这场仪式不抱成功的希望,猫泽梅人那番话是自信之言还是强撑之词,不用六眼也看得出来,若是临时抱佛脚的杂牌军都能搞定,魔法什么的早就人人都会了。
黑魔术社本身他倒是不排斥,就算是业余同好社团,相关物品的购入管道也比他这一个月前还彻底没接触过魔法的强吧。
领头绕圈的猫泽梅人停下,偏斜手持式烛台,让白色的烛液滴到置于地面的小牛头骨上,再将烧得剩下三分之一的蜡烛固定于上,其余社员也各找了一枚头骨,纷纷照做。
黑魔术社唯一的女性社员缓步踏出,全然不知自己被招生心切的社长冠上魔女称号,她戴着纯白面具,除了额部的两根蹬羚长角和眼部细缝,没有其余孔洞花纹装饰。
社员一号二号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侧,分别捧着一碗血与一碗灰。
伽名月丽子站在魔法阵中央,朝前方伸直双手,掌心向上平摊,用全副心神咏颂花了大把时间死记硬背下的咒文,沉闷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一扫方才众人叽哩咕噜合奏,彷佛少数民族祭祀积累起的沙雕感,为幽暗的室内增添一丝诡谲与阴冷。
少女郑重地念着诘屈聱牙的音节,对内容不熟悉导致的磕磕绊绊反倒有着神秘氛围。
咒文尾音落下,社员一号二号向前一步,她的指尖沉入血碗又抬起,纤白的手恍若套上红色的指套,血液顺着垂落的手指滴滴答答,血珠砸在法阵白色的线条上,飞溅出或长或短的血痕。
膝盖一弯,墨色裙摆飘扬一瞬,落在跪下的少女周遭,好像为她隔绝出一个只容许她存在的空间。
她指腹点住法阵中唯一没有黏蜡烛人类头骨,在额心画了个逆十字。
斗篷人们在她念咒文时又默默地围成圈,摇摆着身躯,用相同的节奏重复念着『nema』,连换气的频率都一致。
五条悟眼珠一转,认出那是将阿门倒过来念。
他看过的神秘学书籍里,的确有召唤恶魔的咒文是倒着念圣经的说法,最开头的那串不论,被推派出来的女生念的应该是某段倒过来的经文,不符合一般语言的发声规则才如此不顺。
伽名月丽子接过灰碗对空挥洒,又接过血碗往头骨倾倒,碗中黏稠的血液流泻而下,将头骨染成不详的深红色。
少女高举双臂呼喊:「NE——MA——」
其他人一同高举双臂喊道:「NE——MA——」
他们集体定格在这个画面。
确实是很有□□的感觉。
差点喷笑好不容易憋住的五条悟跟着举手,捧场地喊:「NE——MA——」
不着边际地猜测这些人要怎么为仪式结尾,他突然发现室内多了一个咒力源。
在少年比手印开术式站起身的刹那,一道不属于黑魔术社成员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喊一次就够了哦。」
咚咚咚的倒地声接连响起,五条悟才惊觉高中生们不是故意维持着姿势不动,而是不知何时全部失去意识——都活着,呼吸平稳,应该只是睡着或轻度昏迷。
说话的生物一直站在烛光最微弱的区域,但黑暗不影响他视物。
那是位棕发棕眼的女性,双耳上方蜷曲如蜗牛壳的角证实了她的物种,上半身只有抹胸,紧身低腰长裤露出结实的腹肌和一小段人鱼线,与瞳色一致的衣物材质是亮面皮革。
她用及膝长靴的鞋尖挑起伽名月丽子趴倒后滚到她脚边的面具,拿在手上翻转观察,碰了碰长角尖尖。
恶魔怎么都穿这种贴身款皮衣?
这是能脱下来的还是她们的皮?
思维发散不妨碍他做正事,少年质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恶魔双手一摊耸耸肩,「我什么都没做,他们自己昏倒的。这个房间密不通风又点了一堆蜡烛,人类会缺氧昏迷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五条悟对她的怀疑未减半分,三鸦或许没骗过他,但即使是以人类的标准评断,三鸦也不怎么正常,更别说影视小说作品中描绘的每个字都相信不得的恶魔,他不会因为三鸦一个就认为所有恶魔都跟她一样不带恶意。
他回想三鸦讲解过的召唤仪式,如果这不是定向魔法阵,会现身的就是想订契约的恶魔,但这只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里空间太狭小人又太多,他的术式不适合使用,不然就先打了再说。
拿掉墨镜,白发少年眯起眼。
先不论他会不会被弄晕,估计这恶魔针对的是仪式参与者,他可不认为自己最后胡乱喊一句就算参与了。
「你弄晕他们,代表你没打算订契约,那为什么响应召唤?」
「懂得还挺多?」恶魔有点意外,「既然你是懂行的,怎么让一群说业余都高估了的门外汉主持仪式。」
「不要转移话题。」
对方用面具的角尖戳出在嘟起的红唇上戳出一个深凹,「哎呀真是,现在的人类都不喜欢聊天了吗?」
五条悟不说话,直接用了一记小功率输出的苍,擦着恶魔卷卷的短发将她身后的帘布绞出一个破洞。
无声的武力震慑总算让恶魔正经了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她伸出食指,面具悬浮在指尖上,像精品广告展示那样缓慢旋转。
「你问这个是想跟我订契约吗?」
无辜窗帘再次成为苍的示范牺牲品,这回攻击范围扩大,不再只是擦过,恶魔蓬乱短发缺失掉一部分,失去连接的棕色发丝飘落。
「好吧好吧。」恶魔戴上面具举起双手以示和平,「我就是借道赶个路,付出的代价可多了。」
白毛人类身上有奇特的力量,还会用奇怪的招式攻击,若不是她为了让仪式成功消耗太大,真要打起来她才不怕,打不赢还可以逃嘛,反正地上这堆人真死了有麻烦的又不会是她。
「但你要是想跟我订契约,我很乐意哦。」
面具下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不晓得有特殊能量的灵魂好不好吃。
真要订契约他也会找三鸦,才不会选来路不明的恶魔。
五条悟不为所动,衡量着情势。
咒术界没有哪一条规定咒术师要在普通人面临生命威胁时挺身而出,他袱除咒灵没别的特殊理由,也就是个类似天职的责任。
他做得到,不排斥做,就做了,顺手而已,哪天不想做了也不会有罪恶感。
不管这只恶魔说的借道是否为真,放她走是个可行的选项,大概也是目前的最佳选项。
这固然对被她弄晕此时无力表达反对意见的黑魔术社社员不公平,不过总比他们在这里打起来弄出没必要的死伤好吧。
至于放走这只恶魔会不会对外面的人造成危害,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了,换成是咒灵他还会犹豫几秒,先假装放走再追出去暴揍一顿,恶魔?
恶魔跟他一介咒术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恶魔混迹于社会中,也没见那家伙做过什么坏事,因为有学生身分就乖乖去上学,比他这个人类守规矩多了。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快滚。」
「知~道~了~你手别再对着我行吗?我头发的生长速度可没人类那么快,要养好久才能养回来呢。」
恶魔边说边用手指扯绕着断掉的发尾。
五条悟的回应是手又举高了点,正对着恶魔的脸,恐吓性十足。
他盯着恶魔化为一股夹杂着刺鼻硫磺气味的烟雾,烟雾挑衅似的在窗帘两个被他弄出来的破洞绕了两圈,才从关上后理应没有空隙的气密窗钻了出去。
无人支撑的面具自半空中掉落,尖角触地,啪嚓折断。
总算驱逐实力不明的危险源,五条悟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咒力来源于负面情绪,那个恶魔身上的咒力相当浓郁,就差明晃晃地在脸上写她不怀好意。
他环视一地不省人事的前辈们,抓抓头发,手机通讯录极端简洁的少年只得认命地亲身去找人帮忙,所幸他还记得从来与他无缘的医护室的位置。
离开的一人一恶魔都没注意到,趴着的一群人中,有只手微微抽动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仪式写得我尴尬癌都犯了(搓鸡皮
日期:2021-10-31 15:15:15
正常时间线的星期六下午,一间招牌崭新的店面挂着『Closed』的牌子,店内却满满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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