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敛盯着谢韫的脸,不由瞳孔放大,他跟着谢韫转了个弯,然后道:“主子,您……”
谢韫听他说话就不高兴,冷声道:“聋了吗?”
眼看就快走出府,净敛鼓起勇气,道:“公子,属下确实有事要说。”
谢韫脚步慢了下来,他睨着他,沉声道:“这件事最好跟你的命一样重要。”
净敛咽了口口水,低着头道:“主子,您嘴上还有少夫人的口脂,没擦干净。”
空气静默片刻。
谢韫出来的急,没有带帕子。
他伸手接过净敛递来的帕子,擦了一下。
一开始,桑窈以为最迟不到晚上,谢韫就会回来。
但夜幕降临,她一个人用膳,沐浴,又去院子里陪白白玩了一会,谢韫都没有回来。
等到戌正时分,才有下人传话过来,道谢韫今晚不会回来了。
皇后娘娘病重,急需一味药引,在一处商行,圣上令谢韫亲自去取,即刻动身。
这药远在京城之外,就算是快马加鞭,谢韫也得后天才能回来。
所以桑窈迎来了这七天以来,她的第一次独守空房。
怀梦在替桑窈取下珠钗后,见镜子里的美人显然没有平日有活力,便安慰道:“少夫人,公子应当后天就能回来,不需很久的。”
桑窈有些诧异。
都后天了,还不久吗?
她道:“谢韫以前经常这样吗?”
怀梦嗯了一声,道:“公子做事果决稳妥,凡他经手的案子无一不妥善解决,所以谢阁老和圣上都很重用公子。”
再加上谢韫本身对别的事不感兴趣,睡的也晚,所谓的案子,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游戏。
“夫人您没来时,公子都很少回卧房。”
“这几日,公子为了陪您,可推了好些事呢。”
桑窈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
她想到,等到谢韫这次回来,他的婚假就结束了。
他一定会变得更忙。
这是必然。
以前桑窈觉得,自己成婚后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夫君不爱,不愁吃穿,让她能找个地方安安生生颐养天年。
所以如果谢韫很忙的话,肯定没有时间陪她,那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贴近她的理想生活。
可桑窈想想,就觉得很不开心。
她必须得承认,她其实想让谢韫陪她。
虽然谢韫这个人总惹她不快,喜欢跟她吵架,没说过喜欢她,也不是踏实稳重的人,更没有如她想象中,变成一个温柔的人。
但事实就是,谢韫才走了一下午,桑窈就已经觉得过了好久了。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了。
这不太对劲。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所有的亲密接触,其实都只是一场不掺杂感情的“练习”而已。
是因为他们阴差阳错成了亲,为了完成圆房这个任务,所以才开启了这样一项奇怪的计划。
从接吻,到习惯于赤裸相对,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颤,这个顺序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她的思绪回到新婚第一天。
既然圆房可以“循序渐进”,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她轻易就接受了那样色情的,唇舌交缠的吻。
如果是别人,她还会接受吗。
谢韫此次,去的是上京旁边的偃河。
偃河在暗处有一商行,这处地方鱼龙混杂,商行开了多年,这些年进行了不少朝廷禁止的交易,什么稀世珍宝,名贵药材,各类铁武,甚至还有人口,但从未留下什么证据,当地官员也知情不报。
朝廷不好管理,为避免打草惊蛇,也没有直接派人去查封过。
谢韫这一次,说是去为了取药材,其实是借此缘由,去偃河初探一番。
此时此刻,一行人走在一处恢宏的卖所,为首之人,是位俊美的年轻男人。
他一身墨色长袍,神情疏淡,身边跟着的偃河知府,时不时会同他说两句话。
但男人极少回应。
这一路似乎看不到尽头,两边都摆着琉璃展柜,里头是各式各样的珍宝,药材,甚至还有花纹奇特的蛇蛙之类。
谢韫分毫不感兴趣。
偃河知府对谢韫的到来如临大敌,他曾经听闻过这位的行事作风,据说是油盐不进。
他道:“不知谢通正过来,准备匆忙,还请见谅。”
谢韫道:“吴大人客气了。”
两人脚步不停,甚至有些快,这位吴知府总觉得谢韫好像有点着急。
谢韫确实有点心急。
旁边的那个三角眼正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从没觉得哪次外派让他这样心烦过。
这婚假仿佛是个摆设。
今天他应该拒绝的,
走到一半时,不远处的白玉地板上,被印出了清润蓝光。
像将明的天幕。
一旁的知府在此处停下脚步,然后拱手,自信开口道:“听闻谢大人才新婚,恭喜恭喜。”
都几天了,现在才知道恭喜他。
谢韫嗯了一声,道:“谢某成婚已有八天了。”
“谢大人,这块蓝水晶名唤碧穹□□,是此店镇店之宝,在这偃河,某还未见有谁能与之相配。”
“无暇胜玉,至洁胜冰,听闻谢家少夫人天香国色,这块水晶,若是能被夫人瞧上,是它之幸。”
实话说,这块晶石对于谢家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谢韫也不觉得有什么独特之处。
谢韫早年出去的多,也没有会带东西回去的习惯。
一旁的知府见谢韫神色淡淡,心想这京城过来的官就是难对付,这都不感兴趣。
他又道:“还有这些……”
这位知府的话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长长的甬道已经走了一半,谢韫在一开始的确只是走个过场,为了不让这儿的人起疑,才来逛一逛这些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块紫水晶后,他就不由自主的留意了起来。
可这里实在是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什么珍宝玉石,桑窈都不缺,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
直到快出去时,谢韫在角落的一处展柜里,看见了一直憨态可掬的玉石小猫。
这让他想起那块粉色帕子。
桑窈独自一人睡了两天。
虞枝怕她觉得无聊,两人便一同来了碎玉阁挑首饰。
顺道外面走一走。
不过这街其实也没什么好走的。
说起来兴许是这几日都没有出府的原因,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明融和戎晏了。
虞枝原本正在试钗环,桑窈百无聊赖的站在一面的耳饰前,心想都今天了,谢韫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吧。
可她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这样等着,
然后下一瞬就听虞枝道:“咦?阿韫回来了。”
桑窈这才回过神,她诧异道:“二嫂,你怎么知道?”
虞枝站在碎玉阁门口,她指了指不远处从宫门出来的谢韫,道:“在那呢。”
“应该是才回来。”
清风弄连着西华门,谢韫以往都习惯从西华门出宫。
桑窈连忙跑了过去,果真看见了他。
夕阳已经隐入天际,夜幕深蓝。
但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好些桑窈不认识的大臣,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谢韫偶尔会回两句。
仍然是记忆中的清隽眉眼,无论走在哪都鹤立鸡群,众星捧月。
他也的确像高高在上的月亮。
这场景似曾相识,但她不记得是哪。
她想,可能是在此之前她的无数次注视,他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桑窈瞧见他,原本想跑过去,但看到他身边的一堆人,又退却了。
但在她收回目光前的最后一刻,谢韫抬眼,看见了她。
桑窈看见他侧头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他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她,继而笑着回了句什么。
然后谢韫朝她走了过来。
像踩着她的心跳。
等到谢韫都走到她身边了,桑窈才反应过来,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韫道:“半个时辰前。”
顿了顿,又同桑窈解释道:“得先进宫,述职后,圣上令我在宫内用膳,我推辞不下。”
他扫了眼虞枝,然后意图明显的同桑窈道:“你要回府吗?”
谢韫的那一眼暗示性极强,虞枝不懂也难,她道:“窈窈你先跟阿韫走吧,我还要一会。”
桑窈道:“二嫂,你一个人……”
谢韫打断她:“她不是一个人,你放心。”
虞枝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担心我。”
桑窈随同谢韫一起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这一路也算不得多远,两人相对而坐。
沉默蔓延。
桑窈不知道为何,有几分局促。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这两天她也遇见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想跟谢韫分享。
也想问问他这两天累不累,有没有休息好。
但就是突然间说不出来了。
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两人下了马车,谢韫拉着她的手腕,回到了西行苑。
房内烛火正明,桑窈关上门,在转身时,谢韫递给她一块玉。
是块小巧的玉石小猫。
桑窈伸手接过,在沉默中,试探着道:“给我的吗?”
谢韫嗯了一声,洗过手后,他正用帕子擦拭自己手上的水渍。
桑窈将小猫握在手里,谢韫把帕子折好,放在一旁。
桑窈抬眼,刚要说话,谢韫便突然揽住她,将她按在墙上亲吻。
熟悉的气息朝她席卷而来。
桑窈下意识捏紧玉石,诧异片刻后便张开嘴,方便他进入。
他的吻仍然很蛮横,桑窈的嘴唇甚至开始痛了起来,她甚至根本没有回应的余地。
谢韫因为比她高很多,后来大抵觉得不太方便,直接抬起她的腿,让她环住了他的腰。
桑窈有些不太适应这样急切的吻,她偏开头想避开,但谢韫总是掐着她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
等桑窈脑袋稍微清明一些的时候,她身上的外衣已经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
胸前雪白的肌肤露出一大片,柔润纤细的肩头露了出来。
谢韫就着这个姿势,带着她走向了床榻。
桑窈被摔在柔软的衾被上,她觉得谢韫有些着急,也察觉到了几分危险,便在接吻空隙试图解救自己岌岌可危的衣裳,磕磕巴巴的道:“……等下,先先先沐浴。”
但谢韫显然没听进去,他很快就熟练的把她剥干净,桑窈没一会被逼出了眼泪,她抓着他的手臂,觉得浑身都在难受,没忍住在混乱中开口,求他轻一点。
男人的吻回到她的唇上,他抱起她,带着粗粝的拇指拭去了她的泪水。
他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喑哑,在她耳边终于正儿八经的说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
“桑姑娘,请问你想我了吗?”
桑窈没有回答。
她眼尾发红,乌发散开,原本白的晃眼的肌肤多了点红痕,她避开他的目光,眼泪还在掉。
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猫玉石还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他们正处于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桑窈能够明显感受到他。
谢韫低头,吻去她的泪水,然后挑住她的下巴,道:“你怎么了。”
桑窈还在掉眼泪,她主动搂住谢韫的脖颈,双唇红润,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小声的跟他提意见。
“你怎么总是这样叫我。”
“我们不是成亲了吗?”
谢韫并未即刻回答。
这场景恍惚于不久之前的一个午后重叠,交错的光线下,少女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房间,在他面前发出呓语。
谢韫侧首,吻过她的耳垂:“你想要我叫你什么?”
他低声问:“是窈窈……还是宝宝?”
第78章 狂风
他的声音像蒙着层雾,低缓,顷刻缠上桑窈的心头,像无数细丝,将她缠紧,使她在那一瞬停住呼吸。
桑窈耳朵发麻,她将脸颊贴紧他肩膀,搂着他不吭声了。
谢韫的外衫被脱下,桑窈隔着一层轻薄的里衣,在男人手臂处感受到了绷紧的肌肉。
谢韫的身体很热,双唇贴在少女泛着淡粉脸颊。
发上的珠钗已经散落,姿色妍丽的乖顺美人一声不吭的搂着他。
极致的欲被积聚在一起,谢韫的声音带着不均匀的喘息,他掐着她的腿,在她耳边问:“要打个招呼吗?”
事实上桑窈早就感受到了,她的手落在谢韫的背上,细白的手指轻轻用力,不想理会这不要脸的话,她低声道:“不打。”
谢韫的吻还停留在她的脖颈,大概是缓了会,相比于方才,他此刻的吻称得上温柔。
落在桑窈身后慢条斯理反复揉捏的手,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足以让她却让她觉得危险。她缩了下身子,想要解救自己的身后,但无济于事。
她不敢看他,只能颤着声音道:“……别这样。”
谢韫像是没有听见,他动了下身子,使桑窈对之的感受越发明显,他不知羞耻的开口道:“可它很想你。”
桑窈身子更红了。
谢韫还在问她:“怎么办?”
她很多时候都没法真的拒绝谢韫。
桑窈轻轻咬着下唇,然后睁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原本放在他背上的那只嫩白的手臂渐渐回缩,继而往下,隔着衣服碰他,片刻后,她握住了。
桑窈轻轻动着手腕,谢韫满意的再次吻住了她。
这像是一个讯号,在以前,桑窈会以为这是结束,但现在这似乎只是开头的一个小部分。
没过一会,桑窈成功的摸到了他的纹身,但那时候她已经无暇去注意这些了。
一开始桑窈的腿环着他的腰,后来就被按住了。
她有几分抗拒,道:“……谢韫,我没有沐浴。”
谢韫嗯了一声,道:“没关系。”
桑窈还是觉得有点难受,下意识就想合拢。
但谢韫没给她机会,眉眼认真,他像是在观察一件极美的东西,不见分毫羞耻。
他抱着她,像是在同她探讨,仔细的观察,对她道:
“它看起来很喜欢这样。”
桑窈闭了闭眼,羞耻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她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桑窈发现,谢韫好像很喜欢碰她,也很喜欢亲她,在之前的几天,她已经被他亲了个遍。他的确是很聪明的人,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在第一次时大胆的试探,然后他会记住,继而不断观察她的反应,精进自己,桑窈在这方面总是比不过他。
桑窈平常是个话多的人,而谢韫大多不怎么言语,但到榻上这样的情况就会发生逆转。
他总是用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些几近下流的话。
桑窈心里明白,这并不是一场博弈,她从一开始就在纵容,细弱的挣扎似乎只是羞涩使然,没过多久,她已经没有反手之力。
混乱,又沉默。
隔了一会,在小腿颤抖时,谢韫的手忽然离开她,他抚向少女湿润的发丝。
他吻着她的脸颊,像刚才一样开口,沉声问她:“宝宝,你想我了吗?”
这两个字令桑窈心脏缩紧,纤细的肩膀颤动了一下。
桑窈抓紧谢韫的手。
在低头时,红润的唇擦过他的下巴,她没法否认。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想你。”
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那贴着她皮肉的危险正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桑窈紧张的落泪,她好像明白了要做什么,可是她不想让自己全部感官都汇聚在这里。
这样燥热又充满暧昧的环境让她想起了另一个同这似乎毫不相干的夜晚。
那一晚桑窈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是在北行宫,在深夜的竹林。
在她被戎晏算计的那一天,她做了一个怪异又真实的梦。
她梦见了那时向来对她不假辞色的谢韫低头吻她,吻了很久。
他急切,粗暴,蛮横,不容拒绝。
那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可是真实到不像一场梦。
她控制着自己不躲开,在谢韫亲吻她时低声问:“谢韫,那天在北行宫,你是不是……”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桑窈还是不知为何,突然间紧张了起来,以至于剩下半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谢韫的动作没有停下,他甚至一时没有回答。
他侵入桑窈的口舌,在短暂又缠绵的一吻后。
然后告诉她:“是这样吻你的。”
那天在北行宫,谢韫就是这样吻她的。
不是梦。
桑窈倏然睁大双眸,可还没等她说话,陌生的酸胀与疼痛便骤然传来。
思绪顷刻终止。
桑窈低低的叫了一声,手指掐住他紧实的手臂,指节泛白,在妄图退却时被男人紧紧箍住腰身。
天气很热,此刻更是如此。
头皮发麻,极致震颤,浑身紧绷。
而此刻谢韫也不好受,因为隐忍,手臂之上已青筋显露,他缓缓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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