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就是那个败者。
“……”珠珠:@?#%&
珠珠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但她也是被以强者之道教养长大的北荒少君,她很明白这一切的道理,最简单来说,她输了,就仅此而已。
她从不会输不起,输了她就认,她不仇恨燕煜,她只会将来再击败燕煜,抢回琉璃珠,让他为当年算计她与北荒付出代价。
这次来瑶池,元苍天尊不准她公然和燕煜争执闹事,珠珠决定只听一半,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打算看机会能不能悄悄套燕煜麻袋暴揍他一顿
——但现在看,这个小算盘要完蛋了。
珠珠按着后颈的剑柄处,警惕地打量着燕煜。
她在看见燕煜的第一眼就心里一沉,知道现在她远打不过他。
五百年前,燕煜的修为比她高,但也远没到一方霸主的地步,他在长安学宫,所有本事只能隐忍在一个卑微质子的身份下,根本不敢显露。
珠珠觉得自己已经够天才了,这五百年长大了许多实力更是大涨,可不知道燕煜这五百年是吃了什么神药练了什么神通,竟然修为暴涨到如此堪称恐怖的地步?
还有什么,比多年不见的前男友修为暴涨当上老大还要新娶漂亮温柔老婆更气人的?!
珠珠心里吃柠檬,酸溜溜,但好在也有心理准备。
毕竟魔界这些年总搞事,能让九重中廷焦头烂额到不得不同意和谈,燕煜要没有强横的实力,也不可能在六合神州搅动风云了。
四周都被魔气封成结界,整个内室的动静都被封闭,连仅仅一门之隔的阿蚌她们也不能察觉。
珠珠心里嗤喝一声,也不再不自量力去拔剑,把手从后颈放下。
就算燕煜强得离谱,珠珠心里也没什么怕的,她与衡道子在成婚时结成了连理枝契,同命相生,寿元共享,燕煜再强,也不可能杀了她,甚至也不怎么能伤她。
珠珠只是挺不理解她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先深夜跑来自己这里
——她记得她好像以前没怎么得罪过他…吧?
如果不算她软磨硬泡把他泡成男朋友的仇的话。
“……”珠珠打量着燕煜,眼神渐渐露出狐疑:他别真是想来套她麻袋的。
珠珠脑子划过许多猜测,屏风前的人影始终也没开口,居然就这么不紧不慢,像是跟她硬耗到底的意思。
珠珠不想闹出动静,她眉头皱了皱,终于勉强挑了种还算客套的语气,虚情假意说:“不知魔君大驾,有何贵干?”
魔君没有说话,
高大冷漠的魔界来客一直没有说话,兜帽下的脸隐在阴影中,珠珠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在以一种无比晦涩的眼神注视她,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珠珠搞不明白他发什么疯,她脸上虚伪的笑容很快落下去,露出不耐烦:“你到底来干嘛。”
兜帽下的人影终于冷冷笑一声,慢条斯理说:“苏珍珠,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差。”
他的声音低哑,像刀锋划过最粗糙的地面,有一种生来的孤傲和血气,和六合神州上所有生来养尊处优的王侯贵胄都不同。
他掀开兜帽,彻底露出一张如锋棱深刻的英俊容貌。
燕煜的容貌英俊,他看着是完全不合乎这份霸主实力地位的年轻,却更有远远超乎年纪的成熟气魄,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锋冷如鹰隼,沉寒如刀尖的光。
珠珠斜眼瞧着他,没被他那一身凛然气魄震慑,她心里冒出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咦~他老了好多啊。
以前他是个少年郎,虽然冷漠孤傲,总还是透着年轻气,感觉和她一样是青春靓仔,但五百年过去,再看见他,少年气已经褪尽了,全然是个锋棱沉厉威仪森森的青年霸主——已经不配算她同龄人了,像变成个陌生的人了。
燕煜一眼就抓住她的眼神,恣恣呵笑:“怎么,才五百年过去,已经嫌我老。”他的声音平静,刀锋似的眼神却已经变得森厉,渗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沉沉威压。
珠珠:“……”
前情人这点就很烦,像肚子里的蛔虫,非常了解她。
而且只有他了解她,珠珠不了解他,毕竟她虽然偶尔发点小疯,大体也是个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
以前燕煜就有点大病,这些年过去好像大病更深了,珠珠一个字也懒得和他废话,指着门外:“滚。”
燕煜没有走,他用会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久久望着她,突然低笑:“你不想知道琉璃珠在哪儿?”
他实在太了解这小臭鸟。
哪怕知道是个钩,少女果然还是忍不住咬钩了,立刻扭头看他:“琉璃珠在哪儿?”
燕煜慢条斯理:“你不是知道吗,就在婉秀体内。”
珠珠:“……”她整个人差点气裂开。
可恶!真想把这个傻叉给裂了!
珠珠深呼吸,抑制杀人的冲动,把手摊开:“拿出来,还给我。”
“拿不出。”燕煜说:“婉秀在母胎里受过胎毒,生来病弱不堪,性命危浅,为了救她的命,我把琉璃珠融进她体内,吸收她体内剧毒,琉璃珠已经与她融为一体,取不出来。”
珠珠再也忍不住了,拎起手边的枕头扔过去:“那你说个屁啊?!”
带着凤火的枕头狠狠扔到魔君身前的黑雾,刹那四分五裂,烈焰四起,更衬的她凤眸熠亮冰冷。
她只穿着单衣,坐在床边震怒如雷,被褥团卷在身侧,乌发雪腮,容光濯濯,又有硬骨的劲气,又有艳若桃李的娇靡。
燕煜本是好整以暇戏弄小动物似的望着她,望着望着,呼吸却不自觉地先紧了。
他脑子里翻涌着很多根本早该忘了记忆,肮脏的靡烂的记忆。
苏珍珠是一头小凤凰崽子,被以王侯霸主的教导教养长大的北荒少君,娇蛮凶横,贪婪好欲,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喜欢什么,就要抓到手,好好玩弄一通。
他少年时不过卑弱庶子,在魔宫里不值一文,为了博得魔界摄政侯尹灌的支持,潜伏来长安学宫做质子,准备伺机盗走北荒琉璃珠,回去救活婉秀,从而拉拢魔界世族,逼宫夺位谋划大业。
这都是早计划好的。
可他却机缘巧合被苏珍珠看上。
苏珍珠这臭鸟崽子从小就娇蛮高傲、贪淫好色,看上他的脸,一开始就热情缠着他不放,软磨硬泡要他给她当情人,等得了手,就更变本加厉,把他当条大狗一样牵着、作践着,什么时候来兴趣了要缠弄他、就不管不顾变着法缠弄他,每次亲吻都像没开化的小畜生,兴冲冲必咬得他鲜血淋漓、伤痕累累……更可恨是,她仗着年纪小生得好,风流浪荡到处招惹人,那时候他几乎每几日就要被人背地里寻仇、打架,更甚者被人暗杀,不知道白挨了多少的打,又费尽心机杀了多少人,动辄料理伤口、毁尸灭迹,日日不得闲,晚上刀都得枕在枕头底下,睡不得一个好觉……
……那是他最年少狼狈的岁月,多拜她所赐,桩桩件件,全是她干的好事!
从小就不是个老实东西,小兔崽子!
他本不应该来。
他已经成为魔界君王、当今不世霸主,等彻底消化燕虬荣他们的精血修为,他就会拥有更强悍的力量,拥有真正动摇九重中廷与南域的权柄;他已经与婉秀订亲多年,婉秀温柔淑雅,是最端庄合格的魔界主母人选,他喜爱她许多年,年少时没资格娶她,如今终于可以……
可这么想着,他却还是出现在这里。
燕煜也不能说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也不必说什么清楚,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这是他已经拥有的权力。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卑弱无能的质子,强大的实权霸主,当然也一并拥有足够放肆私欲的权力。
他这么想着,也放纵自己说:“你今日见了几个人。”
珠珠:“……”
珠珠:“?”
他好像说的人话,但珠珠已经听不懂了。
珠珠完全莫名其妙,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你在说什么?”
“你今天,见了几个男人,几个女人?”燕煜望着她,不紧不慢,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可怕:“敖金瓴,姬昌越,林含音……”
“——还有衡道子。”他语气倏而前所未有恐怖:“你嫁给他,你与他睡了?”
神经病!
五百年没见的盗走自家宝物甩了自己的前任,没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歉认错,反而深夜跑来自己房间,一脸要杀人的表情问自己和夫君睡过没有
——这是什么绝世渣男傻叉?!
珠珠已经完全不能理解燕煜的脑子。
多年不见,他的神经程度好像已经深到离谱了。
她很真切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快去看病,不要随便跑出来发疯。
燕煜置若罔闻:“你和他睡过没睡。”
珠珠不耐烦:“关你屁事,滚啊!”
“苏珍珠。”他的声音沉下来,像从牙缝挤出来:“你最好,老实回答我。”
切~笑话他哪来的立场问——等等!
珠珠正要嗤笑出声,却突然注意到他的表情。
珠珠愣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着他,心里逐渐升起一个离谱的念头。
不是吧…这家伙…不会对她还有想法吧?
——不是吧?!
珠珠不敢相信。
这么狗血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珠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她的潜意识已经为她迅速做了回答。
“当然!”珠珠声音超大超清晰:“我们天天睡,一天睡八次!他超级厉害我超爱!”
其实没有,她和衡道子的关系才好转没多久,她比较挑剔,暂且馋那老东西的血和元气,还没对他的身体产生太强烈的兴趣……不过也差不多了,交神还不够亲密吗!和真睡差不了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好鸟不吃回头草!她绝不给这个傻叉初恋任何妄想!
“我们是正经夫妻,结了连理枝契。”珠珠眼皮都不眨,用往常一样嚣张气昂的语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珠珠都难以形容出燕煜眼神那一瞬间的骇厉。
一片死寂,许久没有任何声息。
屋内没有点灯,浑浑昏暗,只有月色透过窗纸,将青年霸主修长劲健的身影打在屏风。
珠珠看着他打在屏风的沉得深暗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忽然眼花,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怪物撕裂出来,咆哮着扑过来将她粉碎。
”…好一个,理所当然。”像擦着牙缝挤出来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苏珍珠,你了不起。”
珠珠心里几乎破口大呸
——靠!
这个家伙,居然真的还对她有想法。
有脸吗?要脸吗?知道脸字怎么写吗?!
黑雾猛地横扫而来,像沙海中狂暴而起的飓风,要将细弱年幼的猎物裹卷吞吃入腹。
珠珠一手撑榻沿如鹞鹰旋过,正避开那一道巨雾,凤火从她单薄的中衣燃烧而起,刹时烧开如蛇头贪婪舐向她衣角的黑雾。
“我靠你的爹!”珠珠再忍不住破口大骂:“燕煜!你发什么臭疯?!”
青年没有说话。
下一刻,体态高大矫硕的魔君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
珠珠想都不想伸腿踹他,狠狠的一腿烧着凤火,但男人却避也不避,他一把抓住她的小腿,任由火焰烧上他华贵的魔君王袍,修长骨节劲瘦的手指猛地攥起,隔着单薄细裤指尖深深掐进少女绵软白皙的小腿肚。
珠珠痛得眼睛瞬间红了。
“你不是一直想睡我吗。”青年魔君弯下劲窄的腰身,他一条长腿屈膝立跪上榻,瞬间逼到她面前,让她看清他已经深褐泛满峥嵘血丝的魔瞳。
他用魔气封住她的手脚封住她的嘴巴,任由她层层地烧,他一层层地封,就这么和她耗。
“你不是一直馋我的身体吗,不是一直变着花样兴奋想缠我睡觉吗。”
“真不愧是妖,贪婪好色,变幻无常。”
“你更是其中翘楚,你们苏家祖祖辈辈,多少辈能生出你这一个小鸟崽子,浪荡风流,没心没肺,小小年纪,一个天生的冷血多情种子。”
燕煜还能记得,那年略热的夏日,她兴冲冲拉着他逃课去买街边小摊买糖葫芦,买了两根草莓的,刚吃了半根,不知怎么就犯起浑来,把他按在小巷子墙壁非要亲他,嘴巴黏糊糊涂他一脸,手里歪斜的糖葫芦化了,淡黄色的稠腻糖浆沿着木棍滑下,滴滴答答全淌进青泥地里。
那一天他满身黏黄的糖渍,脸颊被她咬出几个小血窟窿,披了件斗篷遮住脸和脖颈才勉强回去学宫寝楼,当天晚上更多人来杀他,他的刀割开几颗头颅,喷溅猩浓的鲜血都没能遮住那股糖甜味。
她和衡道子睡了。
她也会这么兴奋地缠那个男人,她也会在那男人脸颊脖颈咬出细小的血口,她也会像小动物一样钻进男人衣领里,睁着大大熠熠的眼睛,一点都不害臊地撅着嘴巴要亲亲。
那男人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会和曾经的他一样的想,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脑子里都只会有同样的念头:
——弄死她!这不知死活的小臭鸟崽子!
燕煜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为什么不早弄死她。
他为什么不早答应,为什么不早干脆去做,为什么忍耐着放任她在那里不知死活地蹦哒——现在全便宜了另一个男人!
她是他养大的臭鸟崽子,是他启蒙她的欲望、教她像个人样,他用生命里唯一仅有的那点可怜青春纵容陪伴她渡过最胡作非为的少年时光
——凭什么,现在都归了,另一个男人?!
燕煜心中生出惊涛骇浪般的怒意,甚至强烈恨意
他喜爱了婉秀多少年,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订婚了几百年,可他从没有想过碰婉秀一根手指头;但她嫁给衡道子才区区两百个年头,人人都说那老东西厌烦她,天底下传遍了她们夫妻不睦相看相厌,可她却竟都已经和那老东西睡了!
——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燕煜怒而生恨,恨而生笑,恨不能把她撕碎生吞活剥了。
他的手掐着她的小腿肚往下滑,直到猛地再次收紧,狠狠攥住她脚踝。
单薄半旧的细裤布料寸寸裂开,五指指痕几道清晰划过的痕迹,在少女细白的皮肌迅速泛开嫩嫩艳红。
燕煜本是满腔怒火,看着那痕迹,气息却逐渐变了。
怒火变成了别的更肮脏难耐的东西。
“你以前荒乱浪荡,把我当狗一样玩弄,变着法作践我…”
“你放屁!你少污蔑我你个不要脸的傻叉!”珠珠终于拼命挣脱嘴巴的封禁,就听见他颠倒黑白,她简直气到头顶冒烟,大声骂吼:“谁把你当狗!谁想玩弄你!王八蛋,以前我瞎了眼才看上你!要是时光能重来我第一天就捅死你!你等着!我将来早晚也必定弄死你!”
行不诡事,披一层师出有名的皮子,是每个成熟掌权者最娴熟玩弄的手腕与勾当。
燕煜说的话,他自己当然不真这么觉得,但并不妨碍他说出来——否则他又有什么理由来?
难道他还能承认自己恬不知耻吗?承认自己堂堂魔君一世霸主,却想念她想得睡不着,一看见她,就疯了似的,跟狗一样迫不及待趁夜来爬她的床?!
可燕煜知道珠珠不弄这一套。
燕煜知道她不是在放狠话,苏珍珠娇蛮跋扈,却不爱说大话,她一出口是说真心话
——她真的想杀他。
她竟想杀他!!
燕煜心口剧烈起伏,滔天惊怒与恨意在胸中翻涌,他竟还气笑出来,急促恐怖气息说完自己剩下的半句话:“——我必对你,百倍奉还。”
言罢,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就要凶狠吻下去。
珠珠要变成个炸鸟。
当年她热情缠着燕煜亲亲抱抱举高高,但现在要让她给他亲到她得气得当场爆炸。
她打不过这个脑残疯批,珠珠想都没想直接倒转经脉,体内磅礴妖力顺着最近才复生出的残破经脉涌向肚下道台,她要用濒死倒逼连理枝契发作,直接炸开燕煜的魔气封禁。
燕煜已经几乎要吻住她唇角,他眼底已经流泻出曾经时常有的意乱神迷的魔态,六合神州任何人都不会想象那怪物一样深沉铁血的年轻魔界霸主能有这样靡欲横流的面目。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她的动作。
燕煜脑子嗡地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攥住她的手,探入魔气强行想断掉她体内倒流的力量:
臭鸟崽子,疯上头了什么都敢干!亲她几下,竟敢都要拿命去拼——
几乎是在同一刻,少女衣领内突然爆开红光,一道圆型的繁复漫大符纹冲向燕煜,燕煜来不及避让,被生生撞着踉跄后跌,腥血从肺腑上涌,他嘴唇瞬间溢出红丝,密不透风的封禁一瞬间碎出细细的口子,一丝带血的魔气飘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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