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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上黎)


荒古神器是天底下毫无疑问的第一等至宝,像什么打神鞭、穹天柱,南域的神王鼎等,都是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的镇地之宝,哪怕是燕煜的大玄翎横刀和她自己的本命剑,真说起来比起荒古神器来也要差一点档次。
符玉裂了,要换个新宿体,珠珠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准备去抢个正儿八经的荒古神器来。
穹天柱个头太大,不太好搞,珠珠本来已经琢磨着去抢九重中廷的打神鞭了,就听见司命的这句话。
珠珠秀气眉头一下皱起:“什么叫暂且容身?”
闻老司命便解释道:“老臣所见,因宿玉破裂,这器灵的神仪每时每刻都在释放,日益强大,也就日益为天道所排斥,若再过些时日,怕是就不能留在神州了。”
珠珠瞬间呆住。
“…不、能、留、在、神、州?”珠珠重复念了一遍,声音倏然可怕起来:“你的意思是,它会死?”
“不!不!”闻老司命忙摆手,纠结着像不知道怎么解释,苦着脸说:“——大君,老臣得卦天机,但有口不能言,老臣真的不能说。”
珠珠眯起眼。
等少女的背影走出沼狱,闻老司命像活脱脱被扒了一层皮,虚弱瘫在地上,一众徒子徒孙慌忙围着他抚胸顺气:“师父,师父。”
闻老司命被徒弟搀扶着揉搓胸口,半响才缓过来,眼睛还望着门的方向,连连唉声叹气。
徒弟忙道:“师父,那苏大君不是已经答应回去想办法放了咱们,苏家大王向来信守承诺,您别担——”
“我哪担心这个!”闻老司命惊坐而起,气得敲几个徒弟的脑壳,痛心疾首道:“你们这群笨瓜,日日夜夜读卦经读卦经,读了这么多年,竟没一个能看出那玉的神异之处。”
徒弟们一把年纪了被敲头,捂着脑袋尴尬震惊又委屈:“师父,我们看见了,那红玉漫身符纹、神光硕大,的确远非凡物,但那是北荒妖王的家传宝物,既然是传承自荒古的遗物,有些神异之处,也能——”
“那岂是什么符纹?”闻老司命却猝然厉声打断:“那根本不是符纹,那是封纹!是天道亲封禁压之纹!!”
混沌司众人闻言呆滞当场,既震惊又茫然,面面相觑。
闻老司命看着一群弟子徒孙茫然的神情,像骤然被抽去全身的力气。
“也怪不得你们看不出,便是我以前也没看出,别说我、就算我的师父、师祖爷,那么多辈祖宗,也从没看出来。”
闻老司命颓然歪倒,恍惚道:“直到如今,直到如今,那玉碎了一角,才终于显出那符纹的全貌真身…”
竟是天道亲封的禁纹…
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闻老司命想到刚才那块始终没有作声,朴实无华、温润和腻的赤色美玉,忽然浑身发抖。
那让堂堂天道都忌惮至此的,费尽心力要将“它”封禁在玉中害怕“它”显出真身的,究竟——究竟得是何等样的邪物?!

走在沼狱的台阶上, 珠珠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悬着的赤红玉牌。
从刚才她和闻老司命说话,这块红玉就并不作声,一直静静听着, 事不关己, 仿佛不是在说它的事似的。
珠珠说:“你也听到刚才那个老头说的话了。”
见她问了, 符玉才终于开口,声音还是柔柔和和的:“嗯, 听见了。”
“他说…”
珠珠回忆了一下, 发现那老头说了好多,听起来乱七八糟, 她直接说起自己关注的重点:“他说你的力量太强,现在住的玉崩坏了, 哪怕你换到荒古神器里去住, 也可能不行。”
闻老头说符玉不会死, 她将信将疑, 但考虑到混沌司不说假话,勉强放一点心;而至于什么叫“被天道排斥”,什么叫“不能留在神州”,这就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
不过她大概听明白了,符玉不仅仅是一块她家祖传的宝贝, 还藏着一些大秘密。
珠珠脑子里自动浮现出看过的话本里一些狗血剧情。
——可恶!
珠珠心里一下不高兴起来, 又说不明白哪里不爽。
“你不是我们家祖传的器灵嘛。”珠珠说:“你还挺能藏,你有什么好秘密, 别舍不得说, 说出来分享分享。”
符玉一听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拔情根涅槃后, 少女做了大妖王, 人人敬怕、争相谄媚。
少女真正品尝到权势的美味,愈发食髓知味,性格也不自觉变得越来越强横霸道,真像成个小霸王
——可她这么可爱,再怎么凶残霸道,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霸王。
符玉心里软绵绵,柔声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我从前忘却了记忆,如今才慢慢想起来;而虽说渐渐想起来,但连那闻司命都有口不能言,我更是受限制了,你还小,有些东西你现在知道不好,我实在不能告诉你。”
珠珠抱起胸,大哼一声。
“至于器灵,我不正是你的器灵。”符玉道:“你从祖库里把我取出来,又滴血唤醒我,我们有契约在,怎么不是你的器灵。”
珠珠:“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和牵红符玉有契约,和你又没有契约。”
符玉忍笑:“我就是牵红符玉啊。”
珠珠咄咄逼玉:“你是吗?你不是有大秘密吗?”
小鸟疑神疑鬼:“你不会是像那些系列话本主角,一本书换一个地图,套个壳子在我这儿练级,练到一定级别就换壳子跟别人跑了吧?”
符玉:“……”
这么久了,它还是偶尔会被小鸟诡异又鸡贼的脑回路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符玉都想笑出来,强忍住笑意,无奈安抚道:“你想哪儿去了,哪有的事,我就是我,就是符玉。”
珠珠将信将疑:“你真是我家的器灵。”
符玉温声道:“我是你的器灵。”
珠珠强调:“只是我一个人的器灵,不会跟别人跑。”
符玉无奈:“是,是。”
珠珠:“你发誓。”
“我发誓。”符玉太了解小鸟的霸道占有欲和疑心病,柔声顺毛:“我只跟你好,从始至终只跟过你一个人好,再不会有别人了。”
珠珠心里的不爽终于消去大半,勉强有点满意。
漂亮玉还是很识相很柔顺的,看起来没有想红玉出墙跟别人跑的花花肠子。
不过多疑的小暴君鸟还是没彻底安心。
死物的符玉和她有契约,这个“符玉”可没有
——这怎么可能让珠珠大王放心。
“你是我的,是我的!”
珠珠脑筋开始转动,不忘凶神恶煞对它吓唬强调:“你绝对别想跟别人跑,想都不要想,敢跑给你腿打掉。”
符玉:“…”
符玉要被可爱死了,说:“好好好,我不跑,我是你的,都是你的。”
小鸟故意挑事:“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诚恳,你是不是在敷衍我,你是有哪里不服气吗?”
符玉百依百顺,柔声说:“怎么会,我服气的。”
小暴君鸟还是不满意,嘴巴一张还要说话,就听见脚步声。
珠珠一抬头,看见魔界相国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
白皮细肉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的相国大人向她行礼,未语先叹:“大君怎么来这里了。”
珠珠暂且放过符玉,压下心中转着的念头,抬头看着相柳,笑嘻嘻答道:“吃撑了,顺道过来遛个弯。”
“……”这俊美阴谲的魔族国相看起来少见地无言,他目光望向自己身后无数还在昏迷倒地的禁兵,终是摇头叹道:“唉,大君,陛下在宫里等您。”
珠珠无所谓,她也正打算去和燕煜告别了,顺道和燕煜说说,把混沌司的这些人放出来。
“我这就去。”珠珠摆手:“你把这些混沌司的人照顾好,死一个,等着我找你算账。”
相柳应下。
“大君…”
珠珠要走,忽然听见身后国相别有深意道:“陛下近来心情不好,望大君见谅,大君心胸宽广,万望莫与陛下计较。”
珠珠瞧他一眼,还有点莫名其妙。
直到回到魔宫,看见一地跪着瑟瑟发抖的宫人,珠珠才明白,这是姓燕的又犯什么病了?
一个有两个人宽的总管田茂站在殿门口来回踱步愁容满面,一错眼望见她,霎时惊露喜色,小跑着过来低喊:
“大君!大君!”
珠珠远远看见这架势就仿佛已经感觉到脑仁疼,边走上台阶边问:“怎么了?”
田茂支支吾吾:“陛下…陛下来看望大君,大君不在,陛下不虞…”
珠珠愣是没听明白。
不就是她去找了混沌司,多大点的事,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嘛,懂不懂一点作为虚假盟友彼此间的心知肚明啊。
珠珠超级理直气壮地想着。
她正要往里走,却是一顿,往左右看了看,忽然皱眉:“西海王呢?”
田茂嗫嚅道:“西海王爷在…在偏殿。”
珠珠终于感觉不对,缓缓眯眼,盯着他。
田茂吓得快要尿出来,扑通跪下来抱住她的腿,哆嗦道:“大大——大君,您先进去与陛下说说话吧。”
珠珠一下懂了。
珠珠冷笑一声,一脚把他踢开,对旁边满脸忐忑惶惶的魅女道:“去把西海王请出来,让他直接带着我们的仪仗离开幽都魇,往中州去,就说我下的令,沿路但凡有谁敢阻拦,无论身份,皆可格杀勿论。”
“是!”
魅女像瞬间有了主心骨,应一声跑了。
田茂鸡叫:“大君—这—这不可——”
珠珠根本不理他,直接大步走进殿里。
殿内光影昏暗,魔宫的宫人皆垂首拱立,气氛像被从坟墓里挖搬出来,燕煜坐在正殿的圆桌前,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还有幼儿的奶碗和辅食,燕煜把双胞胎中的妹妹抱在膝上,正低头不紧不慢拿勺子喂她喝奶。
珠珠看着这画面,生出一种看见狼不吃肉改吃素的诡异感。
听见她的脚步声,燕煜头也不抬,继续给小孩喂勺奶。
“听说你要把这两个孩子送走。”他道:“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个小的,怎么也不养了。”
珠珠时常觉得他脑子别不是个蜂窝煤,充满了漏风的洞。
“你在说什么废话。”珠珠说:“我要走了,当然把他们送走,难道你让你的幼崽直接给我抱走。”
她话音未落,男人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捏着勺子,猛地抬头,深黑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她。
“你不要和我装傻。”他的声音嘶哑:“苏珍珠,我一直以来的意思,你看不明白?”
珠珠根本懒得和他废话,敷衍道:“没错,不明白!”
“我走了,魅女我带走了,混沌司的人你不要动,没事别来烦我我,有大事直接传信北荒。”说完她转身就径自向大门走去。
“嘭!”
身后猛地响起椅子被掀翻的声音,她面前的大门被劲风关起,身后响起幼儿猝然惊恐的哭叫,又很快无比害怕地强忍住。
珠珠额角一跳。
珠珠转过身,燕煜已经站起来,黑金色的帝衮冕袍都像被帝王的怒意震得翻飞,不远处两个孩子缩在宫人怀里,恐惧颤抖着跪下。
珠珠觉得他简直有病。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亲自抱养来的孩子,不想养就别养,收养了却跟小猫小狗似的感兴趣就逗一逗,没用了就随手扔到一边
——真日的是个畜生。
珠珠不耐烦:“你又发什么疯。”
“我是在发疯。”
燕煜以阴郁得有些可怕的眼神盯着她,他的颧骨不自抑地抽跳,彻底忍不住冷笑:“我发疯,也是被你气疯的。”
珠珠几乎想要吐出来,捏着鼻子三连摆手勿cue:“别,滚,你少说这样的台词,我要吐了。”
“——”燕煜死死盯着她,终于像下定决心,哑声说:“苏珍珠,我们生个孩子。”
“你不是喜欢小孩,你不是想要自己亲生的幼崽,我们就生个我们的孩子。”男人声音低柔下来:“我们自己的骨血,我会学着做个真正的好父亲,疼爱它、教养它,你生的孩儿,会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日后我们打下来的江山全交到它手上。”
珠珠捏着鼻子,都听乐了。
拔掉情根就是好,完全升华成个心态平和的乐子人,哪怕现在听这个傻叉在这里放屁,她都没有火冒三丈,还觉得怪好玩的。
全从利益的角度讲,燕煜说的有没有道理?其实有道理,要不怎么有个词叫联姻呢。
她要是和燕煜真生个孩子,就是魔族和妖族的最贵重的继承人,以后妖魔两族也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她们俩真正联手打天下,闹不好将来整个神州江山真都是她幼崽的。
而对燕煜呢,这也是足以见得的好处,和她有一个继承人,他就不用担心她哪天冷不丁反捅他一剑,毕竟两个人有共同的血脉,就有了真正共同的利益,所以珠珠还挺理解他冒出这个念头的。
“可是我不准备亲自生幼崽嗳。”珠珠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说:“我打算去搞菩提果,纳妃妾给我生,我是肯定不会自己生的。”
“——”
燕煜脸色一下变了变,脸色青红白交替,阴鸷鸷苦大仇深瞪她。
哪怕是神州,亲自生孩子这个事,对于男人——尤其是燕煜这种权势滔天傲慢强势的帝王来说,也是个难以想象的事。
珠珠神色一点不变,嬉皮笑脸地耸肩:“反正我不生,你生吗?你要也不愿意生,那咱们就直接谈崩了。”
燕煜:“……”
燕煜眉心不断轻微搐跳,他忍耐半响,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之后我们再谈。”
珠珠断然:“没有可谈的,我肯定不会生的,没有第二种可能。”
燕煜:“…”
燕煜再忍耐不住,抽怒道:“你——”
珠珠竖起一根手指:“而且这只是第一条,还有第二条呢。”
燕煜一顿,看向她,眸底微光涟漪。
“第二条就是——”
珠珠恶劣一笑:“那就是根本不可能!”
“你这么傻叉,想象一下和你盖一床被子,我恶心得要yue出来!”
她终于憋不住,彻底猖狂哈哈大笑,扭头就往外飞去,边笑道:“生个狗蛋,你那一把白骨架子,还想生幼崽?做什么春秋大梦!你自己把自己拆了堆个小骨头架子,再戳俩煤球当眼睛差不多得了!”
“……”
片刻死一样的寂静
暴怒的怒吼在身后骤然响起:
“苏珍珠——!!!”
珠珠仰天大笑,反手一剑扔过去,剑光如裂山海将追来的如山魔气劈碎,赤火凤凰剑回旋,长鸣着落回她掌中。
“滚回去吧,傻叉,不用送啦!”
她笑着高高挥一把手,迎着夜风直转身冲出去,追向遥遥天外已经离开幽都魇的妖族仪仗。
夜风迎面吹来,冰凉劲爽,珠珠吹了个口哨。
符玉笑说:“很高兴?”
“当然。”珠珠看了看它,突然把它高高扔起。
红玉被扔上天空,在月轮下折射出一道朱澄的盈光。
珠珠化出原型,化成一只半丈高的小凤凰鸟,展翅而起,仰头一口将它衔住。
“我要把你吃掉。”小鸟说:“你这么小,进我肚子里,就再也逃不出来了。”
符玉忍不住笑,全纵容着她,配合地软声说:“大王,求您不要吃我。”
珠珠得意,洋洋挥翅说:“不吃你也行,那你有什么能买命的。”
符玉说:“可我身无长物,什么也献不给大王。”
“哎呀,你可真没用。”
珠珠嫌弃说,装作故意想了想,勉强挥爪说:“算了算了,谁叫我是个宽容大度的大王呢,你就卖身给我好了,我说东你不许说西,我吃核桃你给我敲壳,你乖乖侍奉我,我就留你一条小命,不把你吃掉。”
符玉心淌出软水来,道:“大王好生宽容,谢谢大王。”
珠珠满意,衔着红玉,忽然在玉璧上重重咬一下,留下一点带着唾液的濡湿牙印。
符玉感觉微微的刺疼,这对于它是十分陌生的感受。
此方天道亦不能伤它,但这可爱的、小小的幼崽含衔着它。
它感受到小鸟滚热的、带着暴戾妖力的牙齿,她咬着它,充满孩子气的占有欲,又躁动着勃发的生机、昂扬的鲜活力气。
“你是我的。”她扑扇着翅膀飞,还在含糊不清、喋喋不休地强调:“我的,我的。”
谁的呢。
谁是…谁的呢?
仿佛一块小石头猝然砸进湖水中,一圈圈泛开涟漪。
这铺天盖地的夜幕下,有什么无形而浩大的、该永世平定而静眼垂默的东西,忽然被轻轻敲开一角。

中州列国, 临近九重中廷和南域,万万年来皆为神州大地最繁荣富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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