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子一心想要阎襄的命,群臣集体上疏,皇帝也必须得重视。
私造兵器,绝对死罪,不可能只是流放!
应采澜又道:“可太子还是放过了大皇子,即便是被流放,去了地方上,大皇子过的日子也不会太差。对不对?”
“嗯。”阎稷又点头。
应采澜盯着他,话题转回他身上:“而你呢,太子一开始也不想你死,所以世子才会说,与太子一起筹谋把你送走。而太子也同意了。”
然后,重点来了:“但是!!”
她脸色越发严肃:“现在,你母妃谋害了太子妃,害死了他的嫡长子!你说……到这地步,太子殿下对你是什么态度呢?”
阎稷倒抽了一口气。
所以说,太子现在把他当仇人了!
还能容他活下去吗?细思极恐!
他也不纠结不犹豫了,赶忙道:“那我还是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这个风口浪尖上,我要避开锋芒!”
“逃婚的事,你多多少少要留一个交代。”应采澜说道。
她是主张阎稷离开的。
第一,当然是对他们这边好,让太子稳稳定定地上去,希望他不要搞事情了;
第二,对阎稷也是好事。阎稷主张只喜欢吃喝玩乐的,去哪里都可以做到,在帝京身份敏感太过危险!
经过这一次,皇帝防备太子的心思,太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么,为了预防皇帝再拿三皇子来制衡自己,太子就一定会灭掉三皇子!
然后,四皇子年纪小,六皇子还是婴儿!
太子就无敌了,皇帝的那些小九九也该歇菜了,对吧?
阎稷想了想,道:“这样吧,赶紧给我计划让我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然后,走之前我会留书,恳求父皇把婚事给解除了!”
“君无戏言,你想这样解除婚事,怕是难。”应采澜心想:封建社会包办婚姻,女人还是比较难的。
一旦阎稷逃婚走了,马茹怎么办?
她嫁不了阎稷,也嫁不了别人!
可以说,一辈子就毁了。
这件事,应采澜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帮得着,心里想的是:能帮就帮,不能就算了吧!
阎稷没待多久。
既然要走,他也的确想要做一些准备。
至少被打入冷宫的母妃那边,他要打点好,别让人欺负了她。
所以,他很快就告辞了。
但应采澜还是没空闲多久,庄晓儿和李芊也来了。
应采澜只好让人把她们俩叫到药房这边来。
庄晓儿说话还是比较周全:“世子妃,听说你的事,我们着急见你就没递帖子!”
“没事。”应采澜则是问她们:“你们过来,家里能同意吗?”
不怕被太子盯上?
第353章 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应采澜如实跟她们说现状:“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出手的人是应彩月,应彩月陷害了我。可,即便我固然是被牵连的,太子借着这件事把我给软禁了,难道是没有原因的吗?”
李芊的心机不是很深,但庄晓儿懂的是多。
她很快想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对世子有所忌惮?所以拿捏你,来让世子对他忠心、为他效力?”
“不是对世子有所忌惮,是对我!”应采澜想到这件事就有些烦:“太子不希望世子娶一个有本事的女人!”
顿了顿,她又道:“当然,不是我要自吹自擂,自以为自己有本事。只不过从多次接触中可以得知,太子的确是对我不喜。”
她说的还都是表层,想要理解深层,需要有一定的理解能力。
李芊不太明白:“可是,世子是太子身边的心腹红人,若再有你这么个有本事的贤内助,不是更好吗?”
应采澜笑了笑。
在这一点上,庄晓儿甩了李芊几百条街。
她却不这么认为:“那你也要看,这个心腹红人的出身来历!”
李芊疑惑地朝她看去。
庄晓儿叹息,道:“你别忘了,世子与太子同出阎氏嫡脉!”
一样不敢往深了说——你想想看,倘若先皇不是看重当今来继承皇位,而是康亲王呢?
这个「嫡脉」二字,已经够了。
若先皇选的康亲王当皇帝,阎佩瑜就是妥妥的太子!
那么,阎屹能丝毫没有忌惮吗?
听她解释到了这点,李芊终于能明白过来。
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气,看向应采澜,道:“那你这次……”
如果不是为了事情本身,而是有更深层次的本质原因,那就代表着:应采澜会很危险!
别说太子,任何一个当权者,容不下某个人,那不在这里给弄个罪名,也会在别的地方!
应采澜这个当事人,倒是比她们还淡定:“见一步走一步吧,这世上的事情,都是不尽如人意的。但是,我相信路是人走出来的!”
“世子妃当真是豁达,少有人能及。”庄晓儿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应采澜笑了笑,道:“你不如说我是不爱动脑子!”
李芊则是问:“那现在怎么办?太子妃中的毒,有救吗?”
应采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们的交情,是建立在有共同敌人的基础上的。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到现在毕竟时间还短。
她可不敢句句肺腑之言。
李芊又道:“实不相瞒,我父亲知道我过来,也让我问问王府这边的意思。”
他们李家,还有庄家,都是太子的拥趸。
东宫的发展,关系着他们的荣辱兴衰!
应采澜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太子妃没有了,最迟一年后,肯定会选新的太子妃,你们庄家、李家该不会都有这样的心思吧?”
太子选妃,肯定会倾向于选自己人。
或者,尚未是自己人的、需要笼络的家族!
说来说去,那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利益结盟!
“可别!”李芊立即露出怕怕的神情,道:“就我这点脑子,可高攀不起!我父亲知道我是什么料子,给我说亲也没有选择很复杂的家族。怕的也不是我被欺负,而是担心我惹来麻烦无力解决!”
让她去竞选太子妃,几条命都不够完的!
她倒是很实诚。
应采澜挑眉,朝庄晓儿看去。
庄晓儿也摆摆手:“我虽然没有意中人,但也志不在此。”
“那你家里呢?”应采澜问。
她私以为,庄晓儿如果进了东宫,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一来,尚书的女儿,够资格了。
二来,庄晓儿这个人够懂事、也够沉稳。
女儿的态度并不重要,重点是一家之主做的决定!
她本人想不想做,不能决定背后的家族也不想!
庄晓儿叹了一口气,道:“家父确实有上去的心思。我出来之前,并没有告知他们我是要来康亲王府。但在昨日事情发生后,家父有与我私底下交谈过,主要是想要探知太子妃的成数。”
应采澜明白了。
顾念彼此交情,所以庄晓儿说了实话。
但这话,给应采澜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庄家确实有心思!
她不动声色地道:“如果太子妃活不成,我很可能也活不成了。”
太子妃死了的话,太子就有理由给她制造罪名。
这件事的重点,根本不是那个放毒蛇的是假扮的川贝,而她有嫌疑。
问题就在于——太子不容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庄晓儿皱眉:“那现在……你也没办法吗?”
应采澜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保证,说什么人定胜天,也说不出口。”
她也不是骗人。而是事实如此。
毒太复杂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攻破。
更何况,她被软禁!
如果太子没有软禁她,而是允许她在东宫与王府两边跑,她可以随时监护着太子妃的情况,同时研究蛇毒、尝试解毒。
也许,还有点门道。
可是现在,就给她一条毒蛇,把她关在康亲王府里,做个屁啊!
说来说去,太子莫不是也烦了太子妃,想要娶新妃生儿子吧?
同时也可以把她应采澜干掉,一箭双雕!
男人的心思,尤其是上位者男人的心思,不能往深了想。
细思极恐!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李芊担心不已,伸手过来捉住应采澜的手,道:“世子在宫里不能出来,连个给你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应采澜也不说:王爷王妃都站我这边,我还有楚潇这个智囊呢。
再说了,她自己也不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
她抿了抿唇,道:“尽人事,听天命吧。看开一点就行了!”
她转移了话题:“你最近可有写信给卓影?”
“写了。”提到这个,李芊少不得露出几分羞涩来。
她带着点儿害羞,道:“不过这次我不敢像以前那样,还把书信留着了。以后的事很难说,至少现在我不能耽误他。”
“你心里有数就好。”应采澜点点头。
几人聊了一会儿,两个姑娘没有待太久,很快就告辞了。
而她们前脚刚走,常秋月后脚就来了。
看见她来,应采澜眼睛一亮!
她要办的事,有着落了!
第354章 你把侧妃给纳了
门房对常秋月特别熟悉,加上先前应采澜也说了,常秋月来的话不用通报。
所以,应采澜还在药房里,常秋月直接被带过来。
“我来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常秋月见她从配药间里出来,首先自我检讨。
“不。”应采澜摇头,道:“你来得正好,恰巧我有事要拜托你帮我去做。”
虽然她身边也有人可以用,但王府出入的人肯定都被盯得死死的,不如常秋月方便。
常秋月询问:“什么事?你尽管说。”
比起李芊和庄晓儿,应采澜显然对常秋月更信任。
李芊还好,她喜欢的卓影心中是他们这边的人。所以李芊肯定会倾向于帮应采澜的。
还有些恋爱脑,哪怕跟她爹对抗,都有可能。
但庄晓儿,目前来说并没有必然的瓜葛。
礼部尚书还想上去,庄晓儿还在说亲。
说不定他们会更希望太子妃没了,给他们重新洗牌的机会!
所以,刚才她们俩在的时候,虽然她也说不少实话。
但不可能叫她们帮自己的忙去办什么事!
应采澜先是问:“太子妃不能死,秋月你了解吧?”
常秋月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我便是担心这个,所以才过来的。担心会出岔子,还专门避开了昨日的风口,这个时候才来。”
应采澜点点头:“太子不想要阎望多个贤内助,你明白吗?”
常秋月原本没想到这点,只觉得应采澜很危险。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我本就疑惑,你这么说,我便明白了!”
“我有几件事,要拜托你。”应采澜也没有废话,说道:“第一,你帮我给通达牙行的蔺炀送一封信。秘密一点,以免事情没办成,拖累了他们、也连累你。”
她自嘲一笑,道:“太子殿下城府极深,身边谋臣那么多,在如今的节骨眼上,很多事会瞒着阎望,也很正常。”
“嗯!”常秋月慎重点头:“如今世子在东宫,只怕行动也不自由。”
应采澜叹了一口气,没去提阎佩瑜的事。
夫妻分别,想到他就会心里堵得慌!
不行,她得把事情放在正事上!
她又说出第二件:“我最近的一切行动,都会被死盯着,轻易不敢有任何动作。王府里的人,暂时最好按兵不动。所以,想让你帮我送信去陇郡给我师父。”
说着,她拿出一本手札。
前段时间才送出去一本,现在又来了一本:“等会儿我写好信,夹带这个去就行了。”
“这有什么特殊用意吗?”常秋月看了一眼那手札,里面记录的全都是药方子之类的。
“师父看了会明白的。”应采澜已经铺开了信纸。
她用炭笔写了一封很简短的信,寥寥数语。
除了问候师父之外,就只有一句:手札上记录,乃徒儿近段时日的心得,请师父详细查阅、指正!
常秋月只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应采澜应该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
想来,秘密一定是隐藏在手札里了。
她接过信封,道:“你放心,我会给你办到的。”
应采澜道:“也就这两件事了,谢谢秋月。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你了。”
“你能相信我,我很感激。”常秋月上前一步,抱了抱她。
应采澜失笑:“我也不能相信别人啊!”
常秋月没有待太久,便告辞。
在她走的时候,应采澜让她把阎苏给带走:“如今康亲王府危机四伏,唯恐照顾不周,阎苏还是跟你回去比较好。”
“好!”常秋月果断同意。
不仅仅是为了她女儿的安全,主要是:万一真出什么事的话,不能让阎苏拖累了应采澜!
常秋月走后,应采澜站在中庭下吹了一会儿冷风。
平静下来了,难免会想到阎佩瑜。
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
直到她感觉有些寒冷,打了个喷嚏,才转身进入配药间。
继续奋斗!
且说,常秋月回了常府后。
如今常家失势,做事极尽低调,尽量不惹事。
而常秋月虽然住在娘家,却也已经购置了新的宅子,等装潢好了就会搬走。
常家人多眼杂,应采澜交代她的事,她没有立刻去做。
而是在次日出门,去查看医馆的装潢进度的时候,让心腹悄悄从医馆铺子这边的后门出去。
通达牙行。
蔺炀每日早晨都会到这边来,听说后门有人找,他便过来。
这种事常有发生,毕竟他们干牙行这种人口买卖的,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需要走后门的!
那青衣小婢将手中厚厚的信交给他:“请蔺大东家过目!”
之后那小婢便走了。
蔺炀挑眉,拿着信回到了书房。
信是用火漆封口的,撕开信封打开信笺一看,他挑了挑眉。
时下会用炭笔写字的人,也就应采澜。
即便是有模仿她用炭笔的人,却无法模仿她的字迹!
“果然,真是个妙人!”蔺炀把给自己的那部分信给烧了,坐在原位思忖片刻:“可我要不要帮她呢?”
七日后。
应采澜闷在配药间里,没日没夜地努力研究蛇毒。
而进宫去给太子妃侍疾的柳传声,会将病况送出来。
这些事,都是必须经过太子同意、在太子眼皮底下进行的。
对此,阎佩瑜还是有些担忧:“殿下,臣弟以为,若世子妃对太子妃的情况毫无所知,出差错就不好了。”
“怎么是一无所知呢?”阎屹面上波澜不惊:“柳大夫不是每日都送病历簿的抄录本出去?”
阎佩瑜想说:看诊只有亲自上手才更有用。
当初他的病,只是看个病历,表示他无药可救。
但实际情况呢?他最了解!
但想了想,没必要说这样的话。
如今,表面上太子还是很器重他,但实际上,他自己非常清楚:信任产生了危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很脆弱的。
一旦出现一丝裂缝,很快这个缝隙就会变大,一直到关系崩裂位置!
见他没说话,阎屹抬起头来朝他看过来,道:“佩瑜,你可是觉得本宫不近人情?”
阎佩瑜面容一如往常温和,道:“臣弟说实话,在夜里入睡之前,的确会这么想。毕竟臣弟新婚未久,夫妻之间还黏糊着呢。但是,想到太子妃生死未卜,臣弟也能感同身受了。”
其实,太子问的是:把他软禁在宫里,把应采澜软禁在王府,是否不近人情。
他强行理解为:把他们夫妻拆开,让他们夫妻分离,确实是不近人情。
阎屹叹息一声,道:“佩瑜啊,你太过为一个女人所动了。”
“也许……”阎佩瑜笑道:“是因为臣弟这是第一个女人,难免会看重一些。更因为,成亲未久,又是从鬼门关里回来,难免会沉迷一些。”
“不若……”阎屹想了想,道:“这满朝文武的嫡女中,肯定有不少想要嫁给你的,本宫给你掌掌眼,你选两个把侧妃给纳了?”
他语意幽幽:“总不至于,世子妃容不得吧?”
能够压制应采澜,又能够深层控制他!
他笑了笑,道:“臣弟明白殿下的好意,只不过这身子骨还不是特别利索,纳了侧妃进来少不得要宠幸、要雨露均沾。到时候掏空身子,臣弟怕是要短命!”
他知道,现在不能反对。
那只会将应采澜置于箭靶的位置!
所以,他顺着太子的话。
可他还是得拒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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