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了九九摄魂针阵这神奇的针术作用下,孔璐的状态真的比刚才好了太多!
这边,产婆教她怎么用力。
可生产迹象已经有了,那孩子就是不动弹。
“哎呀,小祖宗啊,拜托你了,快点儿出来吧!”
可怕的是,如果这个小祖宗不能活,很可能他们全部都要死!
没有足够的术前准备,她不敢承担剖腹取子的后果。
不要说什么医者仁心,正常的时候她是有的。
可这——不正常!
万一她走错一步,死的可不是她自己一人。
阎佩瑜、康亲王全家、应家、裴家……
九族姻亲!
她不能拿这么多人的命,去赌什么医者仁心!
这时候,在雇佣兵团长大的这点特质,就很明显了。
比常人做选择,要更狠一些!
死别人,总好过死自己人!
是太子延误救人的时机,猜疑心太重,导致他的儿子活不下去。
这是兰因絮果。
不过,为了自保,应采澜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太子妃的命!
一尸两命是最惨的,她背负不起这样的罪名!
她知道,阎佩瑜更是知道。
所以,才会让她过来产房这边。
只能期盼靠她的能力,救得一个算一个。
在那群太医的手里,太子妃和皇孙,都得死!
而且,谁知道这产房内那么多人,没有内鬼?
应采澜在这里守着,固然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两者相害择其轻!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减少损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孩子不肯出来,就只能产婆出手帮忙,一下又一下地给孔璐推肚子。
孔璐疼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地叫喊。
平时端庄贤淑的太子妃,生死关头也是跟正常人一样的。
好歹,众人的努力是有用的。
坚持了一个多时辰,齐力配合下,终于——
“看见小主子的头了!头出来了!”
“太子妃,用力啊!”
“快了快了,太子妃,只差临门一脚了!”
应采澜的手一直放在孔璐的脉搏上,随时给她监测身子状况,好及时补针。
而孔璐到了这时候,已经有点强弩之末的迹象。
十分不利!
应采澜转头朝雪梨看去,问:“药准备好了吗?”
雪梨点点头:“已经好了,世子妃。”
她把药递了过来,应采澜果断把药喂进了孔璐的嘴里!
一旁的宫人们看得惊骇:“世子妃,你给太子妃吃的是什么药?”
产房里的所有一切,都应当被登记下来的。
应采澜明白这点,答道:“当然是让太子妃发力的药!”
那宫人又问:“药方子呢?这得给太医入档!”
应采澜神烦。
但这病历簿嘛,也是必须的,她了解。
她只能道:“现在没有,晚点等太子妃生完孩子了,我再写。”
这方子太猛,回头她糊弄糊弄,换个方子写给他们入档。
反正,刚才她已经吩咐雪梨把药渣销毁了。
那药物作用,还真是效果挺好的。
不一会儿,孔璐一鼓作气,将孩子生了下来!
“哎呀!是个带把的!”
然而——
产婆抱着孩子,弹孩子的脚底板,使劲儿弹也没有用。
那孩子气息微弱,根本就没力气哭。
应采澜知道这是烫手山芋,不敢去碰,道:“抱出去给外面太医们看看。”
反正今天黑锅是背定的了。
少背一点算一点!
这孩子不用看肯定是没救了,她不能什么事都包揽自己身上。
回头,害了至爱亲朋!
要她说,这一切都是太子造成的!
第一,如果太子不是对她有戒心,非要让她进宫陪太子妃生产,东宫的环境还能纯粹一点,不一定能给吕妃党作案的机会;
第二,夺嫡本来就是冲着太子来的,不管有没有她与应彩月的仇恨,谋害太子妃和太子的儿子,都是吕妃党的首要任务;
最后,当然就是今天太子延误的救命时机了!
应采澜此时此刻无比清醒——
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那么……
保住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其他人,好自为之吧!
那孩子抱出去之后,太医们都逃不脱责任。
而应采澜,则是开始忙起来了:“太子妃,我要开始给你驱毒了。”
又转头吩咐其他人:“你们给太子妃收拾一下。”
她很快重新开启了针阵。
护心阵、护脑阵、止痛阵都上了。
那蛇毒在太子妃的五脏六腑里,也就是应采澜来得早一点,护住了心脏。
不然,真的是神仙难医!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驱毒,应采澜一身狼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松开孔璐的手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蛇毒未清,但一时半会儿的,孔璐的命是保住了。
至于外面——
孩子送出去给太医诊治,一众太医齐心协力,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小主子……去了!”
守在外面的阎屹,脸色顿时阴沉,往日的温润如玉,再也不复存在!
一直陪着他守在产房外——或者说,他守在这里不是为了陪太子,而是等他的妻子!
在他心里,他家澜澜现在才算生死未卜!
此时知道太子嫡长子生下来就没了,阎佩瑜心中惊骇万分,也没敢说话。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怎么回事?”阎屹咬着牙发问。
六个东宫常驻的太医,跪了一地。
后面调过来的其他太医,也个个跪倒,战战兢兢。
“回禀太子殿下,皇长孙他……蛇毒已经过到他身上了,新生儿太弱小,扛不住这样的毒!”
这话说得,几乎都能听见太医牙齿打颤的声音。
阎屹不吭声。
整个产房外的庭院里,是一片阴沉肃杀!
似乎下一瞬,就要尸堆成山、血流成河了!
阎佩瑜不得不出声,打破眼前的可怕气氛:“太子妃如何?”
那些太医哪里知道太子妃如何?
对他们来说,他们更清楚:皇长孙比太子妃更尊贵!
太子妃死了,太子还可以再娶。
但皇长孙死了……
再生、再怀,就不确定还算不算男丁了!
阎佩瑜有些焦急,朝守在产房外——守着应采澜的冬雪使了个眼色。
冬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表示:世子妃安好!
阎佩瑜稍微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产房内部终于有了动静——
应采澜从里面走了出来,掷地有声地道:“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第338章 你是真的狗!
见到应采澜没事,听她这样说,阎佩瑜几乎要被煮熟的心,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母子都死了,他们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处境!
这就是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任何事都应该筹谋,但也并非所有的筹谋,都能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们防着吕妃、许娇娘对他们下手。
可依旧防不胜防!然而——
应采澜没打算隐瞒,又道:“但是,这蛇毒非常诡异,以往从未见过。我也只能暂时将毒素封住,不让它们循环攻击、以损伤太子妃的身子。至于如何解毒……需要时间!”
她抬头看向阎屹,道:“太子殿下,请问那条咬伤了太子妃的毒蛇在何处?我需要用它的毒本,来尝试寻找解毒的方法!”
尝试……
这两个字已经很代表什么了。
阎屹也好,阎佩瑜也罢,都能明白:当前太子妃所中的蛇毒,无药可解!
所以,才需要尝试解毒!
听到这样的话语,庭院内跪了一地。
谁也不敢吱声,生怕呼吸用力一点,都会惊着了太子殿下!
这位太子爷,此时整个人都是僵冷的。
期盼多年的嫡长子,生下来就没了;
多年夫妻,也有可能面临生离死别!
他冷声问:“太医们呢,你们也都束手无策?”
一众太医连忙磕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阎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阴沉过!
阎佩瑜的心也是凉的。
不是为了那活不成的孩子、或者即将活不成的太子妃,而是——
他不知道这种状况, 会不会波及他家澜澜!
想了想,他撩开衣摆单膝跪了下去:“殿下,请节哀!”
现场,便只有阎屹站着。
另外,站在产房门口的应采澜,没有下跪。
她再一次开口:“殿下,那毒蛇在何处?救人如救火,还请尽快交给我,我得回王府,为太子妃研制解药!”
大不敬又如何?
她这样一来,为了给太子妃解毒,太子就不能将她捉拿起来。
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保障!
听到她这么说,一直盯着地面的阎佩瑜,猛然松了一口气。
他比谁都清楚阎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比先前哪怕太子妃和孩子危在旦夕,阎屹还是不肯让应采澜去救治一样;
如果应采澜不这么说,很可能她就要被控制起来了!
不愧是他家澜澜,在这危急关头,还找到了一条自保的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阎屹不能说不允许应采澜研制解药。
他问:“为何要回王府?”
应采澜说道:“因为我有一套独门秘术,所有东西都在王府的实验室里,搬不走的!”
阎屹沉吟片刻,道:“来人,将那被打死的毒蛇,交给世子妃!”
转头,又道:“世子妃,毒蛇是假冒你的婢女放进来的,此事你有逃脱不开的责任!本宫令你除了给太子妃研制解药外,也要将幕后之人查出来。如若不然,本宫便治你的罪!”
应采澜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谁让太子的儿子死了呢?
她屈腿福身行礼:“是,谨遵太子谕令!”
后面还有多少复杂的事,她顾不上那么多。
拿到了撞在盒子里的毒蛇,她要立刻出宫。
她要花费时间去研制解药,又如何有时间去查案子?
这件事,自然是交给阎佩瑜了。
想了想,她又道:“弟媳斗胆,恳求太子殿下,允许传声师兄进宫为太子妃侍疾。其他太医、闲杂人等,一律不可接近太子妃。以免在弟媳研制出解药之前,又平生事端!”
太子妃这个状况,如果再让那些太医围绕其中,只会死得更快。
因为,有现成的背锅侠——她应采澜!
太多人有机可趁了!
阎屹眯起眼眸,目光从应采澜身上,扫到了单膝跪地的阎佩瑜。
这个康亲王世子妃,有时候聪明、有时候愚蠢。
可今日的事,足够证明,愚蠢都是她的伪装!
有这样的贤内助,阎佩瑜岂非如虎添翼?
但他没有迟疑太久,张口道:“允!”
然后,又道:“你要研制解药无分身之术,查案一事,便交给佩瑜吧!佩瑜,你便留在宫里,协助本宫!”
阎佩瑜哪能不知道,这其实也是拿捏他们夫妻俩的一种方式。
但身在皇权漩涡,面对这样的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紧接着,阎屹又道:“来人,传本宫令,送世子妃回王府,并且,命禁军副统领张猛,调动禁军随之前往,势必护好世子妃的安全!”
闻言,应采澜在心里骂娘!
把阎佩瑜困在宫里,然后把她关在王府里?
你是真的狗!她朝阎佩瑜看去。
阎佩瑜依旧跪在地上,听言也侧头朝她看过来。
眸光灼灼。
应采澜与他对视,仿佛看到他在对自己说:别怕。
这一瞬间,她内心突然有情感喷涌!
选择留下来,陪他面对这一切凶险,得他真心相待,也算值了!
她想也不想,开口:“太子殿下,可否让世子送我出宫?”
顿了顿,生怕太子不答应,她又放软了声音,道:“有世子送,我才没那么害怕!毕竟成婚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世子照顾我、疼爱我!殿下,总不至于连这点人之常情、都不能答应吧?”
众人:“……”阎屹:“……”
阎佩瑜反而在心里笑了。
真有她的!
就她那大可包天的单子,未必见得是真怕。
这番说辞,只是为了争取一点夫妻相处的时间。
总不能乍然分开,什么话都没有交代,不利于之后他们脱身!
阎屹目光在应采澜和阎佩瑜之间扫来扫去,过了一会儿,同意了:“允!”
今日的突发事件,需要善后的事情非常多,阎屹没有时间干耗在这里。
而这时候,皇后也过来了。
本是等着这边太子妃平安生产的,这一来……
喜讯成了噩耗!
皇后自然是伤心不已,也是震怒非常。
善后的事跟阎佩瑜和应采澜无关,应采澜借口要收拾东西,两人回到偏殿。
一路无言。
直到迈步进入殿内、关上寝殿的门,阎佩瑜才猛地将应采澜抱住。
力道大得惊人!
好在,她及时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阎佩瑜声音有些压抑的沙哑:“澜澜,不用怕,你只管安心做你的事。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
身为男人的担当,他是做得满满的。
喜欢这个男人,入股不亏!
应采澜抱住他的腰身,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道:“我不怕,换一面说,这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一道关卡,早就知道迟早要打这一仗。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是此消彼长,这一次被她占上风,下一次我们就能打垮她!”
“嗯,我家澜澜性子真好!”阎佩瑜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吝言辞夸赞。
应采澜笑了一声,道:“那我总不能哭吧?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阎佩瑜深以为然:“是,你是对的。”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希望不管遇上什么样的事,她永远都能够豁达面对。
很多事,心态好,已经成功了一半!
可眼前的事,他还是要叮咛她的:“殿下失去了期盼多年的嫡长子,这件事不容易善了。这口锅必须有人背,若不能把吕妃扳倒,给殿下一个内心安稳,只怕……”
“只怕,这口锅会落在我头上!”应采澜很明白。
她抬起头来看他,道:“阎望,是他自己耽误最佳救治时间的!是他害死了他自己的儿子!”
应采澜跟别人不一定敢说这话,可跟阎佩瑜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说道:“倘若太子妃中毒第一时间,将我叫过去。”
“趁早用九九摄魂针阵将四肢百骸封堵上,毒素没有蔓延开,也许不会窜到胎儿身上去。”
“只要孩子生下来,不会有什么事,只需要治太子妃就好。”
“可他不信我!”
“耽误了那些时间,让他自己的儿子失去了黄金救命时间!”
说到这里,她与他对视,道:“阎望,我有种感觉,他不仅仅是不相信我,其实也防备着你!”
阎佩瑜何尝不明白?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可以削弱我,不让我崛起。”他神情冷凝,道:“他需要我为他鞍前马后,却不能容许我壮大!”
只是,也就是有了应采澜的出现,他才体会到这点!
太子之所以将应采澜宣召进宫,说来说去,应该是为了拿捏住他阎佩瑜。
其次,把应采澜放在眼皮底下盯着,若有机会,还可以把她送走!
他叹息一声,道:“澜澜,委屈你了。若不是因为我,你无需面对这样的无妄之灾。”
时间不多,应采澜没有时间跟他卿卿我我,斥责他道:“说的什么话!我又不傻,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我不一直想跑路吗?可既然我没走,难道我还会在出事后,埋怨你连累我?”
这话说得阎佩瑜心动非常,抬手抚摸她的脸,道:“我家澜澜真好,我何德何能,才能阴差阳错地避开应彩月那个未婚妻,娶了你?”
应采澜哼了一声,道:“别说这些了,咱们没时间!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嗯,你说。”阎佩瑜一贯冷静理智。
可此时此刻,想到之后他们要分开,他内心开始不舍起来。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额头,道:“你说,我听着。”
应采澜:“……”服了!
但她一贯享受与他的亲昵,也没阻止他亲自己,说道:“白青山……你对他熟悉吧?”
阎佩瑜一顿,蹙眉。
他没再亲她了,低头看着她,问:“什么状况?”
应采澜问:“当初你病急投医的时候,他有没有来给你看诊?”
“有。”阎佩瑜回忆了一下,道:“我的病历也是他整理的。”
应采澜有点疑惑:“他是太子的人,怎么以前我没听见你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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