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是!”
“她挑拨的不是我跟蒋知青的关系,甚至不是程主任和蒋知青的关系,她说着句句似是而非的话,玩弄人心,挑拨的是每一个知青,甚至每一个厂子职工,每一个村民跟我们厂长,跟程主任的关系!”
“那些话,如果我不拿出来,当众替厂长,替程主任澄清,大家误会,浅则心中生怨,对程主任,对厂长不满,重则影响我们厂子,甚至我们整个村子大队的团结,一个员工对领导层不满,不信任的厂子,员工怎么可能做好工作?这样的厂子,又怎么可能走长远?”
“所以,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赵知青,顾知青,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如果你们不愿进厂子,那尽可以去种地,不要一边享受着程知青和厂长拿着自己钱垫出来办的厂子才享受到的福利,还要一边在私底下百般诋毁挑拨,你们这种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不,这还没放下筷子呢,就在骂娘的行为,请问,只是私下可以解决的吗?”
众人都被沈青骂得惊呆了。
到这个时候赵枝终于受不了,站起身哭着说“我没有我没有”,捂着嘴巴“呜呜”出声就要跑出院子,但却被周三婶子一把拦住,虎着脸道:“赵知青,事情还没说完,你可不能走!”
顾竞文搂着赵枝气得满脸铁青,可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三婶子,让她离开吧,”
这时程柠出声了,道,“我们厂子是人民群众的厂子,一个居心叵测,在背后百般诋毁挑拨,想要破坏我们厂子团结,意图阻碍厂子发展,毁掉厂子的人,也就不是我们厂子的人了。”
众人都是一震。
周三婶子也收回了手。
顾竞文回头狠狠看了程柠一眼,迎上的却是韩东塬阴冷的目光。
他差点把牙龈咬碎,转身扶着差不多已经晕倒的赵枝离开了。
众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等都走了,再看回沈青和沈青。
人走了,这还继不继续?
继续啊,为啥不继续?
重点又不是批判赵枝,召了众人过来开职工大会是为了解除大家可能的误解,扫清隔阂,然后好好团结一心搞发展的。
程柠示意犹自气鼓鼓的沈青继续。
沈青深吸了口气,努力撇除刚刚被赵枝和顾竞文挑起的气愤之情,问大家,道:“除了刚刚离开的赵知青和顾知青,这里还有人对刚刚那个问题,就是韩厂长没有事先通知大家,邀请大家一起起房子有意见吗?”
这时大队长韩有福在旁边道:“这里我要跟大家说一句啊,韩厂长这建厂房,建学校,建宿舍,建院子,那都是拿了图纸明明白白找我跟周书记审批过,再拿到公社盖了公章的。”
“他自己出钱起的那个院子,是明明白白走了所有程序的。就我们大队里也好,知青想起房子跟我们咨询过的也好,我们都很明确说过,这山上荒地多得很,你们理由合理,自己开荒,我们觉得合适,就一定会批地给你,但要怎么起这房子,请谁起,我们一概不理。”
“所以韩厂长起房子,他走完了公社和大队要求的程序,然后他自己联系了村民,村民乐意,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别人是没资格多讲啥的,可千万别觉着他起房子这么容易,就该帮你也起一起,这世上没这个道理哈。”
村民们笑,有人就大声道:“我们可从没这么想,讨饭还有个讨字呢,想占人便宜还占得这么理直气壮,不就是应了一句古话,升米恩斗米仇哦,知青们不是城里来的,都读了很多书吗?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另有人道:“可不是,韩厂长是我们韩家村的人,他起院子,我们乐意帮忙,关你们其他人什么事,凑上来还顺便起,还咱们村民免费的劳动力,你咋不装个翅膀就上天呢?”
一句一句哄笑声中,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很多知青还是臊得满面通红,更别说半个当事人蒋姗姗了。
等大家都笑完了,院子里又安静了一些下来时,程柠却是又敲了敲桌子,道:“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补充,其实韩厂长起这个院子,不仅是他自己住,今天我不如就跟大家说一下这个院子的安排,这个院子一共四间房一个堂屋,四间房,厂长会和廖主任一间,姚师傅和纪工程师一间,我一间,还有一间沈助理和孙知青的婚房。”
“这个院子,说起来不止是我们的住处,因为厂房那边只有公用的一间办公室,没有私人办公室,这个院子,就不仅是我们的住处,同时还是我们的办公室。”
“其实不管从住的角度,还是用的角度,这院子,就算韩厂长走厂子的公账,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但厂子才刚刚开始建,到处都要用钱,厂长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走自己私账的。”
“不仅是这院子,其实很多的花费,包括我们去北城搞业务坐火车,吃饭,住宿,这些,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的钱,并没有记在厂子的账上,你们也可以出去问问,有哪家的厂子,厂长连带所有的管理人员,都是跟大家一样拿工分,只往里面垫钱,不拿一分工资的。”
“建房子,绝不是像有些人说的,是免费的劳动力,免费的木材就能成的,这么多村民几个月的工分,吃饭,各种建筑材料,还有我们厂子,这几个月工人们的工分,请师傅的工资,所有生产的工具机器,材料,颜料,油漆,这些,哪一样不要钱?你们自己可以大概算一算,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告诉你们,这些钱,都是我带来的钱。你们不要说,哦,你有钱,那帮帮大家有什么关系?可是大家问问自己,你们真的一点压箱底的钱没有吗?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我的钱,是我下乡的时候,我姑姑拿给我的,跟我说,是我父亲的抚恤金,我姑姑替我收了十几年,没有用过,她是拿给我应急用的。”
“原先厂长办厂子,只是想着像之前一样,在大家农闲的时候,做些简单的小凳子,砧板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这样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至少可以补贴一下大家,让大家农闲的时候不至于饿肚子。厂长当初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把厂子办大?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就是很现实的原因,没钱。”
“是我过来,拿了钱出来,垫进厂子里,厂子才能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你们觉着,我对厂子的付出就是理所应当,有些人占这个便宜就该理直气壮,还嫌占得不够吗?那我就告诉你,抱歉,我没有欠你,我父亲他战死边疆,国家补贴给我这个烈士遗孤的钱,更不是你理所应当应得的,应占的便宜,所以这个厂子办起来,等赚了钱,我不妨跟大家说,第一件事,我就会把我自己垫进去的钱收回来,请问这个大家有意见吗?”
有意见?
谁能有意见,谁敢有意见?
村民多是直爽的,早就直接骂知青们黑良心了,吃着人家烈士遗孤小姑娘父亲战死,国家补贴的抚恤金,竟然还在背后算计人家,黑人家,真是良心给狗吃了唷。
有的村民听得眼睛都红了。
在场的知青们也被骂得脸上讪讪。
哪怕不是他们干的这事,也觉得臊得慌。
等程柠说完,沈青再站起来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或者意见,谁还能有?
韩东塬也被震住了。
他转头看着她,怔怔地,眸色如墨,一时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转头就冲他笑了一下。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让人站出来,说他拿出来办厂子的钱都是投机倒把赚来的钱。
所以明明他做了那么多,最后却全部变成了罪行之一。
就算大队长大队书记想替他说话,也因着这些变得没有说服力。
她再也不允许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哭哭啼啼的跳出来,说他是为她打死的人。
赵枝那样的人,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也配?
程柠觉得到今天她已经帮他剔除了很多的隐患。
所以很高兴。
就算他再厉害,她也可以做很多事的。
她就冲他笑了一下,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
韩东塬接收到她的笑,只觉得心像是被一道重锤给重重的击了一下。
他垂眼。
心道,妈的,他是欠了她的。
这辈子都要栽进去了。
怎么就这么不消停呢?
从小就不消停。
长成那样,却一点不自知,整天喜欢在他面前晃。
他捏着手上的钢笔,差点捏碎。
散了会回到宿舍赵枝还没回来。
蒋姗姗一回到宿舍就躺到了炕上蒙着被子一句声都不出。
刘丽娜瞅瞅躺在炕上的蒋姗姗,再瞅瞅整理着桌上资料的沈青,叹了口气。
说实话原先她也觉得这是宿舍的私事,就算赵枝说得有些不对,沈青也不该发那么大脾气,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这还要赵枝和蒋姗姗以后怎么做人?
更何况那时候她甚至还觉得赵枝说得挺有道理的。
到了大会上,听了沈青的质问,大队长的解释,和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自私。
是啊,韩东塬和程柠欠了谁的?
他们做了那么多,她们没有感激,却还在背后诋毁人家。
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坐到蒋姗姗的炕上,伸手隔着被子抚了抚蒋姗姗的背,再叹了口气。
她想了想,没有先劝蒋姗姗什么,反是转头跟沈青道:“沈青,我替姗姗谢谢你,今天,唉,”
“谢我什么?不是说我疯了吗?把事情闹到大家面前?”
沈青带着淡淡的讥诮道。
刘丽娜一讪,好一会儿她才苦笑了一下道:“沈青,你知道我这人笨,有时候事情只能看到表面想不到那么通透,但我也能看出来今天在大会上你没有把事情往姗姗身上引。”
所以起因是姗姗,但最后众人七嘴八舌的嘲讽声却没往蒋姗姗身上砸。
沈青“嗤”笑一声,道:“你倒是今天替她给这个道歉,明天替她给那个道谢忙得很。”
这时蒋姗姗猛地把被子一揭,冲着沈青就道:“我谢谢你,我谢谢你成了吧!”
她知道今天但凡沈青把她往里面带一带,她的结局不会比赵枝好。
那就算嫁给李胜,这名声也毁了,以后不管做什么,别人可能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
她知道沈青放了她一马。
可是心里却又羞恼委屈至极,只觉得难受透了。
沈青看着她冷笑一声。
她道:“不用谢我,我针对的是有心挑拨群众跟厂长和程主任关系的人,至于你,不过是愚蠢的受了人挑拨,让你站出去,也一样受到了别人的目光,你不恨我,我倒是觉得你还有救了。”
一番话说得蒋姗姗心里又是一堵。
刘丽娜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沈青,你真的认为那些话是赵枝故意说的吗?就是为了挑拨我们跟韩东塬和程柠的关系?”
沈青“呵”一声,道:“要不然呢?这也不是她跟顾竞文第一次明里暗里说程柠和厂长的是非了吧?真是被人当刀子使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刘丽娜喃喃:“为什么?她,他们……”
赵枝和顾竞文是新来的知青,也没听说他们跟程柠还有韩东塬以前认识,就是下乡才认识的,他们为什么要不停挑唆大家跟程柠和韩东塬的关系?厂子不好,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坏呗,”
沈青一点都不奇怪,冷冷道,“有些人就是坏,又坏又毒,见不得别人好,自己不如人就处处想把别人踩下去,好像这样自己就能冒尖似的,有什么奇怪?”
几人睡的时候赵枝还没有回来。
刘丽娜有几次倒是想说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外面那么冷,不回来能睡哪里”,可看旁边睡着的沈青和蒋姗姗,怕是这两人半点不会在意赵枝会不会回来睡,会不会在外面冻着饿着,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吞了回去。
不过她半夜醒来倒是看到赵枝的炕上睡了人,到底松了口气,继续睡了过去。
晚上开了职工大会,第二天还是要上工的。
不过赵枝没去。
出门的时候沈青和蒋姗姗根本没理会赵枝,径自走了。
刘丽娜到底心软,让沈青和蒋姗姗先离开了,低声跟她们解释:“出了这么大事,真出人命就不好了。”
沈青“嗤”一声走了。
蒋姗姗等在了外面,她倒不是对赵枝留有余情,她这会儿回过味来,已经恨透了她,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赵枝。
只是她想跟刘丽娜一起走。
刘丽娜走到赵枝面前喊了一声,赵枝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低声道:“丽娜姐,我头痛得很,今天上不了工了。”
刘丽娜叹了口气,不过看到赵枝有些泛红的脸之后愣了一下,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就“哎呀”一声,道:“烧得这么厉害,那就别去了,我帮你跟队长那边请个假。”
赵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滚烫的手,抓住刘丽娜,眼泪汪汪地跟她道:“丽娜姐,谢谢你。”
刘丽娜叹口气,走之前到底还是给她倒了杯热水。
出去的时候看到顾竞文,顾竞文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刘丽娜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跟他道:“顾知青,赵枝发了很重的高烧,你去看看她吧。”
蒋姗姗一直虎着脸等着她。
等她说完,两人一起离开,路上的时候,蒋姗姗才突然道:“你以前那么照顾我,一会儿替我跟这个道歉,一会儿替我跟那个道谢,在她们眼里,是不是就像我刚刚看你照顾赵枝一样的感受。”
简直是糟心透了。
刘丽娜一愣,随即叹息了一声,道:“姗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在这里两年咱们朝夕相处,对我来说,已经跟亲妹子差不多了,赵枝怎么能跟你比?况且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总是知道,你本心并不坏,就是太艰难了,钻了牛角尖,总有一天只要走出来就好了。”
可那赵枝,如果要是真像沈青说的那样……
她摇摇头,道,“但到底是一个宿舍的,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走吧。”
蒋姗姗却是一下子红了眼睛。
顾竞文看完赵枝就去了大队找大队书记。
拿了一小沓粮票肉票。
数了数,给自己留下了一半。
他知道,在这山里,粮票是最实在的礼了。
他拿给了周朴槐,周朴槐看到那粮票眼睛亮了亮,他毫不避忌的把那沓票子拿到了手上,翻一翻,再数一数,好家伙,整整二十斤的面粉票,五十斤的粗粮票,十斤的肉票,这些知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钱啊。
他放下票子,敲了敲桌子,笑道:“顾知青,你找我这是干啥呢?”
顾竞文看他直接就数了票子,心也就定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壮了起来,道:“周书记,虚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就直接说我的请求,我想带着赵知青调去别的地方,公社那边我会自己找人,只请求到时候周书记和大队长还能手下留情,说些好话,档案里也不要留下什么污点。”
“抱歉,周书记,不是我不喜欢这里,实在是,经了昨天的事,赵知青现在已经发起了高烧,我怕再继续留下去,她会出事,咱们公社之前已经有知青出事的记录,您总不希望再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周朴槐听到顾竞文竟然提之前那个得了精神病回城的女知青,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你们这些知青就是麻烦!”
他不高兴道,“见天儿的找事,出事了抹黑我们大队还要赖到我们大队头上。成了,你去折腾,只要来调令,我就敲锣打鼓送你走,咱们好聚好散,一定不会说一句关于你们的实话,这些票子我就留下了,转头就交给会计,就当是你们折腾我们大队的赔偿!”
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顾竞文气得喲!
让他说好话,不要在档案里留下什么污点,他就说“好聚好散,一定不会说一句关于你们的实话”,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觉得他们真是跟这个大队犯冲!
还是跟那个韩东塬程柠犯冲?!
但再气他也得忍了,还得挤出笑脸跟书记道谢离开了。
周朴槐等他出去,“哼”了一声,心道,你不想再在这里,我还不想留你呢。
早走早好。
找了书记,顾竞文第三天就趁着周日休息日去了一趟公社找薛主任。
且说说蒋姗姗的未来婆家李会计李家。
职工大会这天李会计和李会计的大儿子李运都参加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过了半道,李会计才抽了一口旱烟袋,跟自家大儿子道:“这事咱回去就跟你妈你奶奶你媳妇她们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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