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洐面色瞬间变得严肃,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只身挡在了陆悠悠的面前:“季大夫果然是无法无天了,蔑视官家不说,自己的派头还真是足,连官家制定的律法竟然都不顾了。”
陆悠悠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清洐,她正准备还击季磊,没有想到顾清洐挡在了她的跟前:“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顾清洐侧头看了眼陆悠悠,这丫头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她的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怕:“你会打架?”
陆悠悠差一点就将她不会打架,但是她很擅长用银针攻击人体穴位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对上顾清洐的眸子,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改了口风道:“你会就可以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她的意思是,有他在,她就不怕了是吗?
陆悠悠点头:“你是主角,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主角?”顾清洐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见陆悠悠倏然睁大了眼睛,他猛的一抬脚,一个靠近他们的伙计瞬间被踢到在地。
陆悠悠啧啧摇头,看着陆大夫:“我们这可不算是伤人,最多只能算是自我防卫,是以……陆大夫可不能那这件事情做文章。”当下,她下了个决定,有机会的时候,她一定要读一读这里的律法。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一起上!”季磊气急,他要是不好好的教训陆悠悠,他就彻底没脸了。
顾清洐将陆悠悠推开:“你给我站在一边去,这里我能处理。”
陆悠悠快速的后退,眼睛却一直看着顾清洐,围上来的伙计有四五个呢。但是他对付起他们来并不吃力,不由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注意他的脚,的确是有些跛。倘若和正常人一样,怕是他现在会更厉害吧。
季磊没有料到顾清洐这么能打,越看,他越不甘心,他猛然调转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陆悠悠,此刻她已经被单列了出来,他大可以自己对他动手,这么想着,他环顾了下四周,最终从他店门口那儿拿了一根捣药棒朝着陆悠悠而去。
“等这次回去,还是让他开始着手做器皿吧,早些把他的腿治好,也算是……”陆悠悠喃喃低语,不经意的抬头,只见季磊拿着一根棒子高高的举起,眼看就要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怎么就只专注的看顾清洐了,没有注意季磊,她该不会是真的要受了这一棒子吧?
怎么可能!
好歹她也是会一点防身功夫的,虽然不精通,但是应该能躲避。
“唔。”闷哼声在耳边响起。
陆悠悠确定她没有被打到,难道是顾清洐过来帮忙了?但他明明在那边和几个伙计打斗呀。下意识的,她回头看去,只见季磊捂着他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而刚才他手里的捣药棒,早已掉落在地。
“陆大夫你没事吧?”
是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陆悠悠看向说话的人,他放下了他抬高的腿,简单的整理了下他的衣袍。
男人望着陆悠悠,露齿一笑:“陆大夫,你刚才的表现深的我心,我有今日也多亏了你,是以……以后,我罩你!”
顾清洐解决了围过来的伙计,走到了陆悠悠的身边,确定她没有事之后,将她拉向他的身后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话却是对着陆悠悠说的道:“这莫不是又一个张启?”
陆悠悠疑惑的看了眼顾清洐,从他的身后走出,只望着眼前的男人道:“你是谁,我们认识?”
男子看了看他自己,再看向陆悠悠的时候,面上笑意更甚:“养心草又称费菜,也称之为土三七,一日三餐都吃上一盘,煎炒少油再搭配上运功锻炼。”
陆悠悠渐渐的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顾清洐注意到了陆悠悠的变化,伸手想要拉住她。不料她的动作竟然那么快,已经直接走到了那个男人的跟前,并且还动起了手。一时间,他望着她的眸光幽暗了起来。
陆悠悠围着男人走了两圈,她实在是忍不住,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啧啧称奇:“公子当初还是个看上去壮硕的糙汉子,如今看来……完全的文质彬彬,认不出来了。”
男人摊开双手,任由陆悠悠打量:“我这样,陆大夫可看的更仔细些。”
顾清洐面上阴沉的望着不远处互相笑的灿烂的两人,只觉得碍眼至极,等到他意识回笼,他已经上前,一把将陆悠悠拉扯后退!
“啊!”
陆悠悠尖叫,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她不满的瞪着顾清洐,他怎么话都不说一声,直接将她往后拉?
男人见状,将目光放在了顾清洐的身上,这个人他有些印象。当初他在陆悠悠那里治病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如今他们两人又在一起,怕关系不浅。是以,他打消了出手帮忙的年头,抱拳道:“公子莫要误会,在下是陆大夫的病人,当初得她救治,我如今不仅身体开始恢复。虽然还和以前有所差别,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没有再长胖的痕迹。
今日过来,一来是想要感谢陆大夫的救治之恩,二来也是想要找陆大夫复诊。”
顾清洐审视的看着男子,他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你还记得我当初义诊的时候吗?他是我的第二个病人,就是那个胖子。”陆悠悠看了看顾清洐,解释道。
顾清洐一愣,望着男人的眸光加深了许多:“胖子?”他现在的样子完全称不上是胖子,反倒是有些谦谦如玉,比之张启都更显贵气英俊:“公子的眼神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男人笑了,听顾清洐这话,猜到他对他有了印象:“是啊,我也是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胖瘦美丑,竟然能影响一个人的心境。”
陆悠悠走到了男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的确,胖瘦虽然不重要,但的确影响人的自信,不过公子毅力不错,这段时间想来每天坚持锻炼的时辰不少。”
男人但笑不语。
陆悠悠笑了笑:“看在你刚才帮了我的份上,我帮你复诊,分文不收。”
男子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不料一群人将他们围住,看穿着打扮,竟然是官府的人。
季磊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管是陆悠悠还是他们,他皆痛恨不已:“官爷啊,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就是这三个人。不仅在我德仁堂捣乱,更是当街殴打我们店铺的伙计,就连我都没能被幸免。”
话落,季磊特意让那几个伙计将伤痕展示给官爷们看,他又指了指他的肚子:“我应该也被踢出内伤了。”
官兵中的一个人走了出来,看了看陆悠悠等人,直接开口:“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季磊动了动唇角,得意的看向陆悠悠。
陆悠悠一顿,随即沉了面色:“你们都不问问具体情况的吗?只听他一人所说,就断定了是我们伤人,我们不对?”
官爷冷哼,不屑的看了眼他们,随即回头招了招手:“你们是那里摆摊的摊贩?”
“小的是。”
“可看清楚了这边的事情?”
“就是这位姑娘惹事,这几个人都是帮凶。”摊主想也不想的开口道。
陆悠悠皱眉,摊主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那边原本就是她摆摊的位置,时隔一个晚上而已,就被占领,想想前因,她非常确定摊主就是季磊的人,她看向官爷:“我们是无辜的。”
“话就留到衙门去说吧。”
“走吧,陆大夫,你不是想要和我对簿公堂吗?我现在可是把机会给你了,怎么你反倒是怂了?”季磊笑了,阴狠怨毒的望着陆悠悠:“果然是嘴上功夫厉害!当然,如果你愿意给我磕头认错,承认你的医术不如我,承认你道德败坏,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配进城,我倒是可以考虑不做追究。”
陆悠悠眉头皱了起来,不满的看着季磊,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很得意,而且那些官兵也没有阻止掺合的意思,隐隐地,她有一种怀疑,官兵的出现原本就是季磊找的,该不会这些官兵早就被季磊贿赂了吧?
“我陆悠悠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季磊算老几!要我跪你,你有那个资格吗?”陆悠悠不甘示弱的开口:“对簿公堂就对簿公堂,田大人是个好官,我相信他会为我主持公道。”
话落,陆悠悠利落的转身,见身后无人跟来,皱眉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季磊愣了愣,看着硬气的陆悠悠,冷笑道:“当然要走,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几时,你以为你这次入了牢狱,还能这么轻易出来?没那个可能!”
顾清洐眸光一闪,看向季磊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他刚刚说的话,似乎有深意,或许在上次的事件中,他还忽略了什么事情。
陆悠悠等人走在街上浩浩荡荡,她看着眼前的衙门,正准备往前,不料官爷抓住了她的手臂。
“先关大狱!”
陆悠悠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官爷:“怎么又是先关大狱?不是要直接上公堂,见田大人?”
官爷轻蔑的看了眼陆悠悠,暗嘲: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也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田大人公务繁忙,你以为你说见就能见?先关大狱,等田大人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什么时候再审你们的案子。”官爷说完,不再理会陆悠悠等人,只看向季磊,话语比起刚才的冷冽,明显软和了许多:“季大夫且先回去养身体。”
季磊看了看官爷,点了点头,他望向陆悠悠,得意一笑:“陆大夫就好好的在大狱中思过吧,毕竟你今日的行为的确是太过分了。”
“你!”陆悠悠怒了,控制不住的上前,不料她的手腕被顾清洐拉扯住了。
季磊挑眉,看着陆悠悠此刻的样子,他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你关我和顾清洐就可以了,这个人是无辜的,放了他!”陆悠悠指了指身边的男人,心中的怨气很深,她算准了如何报复季磊,也算准了顾清洐和田思淼之间的关系,觉得官府应该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她算漏了,没有见到田思淼等人,直接遇到了他们下面的小官,更甚至,这些小官应该还和季磊有勾结!
男人望着陆悠悠的眸光亮了亮:“陆大夫好风骨,这个时候竟然还想到了在下。但是之前在下就说过,要罩着你,自然不能说话算话,不过就是个小县城的官兵罢了,在下还不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官爷看向男人,一个平民百姓罢了,竟然敢看不起他!
男人不屑的看了眼官爷,随即看向不远处的府衙大门:“不审理案子,直接就让人下牢狱,这田大人怕也见不得多好。”
“大胆!竟然敢说田大人,看样子不给你点苦头吃,你不知道厉害!”官爷望着男人,露出了狠意,拔出了剑便朝着男人而去。
男人挑了挑眉,完全不在意,在官爷的剑还未碰触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侧身,躲过了他攻击的同时,他快步向前,直接握住了官爷的手腕,猛然用力,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官爷惨叫,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男人嫌恶的推开了官爷,像是没有注意到围过来的官兵一般,慢慢悠悠的整理他的衣衫。
“给我拿下他,生死不论!”官爷吼叫出声,看着男人的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男人扯了扯唇角,看向官爷,身上的威严之气展露无疑:“你们还不出来,难不成还等爷亲自动手不成?”
陆悠悠担忧的望着男人,听着他的话,暗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后手,正准备开口,只见不过眨眼的功夫,好几个黑衣装扮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竟然将官兵们反围住!她顿时惊呆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萌发。
莫不是这个男人……要与官府做对?
天啊,他也太肆意了吧!
陆悠悠想了想自己,再看了看不远处的男人。虽然说他这样的做法很冒进,但是不得不说帅到她心里去了。天知道,她其实也想要这个样子的。只不过她胆子小了些,也不敢跟偌大的官府对着干。
顾清洐眼中的深思闪烁明显,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看向陆悠悠的时候,只见她目露崇拜,对!是崇拜,是仰慕!一想到她用这样的眼神看别的男人,他顿时觉得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知府大人的公子,我看你们谁敢动!”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话。
陆悠悠诧异的看向男人,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让人看清。
“原本不想要暴露身份的,但是没有想到你们相逼到这种程度,既然如此……那么我索性便不隐藏了,带我去见你们田大人!”男人道。
官兵们看清楚了令牌上的印信,顿时面色一变,再不敢有之前的那种嚣张气焰,恭敬的请男人进府衙。
“小的现在就去通报。”
男人瞥了眼说话之人,转身看向陆悠悠的时候,身上的戾气消失了,带上了和煦:“陆大夫今日想来也被吓到了,你且先回去,明日再进城,我帮你占摊位。”
四目相对,直到男人转身离开,她才回神,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也根本就没有理解,他所说的帮忙占摊位是什么意思。等到她后来知道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人已经走没影了。”
顾清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悠悠回头看向他,只见他的面色并不好看,看她的眼神也冰冷无情,他这是嫌弃她给他惹麻烦了吧:“那个……我……”
顾清洐不理会陆悠悠径直往前。
陆悠悠一顿,赶紧跟上,在路过季磊身边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眸色冰冷的看着他:“看样子……事情接下来怎么发展,似乎已经不是季大夫说了算的,而且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对我很有利。”
“陆悠悠,你走不走?”
陆悠悠听见顾清洐的催促声,收回了放在季磊身上的视线,朝着顾清洐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我们也别先急着回去,不摆摊了,我们就去买点食材,回去给清澜做好吃的。”
“对了,我们得赶紧去找驴车,要是驴车丢了,我可不好给武大交代。”
顾清洐剑陆悠悠碎碎念,跟上来之后就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她脚步很快,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他冷哼一声,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府衙的方向。
知府大人的儿子吗?
但那些凭空出现的人,分明更像是暗卫,一个知府大人的儿子罢了,竟然能有暗卫,可能吗?
驴车还在原地套着,并没有因为他们刚才和季大夫之间的摩擦,就被人偷了去,这一点……也算是古代民风纯朴吧。
陆悠悠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也没有去管顾清洐,只拉着他奔赴各个卖食材的摊铺。
“你买这种鱼做什么?你没有听摊主说这鱼会咬人?”
陆悠悠看了看手中的鱼,将它直接递给了顾清洐:“你还提醒我了,我还真怕它咬我,你帮我提着呗。”
顾清洐一顿,直直的看着陆悠悠,并不伸手接。
四目相对,陆悠悠终究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怕被鱼咬啊。”
顾清洐眸色深深的注视着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他渐渐的沉浸在其中。
“你就是怕还是要你提着的,毕竟你是个大男人,我是个弱女子,我可不是偷懒找借口,我这可是替你着想,毕竟你也不想被人说闲话对不对?”陆悠悠一边开口一边将套鱼的绳子放在了顾清洐的手中:“这可是乌鱼,好东西,拿它熬汤对伤口愈合大有好处,桂娘终究是为了我受伤,怎么也该给她买点东西补一补。”
像是想到了什么,陆悠悠看向顾清洐,肯定的开口道:“等我帮你治脚的时候,我也会熬乌鱼汤给你喝的。”
“那你也买的太多了些,清澜他不喜欢吃鱼。”顾清洐道。
陆悠悠一顿:“他们不喜欢吃鱼吗?”回想过去,她好像也没有做过鱼,所以的确不知道,她点了点头:“可买都买了,拿回去退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我刚才可是在摊主那儿留下豪言,让他以后再抓了乌鱼就给我们送过去,反正也隔的不远。”
顾清洐瞥了眼陆悠悠:“隔的不远,你还说多给五文钱的跑腿费?”
陆悠悠尴尬的笑了笑:“毕竟是特意过来的嘛。”
“这种鱼,一般不会有人买,皮相不好还带牙齿,你就是不给他跑腿费。”顾清洐终于将跑腿费这三个字说清楚了,他审视的看着陆悠悠,从她的嘴里,他最近已经听见了好几次稀奇古怪的词,乍听不明白,听她解释之后,的确又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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