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悠看向一旁,阿牛正颤颤巍巍的看着她,那眼睛里满是无助和担忧,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放心吧,你娘和爹目前没事。”
阿牛一听,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却也没敢当着陆悠悠哭出声,他还没有忘记之前他哭的时候,她斥责他的样子。
“你们两个小孩子在家没有关系吧?我想去村长家看看。”陆悠悠看着顾清澜道。
“没有关系,我看着阿牛。”顾清澜拍着胸脯道。
陆悠悠宠溺的捏了捏顾清澜的鼻子,走出大门之后,面上的表情明显不似在院子里的时候那样轻松。
村长家,士兵将院子围了起来。
好些想要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见到这个架势。顿时害怕的不敢靠近,有的甚至赶紧回家,以至于……村长家显得异常安静。
“咳咳……爹。”
田大人听见田思淼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他赶紧上前:“武大夫,我女儿如何?”
武大夫本来是过来给张可心换药,临走之际倒是不料田大人抱着他女儿过来,阴差阳错的,他又多了个病人,见田思淼醒来,他上前把脉:“小姐没什么大碍,再喝点儿热水驱驱寒就好。”
田大人放下心来,安抚似的看了眼田思淼:“你身上的衣服是村长女儿的,衣服品质一般,且将就着。”
“爹爹,我看着像是那么不好伺候的人吗?”田思淼笑了笑:“清洐哥哥呢?”
“你还念着他!”田大人皱眉,一想到田思淼落水也有顾清洐的原因,顿时心中来气。
“爹爹……”“他在院子里。”
“院子里?”陆悠悠透过窗户看了出去,依稀能看见顾清洐挺拔的身姿:“外面这么冷,你让他进来陪陪我。”
“不合适。”田大人想也不想的开口。
“爹爹。”
“害我宝贝女儿落水,他吹吹冷风怎么了?”田大人起身,他想要赶紧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早些带田思淼回家。
田思淼摇头哂笑,缓缓起身,任由丫鬟搀扶:“我们也出去看看。”
院子里,田大人一走出来就看了眼站着的顾清洐,再看了看跪着的李大婶和大叔二人:“村长。”
“属下在。”村长上前。
“你们二人的纠纷顾清洐已经告诉我了,眼下年关将至,沉河就不必了,且让他们赔付你家二十两银子就行。”田大人道。
村长身体一动,抬眸看向田大人,正准备说话只听:“年后各村的村长的成绩都会拿出来评比,上面的意思是,可以从这十里八村挑选出一个里正,主管各村村长。”田大人道。
村长倏然睁大了眼睛,心底深处弥散开一股喜悦:“田大人的意思是……”
“你自己琢磨。”田大人不再看村长,见田思淼已经出来了便道:“我们回去吧。”
田思淼将目光从顾清洐的身上移开,对着田大人点了点头:“刚才救我的那个女子,我还未感谢她。”
田大人看向村长,扔了三十两银子给他道:“把这个给那女子。”
“是,属下一定给她。”村长忙道。
第四十六章 告一段落
陆悠悠低着头走路,凉风一吹,她的思绪凌乱了起来:“我过去村长家好像也做不了什么,看了旧社会的处罚人,我只会更难受。算了,要不我还是回去吧,眼不见为净。”
顾清洐看了眼前方,他正想到陆悠悠,不由便看见了正转身往前的她,他眉头一动,话语先于思考:“陆悠悠。”
陆悠悠停下脚步,她疑惑的往后看。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见顾清洐不稀奇。但是他后面竟然还跟着李大婶和大叔。虽然那两个人的气色看起来不好,但他们后面也没有别人,似乎自由了。
顾清洐已经走到了陆悠悠的面前,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晃了晃手,见她终于看向他,却还是很懵的样子,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你竟然把他们带回来了,够厉害的啊。”不愧是书中男主角,陆悠悠佩服的看着顾清洐:“你是怎么说服村长的?”她可没有忘记村长要将李大婶沉河时候的坚决和冷情。
“田大人说年关将至不宜杀生,判了他们夫妇赔付村长二十两银子。”顾清洐道。
陆悠悠点头:“二十两银子虽然说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不过换回了命,也算是值得。”
“我也这么认为。”
陆悠悠缓缓一笑,心中的郁结消失。但是转瞬,又觉得不太对劲,她记得书里的顾清洐虽然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会随便救人的人。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大叔他们。
“为何如此看我?”顾清洐不喜欢陆悠悠此刻看他的眼神。
陆悠悠尴尬的笑了笑,自然不会把心中的疑虑说出口,她看了眼大叔他们对着顾清洐道:“别管他们了,今天一天够折腾了,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顾清洐望着陆悠悠,又是这种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不管他们可不行,他们现在是你的人。”
“我的人?”陆悠悠不明白。
顾清醒点了点头:“田大人感念你救了他女儿,赏赐了你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陆悠悠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这么多钱,那她是不是可以盖房子了?
顾清洐被陆悠悠看的有片刻的晃神,她此刻的眼睛里……亮光明显:“我花了二十两帮你把李大婶还有大叔买了回来,这样你算是把他们一家人都买了下来。至于卖身契,我明日便去官府帮你办妥。”
顾清洐说完久久都没有得到陆悠悠的回应,看着她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他稍稍的倾斜了头颅,心情越发好:“你不用太感谢我,让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有仆人的大小姐。”
陆悠悠张口,感谢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她神色复杂的看着顾清洐:“你……就这么自然的帮我做主了?”那可是她的银子啊。
“你之前说你挣的银子都是我的,难不成是在骗我?”顾清洐狐疑的看着陆悠悠。
“没有。”
她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的模样,顾清洐冷然一笑:“还是说我支配你的银子,你并不开心。”
四目相对,陆悠悠打了个激灵,她笑的有些假:“银子不过是身外物,再者说了,我都帮你跳河救美了,命都可以给你,谁还在乎银子啊,你随意使用,随意!”
看样子……修房子的事情还是只有靠她再努力了。
“为了我跳河救人?”顾清洐不想要再看陆悠悠,却也不准备放过她话语里的信息。
“可不是!”陆悠悠看了眼顾清洐,虽然不全是为了他,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发现他有跳河救人的迹象,当时她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现在想想,这可不就是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这么想着,她望着他的眸光中带上了讨好:“你看,我对你好吧?”
顾清洐看着陆悠悠,不着痕迹的和她拉开了距离。
陆悠悠察觉到顾清洐的行为,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正准备开口,见大叔扶着李大婶走了过来。
“主子,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记住了,我们愿意为主子做牛做马。”大叔拉着李大婶跪在了陆悠悠的跟前道。
陆悠悠惊讶于大叔的行为,但随即又想到这也算是符合旧社会的规矩,她唇角翕动:“你们先回去养着吧。”
“谢谢主子。”
陆悠悠摆手,她转身离开,见顾清洐还在原地,不由拉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虽然她不乐意见到李大婶被沉河,但是对于李大婶,她还真的没有半点好印象,也完全不想要李大婶做她的仆人,所以……她能不能抱怨一下,花二十两买了个膈应的人,她其实不太舒服。
顾清洐低头,看着他被陆悠悠抓住的地方,这女人对他……似乎胆子越发的大了。
天际泛白,太阳有了升起的趋势。
陆悠悠将她自己收拾妥帖之后站在院子里,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干劲儿满满。她看向顾清洐的房间,他们都还未起来,她考虑着要不要叫他们趁热吃早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陆悠悠过去打开了门,当看见门口站着的张启的时候,她惊讶极了:“你怎么来了?”
张启笑了笑,神色略显疲惫:“我看这儿有炊烟升起,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敲门,可否打扰到你?”
陆悠悠笑了笑,侧开了身体,示意他进门:“没有打扰我,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张启点头:“我确实肚子饿了,但方便吗?”
陆悠悠走进了院子:“没什么不方便的,平日里我们吃饭是在院子里吃。但是现在早上天凉,是以就在厨房吃了,进来吧。”
张启看着陆悠悠的背影,短暂的犹豫之后跟了上去。早在外面的时候,他就打量过这些住房。除了破旧寒碜,他找不到别的词形容,但这并不是最影响他的。一想到他昨日跟着陆悠悠悄悄到村里。虽然这村里发生了大事,但他没有忘记,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打听她的事情,当他得知她为了顾清洐做的事情,更甚至还住进了他家的时候,他心下沉痛。原想过就这么回去,以后不再相见。但是他心里的那一丝侥幸还是让他折返了回来,并守在门外许久。
陆悠悠进了厨房见张启还未进来,她探出了脑袋。不料撞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神色看上去很复杂,隐隐地还有些悲痛,她心下一愣,他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
张启移开了目光,他走进了厨房,他想要掩饰他情绪的低落。但是越是靠近陆悠悠,掩饰越困难。他轻轻的吐了口气,抬头之际看见了不远处的床铺。
“你……睡厨房?”
“比起无家可归,有厨房睡已经很不错了。”陆悠悠坐在了凳子上,自然的盛了两碗粥:“不过我一定很快能挣到钱的,等我挣钱了,我一定修大房子,有自己的房间。”
张启猛然抬头看着陆悠悠:“所以……你和顾清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实质性的关系是什么关系?”陆悠悠觉得她听不懂张启的话,看向他的时候只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异常灼热。
第四十七章 两个男人间的争斗
顾清洐进入厨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张启和陆悠悠彼此注视,尤其是陆悠悠,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
这两人竟然在他的家里旁若无人的私会!
顾清洐冷了面容,说出的话语中夹杂了危险的气息:“我也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陆悠悠一愣,没有想到才聊到顾清洐,他就出现了,不过他问这话的意思……该不是他们刚才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偷听别人谈话非常不礼貌。”
“所以……你在指责我?”顾清洐看向陆悠悠,眸色晦暗。
四目相对,陆悠悠心口一窒,又是这样的眼神,每每他这么看着,她都会觉得很危险,一危险,她就想到了书里她的结局。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真诚的笑容:“怎么会?我绝对不可能指责你,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想听我们的谈话,我们当你面说给你听。”
难道她又说错了吗?怎的感觉屋内的空气越发的凉了?
张启的目光在陆悠悠和顾清洐的身上逡巡,她似乎很在意顾清洐的话语和态度,他适时打破了寂静道:“先吃早饭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陆悠悠点头,她辛苦做的早饭,凉了不好吃。
顾清洐无视张启的话语,只看着陆悠悠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问题?”陆悠悠想起了他刚才进屋说的话,她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差一点将心中债主和悲惨少女的关系说出了口:“怎么说呢……当然是我要不断对你好,讨好你的关系。只有你开心了,你好了,我才会好。”
顾清洐眼中的光影闪过,他眼角的余光看向张启,没有错过他失落的面容:“摆饭。”
陆悠悠一顿,见顾清洐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她张了张口,碗筷就在桌上,他还要她摆饭,是想要她帮他把饭盛好?惯的他毛病!
“嗯?”顾清洐抬眸,注视着陆悠悠,看着她越来越红的面色,眼中意味不明。
陆悠悠咬唇,心底情绪几番变化之后,她扬起了笑容,替顾清洐盛饭:“试过温度,不烫了。”也怪天冷,要不然烫一烫他多好。
顾清洐点头开始吃饭,好一会儿,他看向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张启道:“你不吃?”
陆悠悠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张启,她刚才被顾清洐气到了,给他盛饭之后她就自己盛了一碗饭,自顾自的吃着,倒是忽略了他:“我帮你盛饭,快吃。”
顾清洐见陆悠悠站了起来,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盛饭的动作:“他可能并不想吃我们家的东西。”
陆悠悠看着顾清洐,之前只是感觉。但是她现在很确定,他似乎在排斥张启,但为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怕他吃了家里的粮食?不可能吧,他毕竟是个男主角,没有哪本书里的男主角是小气到介意别人在他家吃顿饭的。
顾清洐望着陆悠悠的眸光冷了,她竟然在他说完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她就这么想要张启在这儿吃饭?他甩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陆悠悠诧异的看着顾清洐,他这就走了?
“陆姑娘,似乎我的到来给你惹麻烦了,顾公子好像生气了,我要不去帮你解释一下?”张启歉疚的开口。
陆悠悠看向张启,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道:“不关你的事情。”今天这件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她不明白。
“我……”
“我们进城吧。”也没有了胃口继续吃东西,陆悠悠放下了碗筷。
“好。”张启露齿一笑,深深的看了眼陆悠悠,提步出屋。
陆悠悠跟在张启的身后上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好像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但是再仔细听,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陆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带?”
张启的声音拉回了陆悠悠的思绪,她看了看她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两手空空的去城里:“昨日遇见了一个好心的大婶,药材她帮我保管着,是以我没有什么好带的。”
张启点头,命人驾驶马车离开,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驶入了城里。
“就到这儿吧,再见。”
张启见陆悠悠直接下了马车,赶紧开口道:“陆姑娘,我和你一起吧。”
“你和我一起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摆摊?”想到有这个可能,陆悠悠望着张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你该不会要和我抢生意吧?”
张启看着陆悠悠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道:“不会。”
陆悠悠闻言露齿一笑,转身之际对着张启挥了挥手。直奔她的老位置,当看见昨日的大娘正坐在石阶上,且大娘的面前摆放着药材的时候,她面上洋溢出了笑容:“大娘。”
大娘见到陆悠悠来,很高兴:“姑娘可算来了,我家小姐想见一见你。”
陆悠悠想也不想的开口道:“可以啊,你让她过来。”
“这……”大娘为难:“我家小姐不太适合抛头露面。”
陆悠悠看着大娘,疑惑了须臾,但转瞬便也明白了大娘的意思:“你家小姐身份想必贵重,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儿。但是我既然说了要义诊三日,且今日是最后一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能离开的,你家小姐的病如果严重,那就只能辛苦她。但如果不重,明日我倒是可以抽时间过去看看。”
大娘摇头:“我家小姐并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陆悠悠望着大娘的眼中惊讶一闪而过:“这没有生病,见我做什么?”
大娘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冷不丁的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陆悠悠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不一会儿,一个孩子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跑入了她的眼帘,他们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也很单薄,小脸上黑灰一片,看不出本来的面容,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极了乞丐的模样。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求你了。”稍大的孩子跑到陆悠悠跟前的时候,先轻轻的将他弟弟放在地上,随即开始给她磕头:“只要你能救我的弟弟,我狗子的命就是姑娘的,求你了。”
陆悠悠看着狗子,他对她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颤音,想来他是真的很看重他的弟弟,她转移了目光,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孩子,只一眼,顿时面色一变。
大娘没能拉住陆悠悠,见她已经蹲在了小乞儿的身旁,也不嫌他脏,开始查看他的情况:“姑娘,虽然说你是义诊,但你也不能什么人都看,这孩子跑过来的街道上可有不少医馆。”她提醒的这么清楚了,这姑娘应该懂她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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