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an,怪不得你和庄先生功夫这么好,”托尼用钦佩的眼光望着他,“单身,还这么能吃能喝,没处发泄,你们俩每天体力精力是不是都用来练功了”
裴琰竟无言以对,托尼这小子一语中的,这话没毛病啊。
托尼并无恶意,特别认真地说:“我的姨母在前几年,排队从中国的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很漂亮很可爱。我听说,在中国很多女孩都被淹死,为了生男孩,这让你们很多人娶不到媳妇,有这回事吗”
操裴琰心想,又是哪家无良媒体的渲染给托尼小同学洗了脑袋哪有的事
庄啸答:“二十年前才有的事,没那么严重吧。”
托尼一耸肩,因酒意而眼眶发红,天真地说:“连你们这样优秀的男人在中国都娶不到老婆,没有女友,还要单身怪不得东方男人个个都很能打,每个人都是
uce ee,因为你们的阳气都用来练功夫了吧你们的熊猫都会功夫”
裴琰懒得答话,当然又不能说实话,只能埋头吃光盘里的生牛肉球,继续修炼他的九阳神功
他侧目望向身边人,庄啸冷峻的脸上有一层光膜。庄啸也不说话,吃得快速,用几片面包把盘子抹得一干二净,像要把盘子都啃了。
身上莫名地冒火,喉咙焦渴,无处发泄,眼前景物有些晃动,灯影凌乱,不知在想什么裴琰觉着这里不仅有一条单身狗,还是不可救药地染了狂犬病的狗。
大导演估摸是真喝多了,摇晃着身躯往洗手间方向走。
裴琰瞧见庄啸这时抢上一步,扶了导演的胳膊,竟然一起奔洗手间了,上个厕所放尿都要结对子去
过了十多分钟,那俩人从洗手间出来,老家伙醉眼蒙眬,一路东摇西晃,肥硕的身躯恨不得被庄啸架起来才能走路。庄啸把导演摞给其他人不管了,转过脸跟裴琰低声道:“他答应了,考虑修改剧本的后半程。”
裴琰顿时开心了,与庄啸碰一下拳。
庄啸又小声说:“剧本也不是随便乱改。编剧权力很大,编剧说了算,要具体协商讨论,把岛上那段剧情再仔细斟酌,重新雕琢一下,能改则改,明儿我再找编剧和导演详谈”
还是庄啸办事利落,全不费工夫。肥查跟庄先生看来关系不错,是熟人,很容易被说动,采纳了合理的建议。
“喝不少吧你眼都红了。”庄啸拍拍裴琰的肩,“把你车留在这里,我送你回酒店。”
“我喝不红,我喝酒绝对不上脸。”裴琰说。
“以后悠着点儿喝,又不是什么好事。”庄啸皱眉。
裴琰往自己手掌上猛哈了一口气,猛地捂上庄啸的鼻子
庄啸扒拉开他的手,躲开了:“难闻,真受不了这味儿”
他们一行人成群结队,稀稀拉拉地往外走。进走廊,等电梯。
托尼和几人上了第一趟电梯,其余人等待第二趟。
请客买单的人前脚刚离开,电梯门刚一合拢,一群人就在身后不客气地开始八卦,毫无江湖义气。谁说西装革履的上流社会体面人士不八卦的都他妈一个德行。
“操,这小子得意的,真会交女朋友。”
“不就是环球影业老板的女儿么谁他妈不知道妈蛋的,托尼也是牛逼了,会挑人。”
“脸长得英俊,活儿好,又是个软怂脾气,言听计从,富家千金们就喜欢这一口。”
所以,环球影业投资的片子会选择新人托尼做男一号。
所以,这个男一号绝对不会被换掉,除非投资方大老板的闺女想换男友了。
在这世上各个角落,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进行着,各凭你的本事。这种本事可就不在简单粗暴的拳脚功夫,不是凭你四肢发达、有多么能打。
导演助理瞟了裴琰一眼,眼神轻浮,用手指叩一下他的胸膛:“啧,ian,想混得好想演男主角你还太嫩,学着点儿吧。”
“这事真没法学,”裴琰耸肩,一脸放浪不羁的表情,“环球的大老板还有儿子么”
他一张嘴就暴露天津口音的英语,断句磕磕巴巴,其他人可能都没听清这句。
庄啸转头看了他一眼。
裴琰没敢对视,一激动差点儿把自己舌头咬了话太多了。
一群喝高了的家伙继续东拉西扯,同时迈入电梯。大导演看来真的与庄啸认识很久,又带醉意,毫不客气地爆隐私料:“以前那个女朋友呢你怎么还不结婚我告诉你吧,总是不求婚的结局,就只能是一拍两散,谁他妈还跟你干耗着”
庄啸说:“就没想结婚。”
肥查说:“呵呵,年轻人,心都野啦,多玩儿几年,先玩儿够了”
庄啸面无表情:“有什么可玩儿的我结什么婚我这种人像是会结婚的”
“再说,你这种总是结婚的,还不是要一拍两散结个婚就好像拍部电影,度完蜜月这婚就杀青了,就筹拍下一部了。”
庄啸尖刻地讽了老家伙一句,一群人低笑,肥查自己也“咳咳”地哑嗓子笑,愣没生气,狠拍了庄啸一巴掌。
裴琰同样没表情,极力绷住情绪,望向玻璃电梯间的外面。整个城市呈现一片灯影阑珊的夜景,万家灯火与天上的星光共舞。
“我不会结婚,跟谁都不可能长久。”
“一个人习惯了,自由自在,没心思跟谁谈感情,就别出去坑人了。”
“”
他耳畔就回荡着庄啸讲出的话。
从市中心酒店的顶层餐厅直通地下车库,电梯急速下坠,带着寂寞的沉沦的心。城市的灯火映在裴琰的眼睛里,目光中细微的神情略显失落。
他没有表面上装得那么不在乎和没心没肺。
观光电梯像穿越了一条时光隧道,视野里闪烁着无数条光弧,大街上车水马龙,每人的人生伴着各自节奏,在路上飞速划过。
偶尔相遇,擦肩而过已是缘分,然后奔向各自遥遥的未知难道还能有什么想法
回酒店这一路上很快。幸亏市中心有些堵车,让裴琰能盯着庄啸驾车时的侧脸多看那么几分钟。
庄啸拿了一根烟出来,打开车窗通风,一手往车外磕烟灰。
“你抽烟抽烟才对身体不好。”裴琰说。
“你不抽”庄啸看他一眼。
“不抽,不喜欢烟味。”裴琰又有点儿心酸,真没缘分了。
庄啸的左手从车窗外拿回来的时候,香烟已经在手心里悄悄掐掉,丢进车门内侧的储物槽。
“开车很稳的啊。”裴琰评价庄先生,不愧是开过拉力赛的。
“开不稳怕你待会儿给我吐在车里。”庄啸哼了一声。
“我吐大街上也不能吐你车里。”裴琰说,“我真没喝多,清醒着呢。”
“你到底有多少量”庄啸再看他一眼。
“下回我喝过一次,让你看看。”裴琰回道。
“别,怕你撒疯,制不住”庄啸说。
裴琰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方向盘一打,已经到了他住的酒店。两人难得交集的路程,就是这么短。美好的时光就如一簇淡淡的火光,热度也只能映到心底的角落。
“谢了啊。”裴琰对庄啸一挥手,利索下车,不磨叽。
“哎,不用扶”庄啸探身过来,关切地看他。
“你是想要背我上楼吗”裴琰回头。
“你用我背么不会磕在楼梯上”庄啸认真地看他。
裴琰已经往酒店大门走去,背着身挥挥手:“走了,你回去吧”
没办法,你裴爷爷身板太强了,真的不用你背。
不习惯在谁面前显得羸弱,即便是在庄啸面前,难不成还要装个弱柳扶风、小鸟依人么真装不出来。
一进酒店大堂就脚软,突然垮下来,特别累。
不是因为酒精作用,酒量还宽着呢,就是心里突然失落和难受了。
裴琰没有按直线的路线走向电梯,突然来了个生硬的九十度转弯,抽风似的冲向一堵墙,在狠狠撞向墙壁的一瞬间收住力,脑门在墙上磕了三下。
觉着自己这回完蛋了
强尼吴就在大堂等着,作为认真负责忠心耿耿的“小孩他老干爹”,正要准备夺命连环ca把孩子拎回来呢。
强尼吴吓得一路小跑也冲过来,搂住裴琰:“怎么啦你老裴”
“没事。”裴琰从墙上把脸拔回来,恢复满不在乎的牛逼表情。
强尼吴都闻见味了:“又喝酒了”
裴琰:“洋酒真他妈难喝,还不如牛栏山二锅头好喝。”
强尼吴:“那就不要再喝了啦,真是的”
裴琰一笑,甩开大步走向电梯间,眼底有些水光:“喝完了心里舒服点,没事我上楼撸一炮就治愈了。”
强尼吴:“”
强尼吴脸色大变,惴惴不安地一直尾随,低声问:“老裴,刚才酒店门外有记者吗有人看见你吗”
裴琰不屑地说:“这什么地方有狗仔认识我谁我他妈算哪一号啊”
他带着脑门上一块青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