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现在就在尔湾的家里。世外桃源, 没有外人,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隐在灌木丛中的光源好像突然放亮了, 圆形的灯影映在裴琰身上, 还挺白的。他瞧着庄啸, 庄啸也瞧他, 视线缠绵,留恋对方健壮的身躯,一切尽在无言。
庄啸点头示意,就是邀请,轻声说:“你进来。”
这句不是“下来”,是“进来”。
“让我进来啊”裴琰立即来了兴致,两眼发光,“那我来,你等我下水啊”
庄啸用口型喷出一个c字母,老子是让你“进泳池来”
这句没骂出声,庄啸还是笑了。下一秒裴琰甩掉睡袍兴高采烈地跳进游泳池,一道白光裹着浪,兴致勃勃直奔庄啸就杀过去了。
俩人在水面之下短兵相接。迅速纠缠,拧住关节,扑杀,搂颈,拍出浪花
水声又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压下去。那呼吸热烈,驱散初春的寒意,驱走严冬的萧条,裴琰从身后抱住人,庄啸回过头,唇间口水丝相连,亲密地互吻
刚刚下片的碧海潮生,所谓“武侠”,其实是一部十足的喜剧,改编自射雕,但已经偏离原著改得面目全非,就是一个逗乐搞笑的爆米花片。庄啸饰演狂放不羁的青年版黄药师,裴琰戴了假发套演风流倜傥的少侠欧阳锋,二人撑下一部轻喜剧,观众相当买账。
两位古今无双的绝世大侠,在银幕上你来我往地互撩,从华山之巅一路打上桃花岛,打进亭台楼阁打到床上颠覆性的搞笑剧情里,就没有黄蓉他娘和欧阳锋他嫂子什么事儿了,片子里就都是他俩的事儿,又把一众吃瓜群众喂了个肚圆。
演喜剧是为赚钱糊口,演正剧才是理想与情怀,裴琰分得很清楚,所以他会去演这些片子,不再像以前那样骄傲、顽固、不合群。严总那边的账目要清,要让投资方赚到分成收益,而他自己筹划多年的大片董海川传,也要筹钱开机,他很需要钱。
在那些已经成名的演员中间,他是个幸运儿。他只付出过很小的代价,却收获很多。他身边永远有一个最坚实的依靠,不离,不弃,既不张扬,也绝不退缩,为两人共同的理想与荣耀,一路走下来,一路奋斗着
他们互相压迫在泳池边上。月光下,听得到喘息和低吟。
裴琰咬庄啸的后肩,亲吻庄啸的耳朵,说“你真好” “屁股真棒”。
庄啸一胳膊肘打过去,根本就没用力,虚晃了一招,就被裴琰攥住腕子,慢慢地扳向后面,意图明显。
“哥。”
“嗯”
“这样舒服么”裴琰问。
“舒服。”庄啸回答。
低笑与调情声浮动在水面上,抚摸,亲吻,很久,很久。裴琰突然很粗野地咬了庄啸后脑勺的头皮,猛地一撞
庄啸微微蹙眉,把后续的shen吟生生咽了下去他两手抓着池边,就任由裴先生今晚随性所致、为所欲为了。
庄啸的睫毛是湿的,眼神有些乱,身躯微微战栗。他不太好意思对裴先生亲口承认,他可能也有某些癖好,现在好像越来越喜欢这样做。yu望的洪流泄闸而出,冲破以往固守的底线,就收不回来了
那种表情丝丝入扣都落在裴琰眼里,让他沉醉。这个男人,也是性感极了
再说那部谍战片与敌同眠,也没赔钱,庄裴c的号召力足够弥补影片架在观众头上的时代厚重感与悲剧气质。片子的票房最终结算在9个多亿,已经超过了从前类似题材影片的票房,总算是让严总也吁出一口气,回本儿了,没亏钱,不然都不敢回家交账。
账是平了,但严总后来回家还是被收拾了。
据毛姑娘的线报说,是因为她们严总在网上红了,可能是长太帅了,作为投资人出品人跑个正脸的大龙套都能吸粉,竟然也有了“粉丝团”“后援会”之类的。据说那晚又被颠来倒去横着竖着收拾了六个回合,是否确有其事就无从印证了。
看片的观众们提心吊胆地迈进影院,最终纷纷在结尾处哭崩了,许多人哭得不能自已。特别感动,特别难过。
影片结尾处,一个镜头从原野上晃过,将军孤坟,光影虚幻。
时间似乎推移到解放后了,有人在荒原上拜祭庄团长的衣冠冢。不见来人的清晰面目,只有一双骨节硬朗的大手抚摸坟头的旧土,无声地回忆旧人。
观众沉浸其中,陷入争论,那个前来拜祭的人到底谁啊,是男主角吗琰宝的角色原来没有死吗
影片玩儿了个技巧,保留了一个让人回味的悬念,一双手暴露了玄机。网上福尔摩斯们凭着几帧截图,仔仔细细研究,最终给出结论:那真的就是裴琰的手,都没有用手替,手背上磨掉一层皮的伤疤还在呢。
男主被庄团长放过了,当时就没被处决,而是偷梁换柱至此天各一方,在炮火连天的岁月里终究天人永隔。剧情这样一脑补,观众们再次长吁短叹,戏外又哭了个稀里哗啦
南加的清晨,庭院铺开一层春意,花草奔放地生长。
两人趴在大床上,床单都湿漉漉的。昨晚就没擦干,皮肤到现在还没有干透,带着对方的体温
庄啸从裴先生压着他的胳膊和腿下面挪出来。
下床走开时,这人走路姿势不太得劲儿,臀上有瘀青,也像昨晚儿被人打了
裴琰半眯着眼,露出满足的笑意,可吃饱了。他伸手去抓,被庄啸一脚踹在屁股上
庄啸去后院泳池边收拾昨夜的狼藉,把睡袍、浴巾和用过的避孕套全部收走。
这就是他们每天清晨练功的地方。梦想在这一生成真,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心上的人
练功裤松松垮垮吊在裴先生的腰上,露出人鱼线和后腰上炫目的文身。他从背后环抱庄啸,吸吮皮肤上那股潮意。他瞟到后院甲板上的咏春木人桩,恶劣的心思与某些不为人知的癖好折磨得他心痒难耐。
他对他啸哥耳语:“下回,我就把你捆到木人桩上边我想那样上你”
“浪货。”庄啸沉了脸,“滚蛋。”
哈哈哈
裴琰浪声大笑,随即就被炸毛的公狮子修理了。庄啸拧着他把他胳膊撅到身后,横扫他的膝窝,一招就轻松制敌,强迫他跪了。
裴琰被摁在地上还不怕死地大笑,“我知道你喜欢” “你每次都说不来你每次也爽得不行” “哥你特爱我吧”他然后就如愿以偿被他啸哥扛起一条大腿,踉跄着被挤下水池
他们在春天的芝加哥大道上匆匆行走。
他们在夏天的哥伦比亚河谷玩儿漂流。
他们在秋天的西雅图街道上淋着薄雨散步。
他们在冬天的黄石公园踏雪、找熊
那些年都特别美好,他们一起走过四季,年复一年。在不用拍戏、不赶通告的季节里,他们就在没人认识他们的那些地方,悄悄地拉着手,享受人生
西雅图的深秋细雨绵绵,俩人缩在外套里,戴上帽子迈出餐厅。冷雨寒风中,目光相碰时都是暖的。
“羊肉都是咖喱味儿的,东南亚风味儿”裴琰嘟囔。
“不爱吃”庄啸说,“这家可不便宜。”
“我还是爱吃咱们本土风味,羊肉就应该是麻辣的、孜然的不然就直接用白水和盐煮了”裴琰说。
两人低声交谈,胳膊肘互相蹭着,并肩大步走在街上。庄啸往路边瞅了一眼:“西北面馆,没吃饱不然你再吃点儿”
“今晚还有夜宵么”裴琰问,“没有啦那我就进去再来两大碗”
庄啸再一打眼色:“那儿还有一家星巴克,咖啡甜点吃么”
裴琰一笑,笑得意味深长:“我留着胃口,回家吃你这口甜点。”
庄啸不搭理他。
裴琰凑上脸去,往庄先生耳朵里吹气,被躲开了,两人低笑。
庄先生低头露出个笑模样,旋出酒窝。裴琰盯着那侧脸看了很久,又发痴了,他多爱这个人啊。
他知道庄啸喜欢他,也喜欢那样的。庄啸就是不说,不承认“爽到了”,还要死扛个面子,昨晚在床上都扛不住了,在他身下喘得胸口都红了
裴琰真的进了那家苍蝇小馆,心情愉悦,胃口撒欢儿,又吃了一大碗哨子面,捎带一人啃了一个热腾腾的肉夹馍。
“味道还成么。”庄啸说。
“腊汁肉夹馍不正宗,”裴琰说,“没汁儿。”
“这什么地方这就可以了。”庄啸道。
裴琰转过脸看他喜欢的人,小声说:“还没你的汁儿多。”
一只手从他外套下面伸进他腰间,狠狠拧他软肉。裴琰大笑,躲闪,差点就被碾爆了碾出汁儿来。低低的笑声回荡在街边、在檐下、在雨里,紧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暗夜雨中。
裴琰的大舅徐绮跃那一阵也在美国,躲债呢。
得势的时候皆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失势的时候就都怂了。但凡能跑的都知道跑路,背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祖坟老巢都让人给挖开了。
家里的烂摊子,章绍池帮着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