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点到为止。
小苍是那头幼狼的名字。
“下去吧。”,覃骁专心的端详着女孩过分白皙的面容,只不过现在的白皙显得被抽走了很多灵气似的,看起来很累。
宁兮儿费力的掀开眼皮,她的身子骨真是令人称奇的弱啊……
视线里,医生训练有素的收拾药品,脚上蹬的是一双类似军事谍战剧中的作战靴,宁兮儿也见覃骁穿过这个款式,但侧面有一个标识,那个标识……
!
“等等!”
医生本欲离开的动作被宁兮儿干哑而郑重的语调喊停了,医生身形立挺,明显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宁兮儿紧盯着他,努力使自己的眼神不刻意停留在医生的鞋上。
她的异常举动显得突兀。
就连覃骁也发现了。男人不动声色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兮儿,有什么事需要问邝医生。”
宁兮儿看到窗外的天色亮了,原来她已经浑浑噩噩度过了一整夜。
她掩饰道:“没什么,就是面生。”,宁兮儿不得不暂时压下和覃骁的账,她顺从的喝下覃骁此时喂过来的清水。
牙齿松开的一瞬间,她特意用覃家女主人的身份问道:“邝医生……也是基地的人?这个姓氏的读音比较少见,是哪个字?”
其实宁兮儿对“基地”这个概念知之甚少,但印象中就是听覃骁提过,或者听什么别的人提过,她知道这个地方,塑造且强化了覃骁本就冷情残忍的人格。
她大概知道那是一个培养杀手的地方。
覃骁听着怀里姑娘问话的语气,心脏不受控的软了软,唇角微勾,原来他的兮儿,还有这样一面。
覃骁把杯子随手放下,“夫人问话,答就是了。”
宁兮儿的神情显得高傲严肃,她心里没底,但不妨碍临时演一演,不屑道:“不想说就不说了,我没兴趣。”,随即就想推开覃骁。
在这一批来服侍宁兮儿的外人眼里,覃家少夫人是个脾气古怪,恃宠而骄的女人,用上天恩赐的清澈容颜,妖言惑心,挑逗覃骁的规矩,亲手磨坏覃骁的伤口,然后还爱搭不理。
“离我远点。”,宁兮儿根本不睬覃骁,转过头躺下。
尽管是被问的那个,但医生始终连一句话都没空插嘴。
一众人只得噤声退下。
被子里,宁兮儿捂住自己的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覃骁,我恨不得你去死。”
“兮儿……”,虽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说,但不影响覃骁爱怜地抚摸着她露在外面的黑发,“别这样,我会心疼。”
男人的语气听不出一点难过,甚至还夹杂着某种诡异的满足。
“爱跟恨是矛盾的。”,覃骁居高临下地告诉她:“但兮儿恨我,也能证明你永远忘不掉我了,不是么…”
宁兮儿冷笑了声,“你真可怕。”
覃骁说:“我会守着你。”
卧室寂静良久,直到覃骁都以为她已经睡过去,液体已经快打完了,覃骁翻身下床准备给她拔针。
覃骁刚碰到她手背时,宁兮儿一把将他的手拽进被子里。
棉软的被子堆在鼻梁上方,女孩黑亮的双眸哪有丝毫睡意。清凌凌的眼睛对上覃骁微蓝的瞳孔,若有似无的传递着某种信息。
被子里,宁兮儿托着覃骁的手背,用另一只手在他手心里写------
【邝?】
覃骁蹲在床边,二人的呼吸咫尺,另一只空着的手盖上她的后脑,宠溺地揉了揉,“兮儿说的对。”,他望着她,“我的可怕只留给别人,所以不要怕。”
宁兮儿知道自己问对了。
她又写-----
【靴标识统一?】
“兮儿之前问过我,为什么会偏偏钟情于你。”,覃骁淡淡地笑了下:“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就应该属于我。”
宁兮儿皱起眉,每个人都不一样……
最后在他手心里比划时,有几分犹豫,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记清楚了,在海岛断电且失去信号的夜晚,她趁景谦去解决突发情况时猫进了他卧室。
景谦书桌里的文件非常整齐,她随机拆开,想着能偷看一点是一点。
被子里的小手勾的人心痒,覃骁望着女孩渐渐走神沉思的小脸,哪怕只是露出一双眸,也足够他溺进去。
覃骁凑上前,亲了亲她的眼睛,宁兮儿下意识闭紧。
“滚!”,等他退开的一瞬间宁兮儿便怒斥了一声。
宁兮儿瞪着他,满眼鄙夷。
“你确定我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吗?”宁兮儿出声问:“我从小担惊受怕习惯了,当初答应你和覃叔叔做覃家的亲人,就没想过我是故意装可怜装柔弱博人同情?”
覃骁说:“我不在意,没有人能成功违逆我的意愿。”
宁兮儿看到覃骁在回答这句话前,眼神向下压了压,在她更进一步明确是否“一样”时。
这是在肯定她。
宁兮儿的印象逐渐清晰,因为那份文件里第三页的人物档案里,有一张照片。
姓名:邝域
角色:医生
简介:擅长监听,侦察,近身搏斗
……
还有很多内容宁兮儿记不得了,但这姓氏少见,宁兮儿不知怎的就印象深刻,再加上照片里那身装束,像极了覃骁曾穿过的某套衣服。作战靴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十字架”标识,和覃骁的不同。
在男人专情的目光中,宁兮儿的指腹最后在他手心里滑动:
【谦卧照片邝】
【红色月亮标记】
第104章 难辨
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仅剩下两个。
一个是老宅,它的监管体系独立于曾经的别墅,覃远后期也不再干预基地的事,因此老宅用的人都是覃远的心腹。
另一个,则戏剧性的成了景谦的海岛。
就算现在的房子满打满算住了两天,他们也得暂时先换地方。宁兮儿不清楚那个邝域是否已经监听了他们的生活,但她不想,不愿意,厌恶。
厌恶被任何一个人监视。
女孩阖上眸,把覃骁的手从被子里嫌恶的丢出去,“我想回老宅。”
覃骁说:“如果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一个更漂亮的地方,一定让兮儿满意。”
“现在的你不管怎么弥补,我都不会满意。”,宁兮儿冷淡道。
覃骁亲口告诉了她别墅“婚房”的禁锢,加上从前的种种蛛丝马迹,她方才几个小时里脑海闪过的陌生记忆,记忆中的主角,每一个都是她自己的脸。
那张脸对她期待地笑着说------
“怎么办?我感觉你快要追上我了!”
宁兮儿无比挣扎。
她方才的异常早就引起了覃骁的警觉,“兮儿,想起了什么?”
“……”
“如果你想起的东西足够多,就该清楚,我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丈夫。”,覃骁就像冷静下来后露出獠牙的阴险野兽,“除了爱我和恨我,其他的任何选择,我想,兮儿最好不用费心了。”
她只关注他就够了。
住在哪,吃什么,做什么……
都不重要。
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爱人之间就是要专注的互相陪伴,不能有一丝分心,不能。
“我说了,我要回老宅。”,宁兮儿睁开眼,一字一顿地说。
“兮儿,你以前很乖的。”,覃骁淡淡的评价道,他阴鸷的眸里露出危险的困惑感,“最近倒是有主见了。”
“是,一直都是演的行了么,一直都满脑子心机的在你身边,满意了??”,宁兮儿冷情道:“死了一遍又一遍,我活明白了行不行?!”
这下,覃骁确定她一定是想起来些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他在判断,而她在探索。
“为什么想回老宅。”
“……”
因为那里,至少留存过你为数不多的良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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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先生,你这里的布局模仿的很有意思。”,崔昭作为景谦口中尊贵的客人,顺利进入景家“参观”。
两个男人基本并排,有时候崔昭的悠闲劲儿倒更像这里的主人,景谦则绅士的落后半步。
“啧啧……”,崔昭神情玩味,脚步停顿了半秒后走向一个置物架,“景先生,麻烦你跟我科普科普,你和覃骁家的到底哪个是真的?”
景谦温和俊美的脸上露出随和的笑意,“您看呢?”
崔昭毫不怜惜地捏着古董花瓶的脖子,抛了抛,他仿佛由衷地愉悦,他笑的开怀。
而后,将花瓶“不小心”手滑了出去。
崔昭挑挑眉,“抱歉啊~”
景谦无所谓的摇摇头,“看来崔先生认定这是赝品了,既是不值钱的,碎了也无妨。”
崔昭说:“错喽~”
景谦道:“洗耳恭听。”
两人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
“那个瓶子是我送给覃骁的,但我可没什么鉴定宝物的眼光,听说有人贩卖赝品,我当机立断就给覃骁送了个假的。”,崔昭说:“没办法,谁让他平日里讨人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