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一个诊治的病人竟是崔瑶。
崔瑶虚弱的盯着手背针管,“我怎么了。”
周禹城看了看她所剩不多的药液,准备换药,穿着白大褂的周禹城身上存了些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胃出血。”
周禹城嗓音清朗,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能被这份清朗一同净化,“你的工作没法保证正常的睡眠时间,作息不规律,影响到肠胃了。听崔昭说,是从酒吧把你抓回来的,前两天酗酒了?”
崔瑶拧了拧眉,伴随着意识清醒,心底那种烦乱的感觉也渐渐苏醒,这时,周禹城接了杯温水,“我扶你起来,现在只能小口喝。”
崔瑶轻轻点头,咬着吸管细心的抿了些水。
“继续躺一会还是坐起来?”,周禹城问。
“不躺了。”,喝完水后崔瑶声音清晰了不少:“禹城哥,能陪我聊会吗?”
周禹城温柔的答应。
在崔家养伤的日子里,善良的崔瑶也曾特意给周禹城宽过心。
周禹城算是看着崔瑶长大的兄长之一。虽然不是天天见面,也不至于过分亲厚,但以前周禹城只要拜访崔昭,就会贴心地给崔瑶带礼物。
现在崔瑶身边,除了宁兮儿,似乎只有周禹城能懂她的苦衷。
崔瑶情绪不高,整个人被落寞感笼罩,除了眉眼间的天然艳丽,其余的张扬明媚全都不复存在。
周禹城放下水杯,“可以。”
崔瑶这才认真打量周禹城,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曾经那副因中毒造成的“僵尸脸”在崔瑶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那些伤害不可能完全消除,比如周禹城现在的脸色,仍呈现出营养不良般的灰青。
“怎么不再多休息一阵子?”,崔瑶问?
周禹城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他看起来,仿佛因经历了很多事而变得老成稳重。
崔瑶也不知该聊什么。
两人静了一会后,周禹城先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安静:“你怎么看?”
“什么?”
“你和他的关系。”
金丝框镜下的那双瞳仁盛着医者仁心特有的洞察力,他不是在窥探,而更像是问诊。
他知道你的心病,他宽容的问病人:你怎么看待它?
崔瑶没想到周禹城会知道。
“你自己发现的?”,崔瑶垂眸,声音很浅。因为不论跟谁谈起这个话题,她都会忍不住的难堪。
这是她生命中避之不及的自卑。
周禹城说:“在你更小一点时候,还没有毕业之前吧,那天你从学校跑回来,兴致冲冲的对我们说你想当明星,我正好在你们家,还记得吗?”
崔瑶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确定自己的爱好,好像还在你们面前嘚瑟了很久,只因为拿到校园歌手大赛那个小破奖项。”
周禹城的唇弯起柔和的弧度,“我为你开心,那时,我记得崔昭也是笑着的,他还摸了摸你的头,鼓励你。”
崔瑶听到这里时眼睫闪了闪,似乎因为那个美好的画面刺痛了现在,被子里的手渐渐攥住衣角。
“但若是我今天不说,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周禹城回忆道:“就在祝贺完你的当天夜里,崔昭叫我去酒吧,我眼睁睁看着他失态的买醉,一夜的酒。跟你今天的情况有种玄学般的相似,硬生生喝到胃出血,由我亲自诊治。”
崔瑶瞳孔微缩。
周禹城扶了扶镜框,“其间他只失魂落魄的重复着我那时听不懂的话------”
“---以后就会有别人也发现她的美了。”
“---她长大了,就会有别人跟我抢她!”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允许,任、何、人,拥有她。”
第141章 番外-爱的原罪(昭×瑶)
崔瑶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料到崔昭的执念竟然从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滋生。
周禹城继续道:“我以为他是因为某个背叛他感情的女人而买醉,你哥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喝顿酒就过去了,他从来没有真正对哪个女人上过心。”
“但…他当晚的状态简直像在发毒誓,可能是医生身上无法解释的直觉吧,我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慢慢发现了他的秘密。”,周禹城直直的望着崔瑶惨白的小脸:“原来那个不能碰的秘密,就在他身边。”
崔瑶蜷起膝盖,把头埋进膝盖中间,闻着被子散发出的消毒水味,幻想这气味能洗干净自己的心乱如麻。
周禹城兄长般拍了拍她的肩头,“所以呢,崔瑶,你怎么看这件事。”
崔瑶闷着头不吭声。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能做到的,会尽力而为。”,周禹城说:“很难有正常人能理解或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事。”
崔瑶正想说什么:“我---”
周禹城却在无意间开口阻断了她:“但是崔瑶,爱本无罪。”
崔瑶张了张口,哑然,怔怔地望着一身洁白肃净的周禹城。
“人和人之间说到底,都是相互独立的社交关系,哪怕是跟你的父母,你们也是相互独立的。”,周禹城的话像涓涓细流:“血缘和基因的牵绊是宿命,作为医者,我不建议近亲发生性关系,因为这么做,会毁了后代,是造孽。”
崔瑶有些不可思议,看向周禹城的眼神里染上敌对的意味,声音冷下来:“你在替他的荒唐开脱?”
“不。”,周禹城灰青的脸露出温柔一笑:“爱本无罪,他爱上你,并不因为你是他的妹妹。”
崔瑶偏过头,某种不被理解的愤怒感渐渐滋生。
“换句话说,假如你不是崔家的小女儿,仅仅是个大明星,他透过屏幕看到你,也会一样的产生感情。”,周禹城说:“在这种假设下,你还觉得荒唐吗?”
崔瑶想起来宁兮儿上次问自己的
---“如果他不是你哥哥……”
但任何假设都是虚无的,在现实世界里不堪一击!
“禹城哥,我不想听这些,你走吧。”,崔瑶下了逐客令。
在现实中,血缘关系容不下爱。
爱,是有罪的。
周禹城并不生气,“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我个人更偏向你。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可能的身体健康。”
崔瑶眼睛眨了眨,复杂的看向周禹城,眼眶有些湿润,“禹城哥,你还真是…会煽情。”
周禹城的身体经历了大灾大难后,康复到现在的状态实属不易,他被覃骁当成解毒的“试炼池”般摧残。
而这位医生在崔家时曾告诉她:“兮儿的身体是我害的,为了她试药,我甘之如饴。”
心疾,药石无医。
所以当周禹城说出对崔瑶所谓的“要求”后,崔瑶心头涌上难以名状的酸楚。
身体健康。
这是一件多么难的祝福……
周禹城开玩笑道:“我可不希望在医院再看见你们了。女孩子,以后少喝点酒,好不好?”
崔瑶垂下眸,像个告状的小孩子:“你这样说的我好幼稚……”
其实崔瑶并不爱喝酒,更遑论酗酒。
她更多的是在找一种方式来离经叛道,或者是存了些某种自我毁灭的心态,好像只要她玩的够野,够乱…就能逼退崔昭。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总混迹酒吧的女孩的。至少她本人就足够厌恶。
周禹城把一个医生想表达的,和作为朋友能表达的都说完了,便起身离开,“睡一会,不用担心药,也不用担心他会趁你睡着时进来。
他补充道:“崔昭比起覃骁……更接近于一个正常人类。所以安心休息,在医院里,他得听我的。”
崔瑶苍白的小脸挂起一抹疲惫而感动的浅笑,挑了挑眉:“谢了。”
病房的墙壁颜色是神圣的洁白,药水一滴一滴的通过针口流入身体,每一样化学物质都在努力的治愈伤处。
崔瑶从未如此病恹,阖上眸后,满脑子都是他第一次吻她的画面。
那天,在崔氏庄园。
崔瑶说出了自己要结婚的事。
崔宗海听闻后虽感到诧异,但崔家家风开放宽容,从来不干涉儿女婚事,甚至还乐呵呵说让他考察考察。
她其实是故意说给崔昭听的,她不想再担惊受怕的斡旋于父母和哥哥之间。
更何况,那个[他]经常让她感到安心。没有什么比安心的感觉让她依恋了。
但就在提出婚事的当晚,崔宗海回到了自己的私人住处,崔昭闯进了她房中。
准确来说,是他手中的备用钥匙发挥了作用。
崔瑶当时正洗完澡,身着浴袍擦拭头发,看到崔昭站在门口时先是愣住,下一秒就变成了无视,甚至还放心的讥讽道:“怎么,哥哥来给妹妹贺喜的么?”
她边擦头发边走向梳妆台:“但是哥哥,你这样深夜进我房间,有点不合适。”
崔瑶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因为在过去,哪怕她知道他的心思,但崔昭实际上没有动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