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前五分钟到约好的地点,坐矮桩上玩手机。轰鸣的马达声近在耳边,她抬头来看,停在她面前的是一辆纯黑色的布加迪威航。
有这么酷的敞篷跑车,今天才开出来泡妞?她快步走过去:“凌彦齐,你新买的车?”
“哪能那么快就到,我从车库开出来的。”凌彦齐头一偏,示意她从右面上车。
司芃仍靠在他车门上,打量这拉风的车身和豪奢内饰。如果她没记错,这是布加迪在2014年出的bck bess传奇限量版,全球仅有3台。0-100千米/小时加速时间仅为2.6秒,极速可达408.84千米/小时。
她当即就要去开车门:“让我开一下。”
意外司芃会这么喜欢跑车,凌彦齐笑着解开安全带,突然想起来:“你有驾照没?”
“有啊。”抬头看凌彦齐的笑容逐渐消失,司芃补充一句,“在家,没带。”
凌彦齐头一偏,“去那边。”然后坐定不动,再把安全带绑上。
“至于嘛。”司芃嘴一撇,乖乖去了副驾驶位。油门一轰,眨眼间便只看到这辆酷拽跑车的屁股。
卢思薇也去了趟新马,回来后脸上能看见夏日晚风的清凉,项目谈得不错,甚至还谈到两位小辈的婚事。回来和管培康说起,只有得意的八个字,门当户对,毫无问题。
凌彦齐听了,没有任何言语的反馈。只除了上班必要的汇报与开会,人影儿都不在她跟前晃了。
卢思薇知道他在干嘛。但她要求的事情,人已规规矩矩办好,甚至办得还不错,他身上那种缺乏锐利锋芒的钝,意外地得到郭义谦的夸奖。
她谦虚地表示,说这个儿子没有野心没有冲劲。也是实话。郭义谦露出看遍世事的了然的笑。那几乎是他的招牌微笑。
“底子薄时,挣一个亿,需要野心,需要冲劲,到上百个亿,那是野心能挣回来的?那是眼光和格局决定的。能力不足时,野心只会是负累。他还不到三十岁,就想让他接班?真是想得美。你啊,活到老做到老,七十岁退休都不算迟。”
她一听,道理没错。所以有人向她报告凌彦齐的作为,说他带着天海壹城的那位宁筱,酒吧夜店里留连,夜不归宿,她也不再过问。这是他婚前的狂欢,母子二人都心知肚明。
雨季过去,属于司芃和凌彦齐的夏夜才刚拉开序幕,远比白日要旖旎多姿。总是傍晚时分接上人,去一处景色比佳肴还要诱人的餐厅吃饭,然后看电影、逛酒吧,玩到午夜,凌彦齐都舍不得把司芃送回来。
有时他没法准时下班过来接人,便让陈志豪送司芃去。
陈志豪送一两回后,发现这不是临时工作,委婉地提一下:“要不我把车钥匙给司芃,让她自个开过去?”七十万的项链都买了,为啥不买车呢?
毕竟我也不是光做你凌彦齐的跟班,晚上还得去暮色盯梢。凯文被一个怀孕的无知少女缠住,卢聿菡的情绪越来越不好。
“她飙车。”
异常简洁的三个字,即刻让陈志豪的心里翻起苦水。他都能在电话这端想象凌彦齐的脸色。不省心的女人,要提防的事太多。
司芃好多年都没这么痛快玩过。一开始,她非要在反斗城里打各种电玩游戏。两人买上几百个游戏币,直打到人家歇业关门。打烊也还不到十一点,喧嚣的夜才刚苏醒。
要是有喜欢看的电影,他们会去看午夜场。哪怕就他们两个人,凌彦齐也要包场。
一百个座位?全要。
一听此话,影院的工作人员总要抬头看他们几眼。
是对年轻男女。男人穿衬衫西裤,斯文正经的面目中已现三分颓唐,女人穿吊带背心和热裤,大热天里最清爽的打扮,站姿散漫不羁。一看都是胆大会来事的类型。
服务要到位,所以仍微笑对待:“好的,您稍等。”但转头和同事对视时,眉毛总可以挑一下吧。
司芃手肘往后撑在柜台上,胸前锁骨因此凹得更明显。她咬着奶茶的吸管,笑得放纵:“你这样明目张胆,好吗?你在突破我对斯文败类的认知底线。”
正在刷付款二维码的小女生,头更低了。
凌彦齐深深地看司芃一眼。付款成功后,手机收进兜里,一手捞过她脖子,把整个人带进怀里,强行搂着走进影院。“你不就喜欢我对你坏吗?”
真到看电影时,却只像正常情侣一样的爱抚和亲吻。浅尝辄止。司芃上半身全挨过去,仰着脸看他。凌彦齐用额头轻碰她的额头:“你好意思说我坏?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那你为什么要包场?”
凌彦齐用手轻压她的眉骨,从眉间缓缓压到太阳穴:“感觉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当然好,密闭无人的场域里,那眼神就是她的私有品。整个宠溺的海洋也是她的,让她只想一头栽进去。
和凌彦齐看过四五次的午夜场电影,司芃都记不清到底看过什么片子。她更愿意在那里睡觉,单纯躺在凌彦齐的大腿上睡觉。有时候睡醒,大屏幕上的画面一帧帧过去,光在凌彦齐的脸上来回地跳跃。他也闭了眼。不像她睡起来只要舒服,无所顾忌。他做什么都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
影院座椅的椅背很低,头没法往后枕靠,他用左手背托着脸颊。四个指尖向内微扣,手指劲瘦修长。她伸手去碰他的手指。这手在她的身上游离过无数次。
她觉得自己属于这双手。可这手也是她的。
她又笑着去摸他的眉眼。他的坏几乎都在眼神里,现在瞧不见,便觉得他很好,睡意里都是一副安静深情的模样。这也是她的。起码现在是她的。
凌彦齐早被她摸醒了,不睁眼也不开口说话,嘴角突然就翘上去。见他醒了,司芃搂着他脖子,整个胸都贴上去,抱着他。
两个人的世界也不是非得要包三五千元一场的影院。还可以在酒吧幽暗的角落里旁若无人的亲吻,也可以在暧昧迷离的舞池里跳让人心惊的贴面舞,还可以驱车上盘山公路,在山顶吹一个晚上的夜风,等第二天的日出。
反正他们是无所事事的人,反正他们的时间浪费在彼此身上,是最不可惜的事。
☆、076
这是黄昏的太阳,我们却把它当成了黎明的曙光。
——雨果《巴黎圣母院》
到山顶时,离日出还早得很,司芃在上山的路上便已经睡了。
熄火,开车门,凌彦齐站在山顶,底下一条快速公路,各种车子呼啸而过。凌晨两点,这些闪烁的车灯不是奔着生存去,就是奔着欲望去。城市之光,也是欲望之火。
司芃醒了,爬出车窗。她白皙的胳膊大腿很快就成为蚊子们的美餐。凌彦齐让她回车上去,她不肯。他只好拿防蚊喷雾,从脖颈一直喷到她的脚趾。
“够了,”司芃闻胳膊,“别喷那么多,一股酒精味。”她斜躺在地上,手背撑着后脑勺,“等会又有人嫌我有味。”
凌彦齐嘻嘻笑,头枕在司芃的腰间里仰望淡月疏星。
有时候两人在外面玩得昏天暗地还不够,深夜里像做贼一样越过客厅,窜上楼梯。声音再轻,也瞒不过小花。它“喵喵”叫两声,司芃过去摸它,朝它“嘘”,两三次后,它的喵声愈加轻柔。
但偶尔还是会被卢奶奶发现。凌彦齐轻轻往上走,司芃重重往下走:“姑婆你还没睡吗?”
“下班回来了?”卢奶奶问她。
“是啊,不好意思又吵到你了。”司芃骗她,说这个月先在酒吧做兼职。虽是夜班,但薪水比在奶茶店里打工要好。
她腿没全好,便想让司芃出去工作,应该是不乐意她和凌彦齐这样厮混。
可那又能怎样?姑婆,我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道声晚安后,司芃也窜上楼,一进主卧,凌彦齐便从背后抱住她。
“你不是说要和姑婆坦白?”
“没坦白,她也愿意让你住下来陪她。”
“那你明天早上打算怎么办,还和在酒店一样,一大早就溜掉?”
凌彦齐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这样挺好,感觉像偷情。”
司芃耸着肩笑。这日先是玩了攀岩和射击,后又跳了两个小时的舞,还喝了不少酒,她浑身都没劲,情愫也没法来得激烈亢奋,它偶尔也会想变成楼下的小花猫咪。她任他推到床上,任他脱衣,任他揉搓,任他折叠。只能喘着气咬着嘴唇说:“你不是一点点坏。”
“你喜欢就好。”凌彦齐把司芃搂到怀里,完事后她的脸庞涌上来淡淡的绯红色,像是上了妆。有粉晕,更显出肌底的白,像是初下的雪雕成的模样,愈脆弱、愈动人。
他想搂紧她,摁到自己身体里去,又怕这禁锢的决心太强,弄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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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婆很喜欢你。”他的手在她脸颊上轻轻画着圈。
突然冒出这一句,司芃没跟上他的意识。“嗯?”
“我怕我坦白了,她知道你我的关系,会觉得我对你不好。不坦白,就当她不知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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