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心慌,还仓促,但他得在他们之间竖起高墙。否则,他不知以何面目回到什么都不知情的司芃身边。
司芃不知道晚上凌彦齐会不会过来,她也懒得去问。
和卢奶奶看完剧聊完天,回卧房时,发现柜台角落摆满香薰蜡烛,营造昏黄温暖的氛围不说,还有无数的玫瑰花瓣,自然的洒落在床尾,飘落在床边地毯上。
白色的底,红色的点缀,摇曳的烛光中,娇艳的更娇艳,纯净的更纯净。
她走过去,看见床上放着木质托盘,一只盛开的玫瑰,一瓶香槟,两只酒杯。
司芃拿起那只玫瑰嗅,想笑,花花公子的招式真是层出不穷。她推门出去问:“凌先生今天过来?”
“是的,”管家看时间,“我们和他确认过。”
“他让你们准备的?”司芃偏头指指房内。
“不是。”女管家的笑温柔而舒服,“为司小姐准备的,请问还满意吗?”
难道凌彦齐不在的这几天,她的郁郁寡欢,他们也都看出来了?
司芃点头:“满意。”相当满意。这世间永远都不缺揣摩他人心思往上爬的人。她还没想到要这样勾引凌彦齐,他们替她想了。只是,这敞了大领口的背心t恤,和这奢华浪漫的风格一比,实在是有点寒碜。
化点淡妆,司芃换上孙莹莹送给她的另一套裙子。小楼被淹的第二天上午,凌彦齐躺她床上打电话预订房间,一听是总统套房,她便想肯定能用得到。
前后深v,腰以上的侧面全空。露是其次,主要是透。且长。司芃还没穿过这么长的裙子,薄纱覆在脚背,隐隐的痒。老想提着裙边走路。
正好凌彦齐推门而入,她转身面向他,将裙边放下。
凌彦齐的眼光先在房内游离一圈,最后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身上。轻轻关好门,靠着门,嘴边浅浅笑着,不言语。
司芃坐到床上,拿起酒杯在空中晃晃。凌彦齐朝她走来,弯腰,双手放她身侧,脸庞一点点靠近。司芃上半身只能往后倒,手肘压向被面撑起身子,才能保持贴面的姿势。
“这么想我了?”
“那你不想?”
“酒等会再喝。”凌彦齐把酒杯和酒瓶都拿走,下一秒司芃便听见薄纱撕裂的声音,她的胸被人抓在手心揉搓。她里面什么都没穿,穿脱已经很方便了,他还要撕。
吻住她的嘴唇前,凌彦齐说:“你穿它,不就是给我撕的?担心它,还不如担心你又这么勾人的下场。”
司芃在这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里呆了近二十天。无事可干,还被人细心服侍,渐渐就有了纸醉金迷、不知今朝的意味。
凌彦齐走后,她往往能再睡一个多钟头,睡醒后是长长久久不被打扰的发呆。早餐他们会端来床上。起床后,弄得再凌乱的床铺,都有人整理。想吃什么随时吩咐厨房。累了可以做spa。因为时间太多不知如何打发,干脆把手指甲脚指甲也涂成猩红色。
就连游个泳靠岸歇息,手边都会静悄悄地多出一只笛形杯,端起来看,总是装七成满的淡金色液体,那些细小丰富的泡沫在狭长的杯身里升腾。
明明她没有喝酒的习惯。因为以往呆的环境太复杂,哪怕是龙哥递过来的酒精饮料,她都只小吮一口。
结果愣是在短短几天里被人培养出来。连管家都知道她的嗜好,特意送来这款2000年份的香槟。
第一口是凌彦齐喂下去的。那时她像一滩泥,躺在被揉搓化了的玫瑰弄晕的床单上,眼睛半开半闭,脸上奢/靡之色未退。
凌彦齐说喝点酒助兴,她也没什么反应。人捞过她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抿上小口酒,低头含着她的舌尖,扫荡她的唇齿,顺畅柔滑的液体停留在她嘴中,直到凌彦齐的唇舌离去,才咽下去。
不是她想象中小女生爱喝的那种酸酸甜甜的起泡酒。
“是什么酒?”
“当然是香槟了。”凌彦齐再凑过来喂,一口接一口。酒从嘴角滑落到耳边,他去舔舐,低低在她耳边说:“有人说,这是唯一能让女人保持美丽的酒,让人双目生辉而不是……”他刮她的脸颊,“脸染红晕。”
司芃被他灌得恍惚,仍觉得这是他编出来骗她的,于是问:“谁说的?”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蓬巴杜夫人。”
她特意去查蓬巴杜夫人是谁。一查,法国路易十五的情妇,大概也是历史上最著名的情妇。上流社会饮用香槟的风气,便是由她引领的。
再这么下去,真要被凌彦齐养成一只金丝雀。
她打电话给陈志豪,问小楼还要几日才能彻底搞好。她想搬回去。
☆、075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杜拉斯广岛之恋
2016年 7月 23日 s市永宁街
司芃推着卢奶奶回小楼。一进院子便看到,台阶一侧修了缓坡及栏杆,客厅的推拉门换成吊趟平移门,没有地轨。卢奶奶一个人操作轮椅,便能从院子无障碍通行到客厅。
还不止这些,床边、马桶一侧都装了支撑扶手,浴室里还装了折叠淋浴凳。
就那么提过一句,卢奶奶没想,凌彦齐全听进去,还替她做这么多。她心道,阿齐果真是我看大的孩子中最乖的一个。
司芃也喜欢看上去面貌一新的小楼。墙壁刷成简朴干净的米白色,院落里洒进来的光影在墙上摇晃,沙发、茶几、钢琴、斗柜擦得光洁一新,晃着人模糊的倒影。
她跑去二楼看,一分钟后又“蹬蹬”下来,和卢奶奶说:“凌彦齐把那间房改成画室了。”
“那本来就是画室啊。”
“哦。”司芃佯装不知,整理她们从酒店带回来的日常衣物用品。
卢奶奶颤悠悠从轮椅上起来,司芃心惊胆战地把拐杖递过去。她撑着拐杖,带着护具,竟然能走上几步路。
“姑婆,你别逞强。”
“逞强什么呀,当年我们几个女仔能逃出去做工,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身体好,不然能做工做到七八十岁?”司芃扶着她慢悠悠地坐进高脚藤椅上,她又笑道:“还是不行,觉得脚上踩个乒乓球似的。”
“一点点来啦。要等医生说可以了,你才能走。”
“好,好,”回到小楼,卢奶奶也很开心,轻轻敲打膝盖:“看来我这腿还能再用上几年。”
司芃点头,亦为她感到开心。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半年来经历心肌梗塞住院和腿骨骨折,生命力竟能如此顽强。
“我有事和你说,”卢奶奶拉过司芃的手,“本来和你说好的,只要我腿脚能走了,就不用你照顾。可我想,你要是没地方落脚,还不如就在这里住。”
“啊。”司芃没想到卢奶奶现在就提出来,不知该怎么回复。凌彦齐早就告诉她了,说不用他坦白,姑婆会留她。此时要假装客气,说“不用不用”,她做不出来,可硬邦邦地说“那好啊”,也显得太不客气了。
卢奶奶接着说:“不行吗?反正我这里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拿一间房收租也是好的。”她凑近一点,笑眯眯的,“你有钱交租吗?这几天多出去转转,有合适的工作,就赶紧去面试。”
“你骨折还没好呢,我怎么能去找别的工作。”
“不需担心我。你看这楼里什么都安置好了,阿齐真是有心。我有轮椅,屋内到院子里到处转转都不成问题。床边的扶手架,我自己撑着起来,比起让人扶更稳当。一日三餐和家务你都替我做了。我也要替你想想,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整天陪着一个八十岁的婆婆,好闷的。”
司芃说:“一点不闷,是不是嫌我没做好。”
卢奶奶摇头:“小芃,几十年前我把辫子紮起来,讲不嫁人那天开始,我就明白自己的老年会是怎样的。阿齐和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一直都有独居的打算和能力。”她叹口气,“反倒是你们年轻人,现在工作不好找,不要因为我错过了机会。”
司芃想起,她曾问过凌彦齐,为何只肯每周来看一次姑婆。
凌彦齐也说她有独居的打算。“既然不指望有人给她养老,就不要带给她多余的亲情上的压力。她心底里恐怕唯一想麻烦我的事,便是她的临终。有什么我该做的事,做就好了,千万不要让她觉得,受人很多照顾。”
原来是她以前误会了凌彦齐。他活得太通透,早就了解,无论是何种感情,都不该是单方面的强加。她说:“那姑婆,你收多少租啊,太贵我交不起。”
“300元一个月,可以吗?”
“这么便宜?在定安村只能租一个八人间的床位。”
“我是老人家,挣点零花钱就好了,要那么多钱带去地下啊。”
天,也不像以往总是落雨,拦人脚步。彻底放晴,白日长了不少。司芃听卢奶奶的话,没事多出去转转,却压根不是去找工作。
搬回小楼第一天的下午四点,凌彦齐便发信息给她,让她提早准备好姑婆的晚饭,然后七点在天海壹城停车场入口等他。可能是在公务繁忙的间隙里发出来的,连“务必”这样的词都用上了,正经严肃得好像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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