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荣盛这事就兜不住了,就永远不能寻到个体面亲事。
荣大婶流着泪把二百两买荣盛名声的银子给了小丫头。
白花花的二百两纹银,两个儿媳妇辛辛苦苦做好几年锦缎荷包才能赚出来。
荣大婶气怒交加,问荣盛,“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荣盛斜倚在靠枕上恹恹地说:“谁让娘不早点给我娶个媳妇进门,这么大一铺炕,没个人搂着夜里睡不着。”
荣大婶一下子想起易楚来了,若不是她非得退亲,赶年底荣盛不就搂上媳妇了
眼下荣盛日子不好过,她也不能让易楚的日子好过了。
盛怒下的荣大婶又做了一件让她悔之不及的愚蠢事,到处宣扬易楚命相不好。
荣家名下有三间铺子,一间瓷器铺给大儿子打理,一间点心铺给二儿子打理,另一间茶叶铺现下是荣大叔在管,以后要交给荣盛。
荣大叔早年在南边种过茶,对茶叶颇多了解,加上他勤快,并不通过茶叶行进货,而是亲自到田间地头直接跟茶农买。如此一来,就能以极低的价钱进到极好品相的茶叶。
这几年,瓷器铺跟点心铺都只是略有盈余,而茶叶铺却是收入颇丰。
荣盛出事的空当,荣大叔正在杭州一带跟人交涉明前茶,故此没有及时回来处理。
两个月后,荣大叔已定妥了不少明前茶雨前茶,踌躇满志地赶回京都,正准备大干一场赚个盆满钵满的时候,茶叶出了点问题。
万晋朝不似唐人或者宋人喜欢团茶,这里流行散茶。
人们把茶叶焙干后通常放到宜兴产的紫砂罐里贮存,紫砂罐底下铺上干燥的箬叶,铺一层茶叶,再一层箬叶一层茶叶,最后衬上箬叶,罐口用烘干的尺八纸封上六七层,再压上一寸多厚的白木板一块,放在架子上。需要时,取出一小罐来,其余的原样放好。如此保存上两三年不成问题。
荣大叔回到京都,将茶叶铺重新布置一番,准备将带回来的明前茶摆出来时,发现封着罐口的尺八纸上出现了好几个绿色的霉点。
荣大叔骤然心惊,连忙打开罐子,揭开上层的箬叶,箬叶潮乎乎的,带着霉味。
毫无疑问,整个紫砂罐里的茶叶全都霉了。
霉茶是不能饮用的,喝了之后会腹痛或者腹泻,甚至可能会要人命。
这就意味着这一罐子两斤多的茶叶白费了。
市面上上好的西湖狮峰龙井茶约莫五百两银子一两,荣大叔是在茶农地头上收的,八十两银子一两,这罐茶本钱就接近两千两。
如果再加上卖出去的盈利,一罐子茶几乎损失了五千两。
荣大叔急忙打开另外的两罐品相稍差的茶叶,毫无例外,也都发了霉。
四五十岁的汉子蹲在茶叶铺里捶胸顿足。
他不明白,他亲眼看着茶农焙干了茶叶,又是亲手一层一层封好的。这一路来,除了吃饭如厕,他的眼就没离开过这三只罐子,甚至睡觉的时候也放在床边,唯恐出了什么闪失。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荣大叔呆呆地在茶叶铺坐了一下午,直到暮色降临才行尸走肉般回了家。
家里冷锅冷灶的,根本没人做饭。
一家人都聚集在客厅唉声叹气。
荣大叔强打起精神来问道:“怎么回事”
谁都不说话,好半天老二媳妇才颤颤巍巍地说,“是点心铺子,有人说吃了咱家点心上吐下泻的,看了好几家医馆花了无数银子都不见效,人瘦得没了形说要咱家赔三百两银子的药钱,二爷没答应,跟人争执起来。那家人找人把铺子砸了,又到官府告二爷图财害命,现在二爷在官府押着呢。”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荣大叔晕头转脑地找不到方向,一头栽倒在地上。
荣家接二连三发生的倒霉事像是长了翅膀般,没几天就传遍了晓望街周遭。
有人就冷笑,“不是说易家姑娘命硬,妨着荣家了吗按理退了亲,荣家该兴旺发达才对,这怎么反而更倒霉了。”
接话茬的人笑道:“看来是荣家前世作孽报应到今世了,以往仗着易家姑娘福运旺,才顺风顺水的。这不退了亲,荣家就镇不住了,没准以后的祸事更多。”
周遭的人闻言虽觉得玄乎,可听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这话经过口口相传,辗转传到了济世堂。
正提笔写药方的易郎中手腕一抖,一钱的一就弯了半边。倒并不妨碍抓药。
送走医馆的病人,易郎中琢磨起这件事来。
对于命相,他原本是半信半疑,可自打外头人说易楚命硬,易郎中就彻底不信了。
他自己养的女儿自己清楚,那么乖巧听话还会是克夫命
笑话
这几天,竟然又来了个大翻转,易楚不但不克夫,反而旺夫,嫁到谁家谁兴旺。
易郎中只是冷笑,这背后若没有人推动,他还真不信。
可那人能为了易楚的名声动这些心思,易郎中心头到底是有些触动。
背着手,没头苍蝇般在医馆转了几圈,易郎中重重叹口气,快步走到东厢房,敲敲屋门,“阿楚,爹有话问你”
第72章 请客
易楚笑盈盈的迎出来,将易郎中请进屋。
易郎中环顾一下屋子,见原来摆放的大红色喜帕喜帘以及布料都不见了,摆在墙角架子上的是新近买的布匹,罗汉榻上还搭着件象牙白的长衫,看样子易楚刚才就是在做这个。
易楚见父亲注意到长衫,伸手抖开,在身上比划着,“快做好了,就差袍边绣上几竿翠竹,领口这边绣上水草纹就行了,爹觉得好看吗”
针脚细密匀称,领口袖口处缀了条宝蓝色的宽边。
宝蓝色配象牙白,看上去非常和谐。
就是太费工夫了,做这样一件费的工夫,可以做不缀牙边的长衫两件。
易郎中本想开口劝她不用如此费事,可看衣衫的长短,估摸着是给卫珂做的,便没多言语,只点点头,“不错。”
易楚笑道:“那我也给爹做一件用浅灰色的,浅灰陪宝蓝色也好。”说话间,双眼亮晶晶的带着笑意,粉色的脸颊像是初春枝头绽放的桃花,娇嫩动人。
这样花骨朵般水灵的女儿,难道就这么便宜那个厚颜无耻的恶徒了
易郎中万般不舍得,可回想起前两个月女儿死寂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易楚半晌没听到父亲回答,不解地眨了眨眼。
易郎中恍然回神,“不用,我的衣物足够穿,先紧着你外祖母跟舅舅。”
“行,等给外祖母做完就给爹做。”易楚乖巧地答应声,又问道,“爹说有话问我,是什么”
大大的杏仁眼忽闪忽闪的,眸光清澈黑亮,隐约带着讨好之意。
易郎中愣了下,他本来是想问,易楚跟辛大人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如何凑到一块去的她既然知道辛大人的身份,可曾想过将来面临的艰难
只是看到易楚这般情状,顿时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便掩饰般笑笑,“是想问你端午节做香囊,要不要放些甘松”
父亲竟然会在意这种小事
易楚不信,却笑着回答,“我看家里的甘松不多,不如给外祖母的香囊放些好了,别人的就不放了。”
甘松有种苦辛的香味,闻着有清凉感。
眼瞅着到夏天了,外祖母上了年纪容易犯困,香囊里放点甘松便于提神。
易郎中自东厢房出来,思量片刻,转而去找卫珂,“能不能抽空去枣树街找一下杜公子,让他来家里吃顿饭。”
卫珂眼珠转了转,满口答应,“好”。
临出门前,却到东厢房门口转了转。
易楚正坐在窗前绣花,冷不防抬头看到一双狡黠的眼,吓了一跳。
卫珂四下瞅瞅,小声道:“姐夫让我去枣树街。”
易楚不由竖起了耳朵。
卫珂得意地笑笑,“你给我二两银子。”
竟然跟她讲起条件了
而且张嘴就是二两银子。
易楚瞪他一眼,不理会,抽了根丝线,对着光纫到针眼里,低头绣袍摆上竹叶。
卫珂跺跺脚,破釜沉舟般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我告诉你原因,你可不能跟我娘说。”
易楚装作没听见,头也不抬一下。
卫珂通过洞开的窗扇将布包伸到易楚面前,“我想把它镶起来。”
易楚撇了眼,布包上是根白玉簪子,玉的品相并不好,而且簪头也断了,便道:“镶它做什么回头我给你买支新的戴。”
卫珂嗫嚅低语,“是当年我爹戴过的簪子不小心弄断了。”
易楚了然,起身到里屋翻出荷包来,上次因买地给了易郎中一百两,又给了易齐二十多两,现在里面只有零零碎碎七八两银子,易楚将几块稍大点的给了他,“镶只能在外面箍上层金线,不如你到玉器铺里找找有没有差不多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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