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自己叫“易齐”,可不等开口,丫鬟已笑着提醒,“姑娘还不快谢过世子爷赐名。”
从此,她就成了茉莉。
两个大丫鬟一个叫叶儿一个叫枝儿,都是识文断字的,也能做一手好针线。她初来乍到,房里并没什么事,丫鬟就凑在一堆儿看话本子,一边看一边吃吃地笑,“哎呀,羞死人了”,“再怎样俊秀的公子怕也不如郡王爷与世子爷吧”
看完了,就随手扔在一边。
易齐觉得好奇偷偷瞧了眼,话本是,本以为是游记之类,却不想是张鷟奉使河源,与十娘五嫂夜宿之事。
张鷟握着十娘的手,“若为求守得,暂借可怜腰。”
十娘半推半就地投进他怀里。
张鷟搂着她的纤腰,又道:“若为得口子,余事不承望。”
再然后,又说:“药草俱尝遍,并悉不相宜。惟须一个物,不道亦应知。”
易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脸涨得通红,心怦怦乱跳,可又忍不住想知道,张鷟既然尝遍了好东西,还想要什么
一看便不可收拾,直到看完才恍然警醒过来,猛地将话本仍回原处。
而身下却已湿了大片,双脚酸软得竟是动不得。
枝儿叶儿进来时,易齐犹在担心,怕被她们瞧出端倪来,可两人竟似半点没有发现,笑嘻嘻地支开竹绷子绣锦帕。
枝儿绣得是鱼戏莲叶,叶儿绣得是交颈鸳鸯。
叶儿嫌鸳鸯眼珠子发死,拆了好几次,又唤她,“茉莉姑娘,帮我瞧瞧,这黑丝线配着银线金线怎么就没灵性”
易齐上前,看到脖颈交缠在一起的鸳鸯,猛地想到张鷟跟十娘“插手红裈,交脚翠被”,一时竟脸红心跳。
看完,挑烛与枝儿看,然后又看。
易齐跟着她们将这几册话本子也都看了个仔细。
夜半无人时,不免会想起话本上的词句,书生持半枝垂柳请她赋诗,杜丽娘半推半就,两人松领口宽衣带,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了片。
易齐心头如同用羽毛轻轻拂过,痒得难受。
天气渐热,杨柳吐翠,百花盛开。
枝儿叶儿伴着易齐在花园游玩,花园里有怪石嶙峋的假山,假山上垂着藤萝,如翠带摇曳,又缀着野花,星星点点的,别有野趣。
三人走累了,便在山脚大石上歇息。
面前是清澈见底流水潺潺的小溪,身后是绿藤缠绕野花盛开的山景,易齐心旷神怡,如同置身仙境。
就在此时,假山洞里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枝儿是个大胆的,寻了个隐蔽之处往里瞧,瞧完了又向叶儿跟易齐招手。
两人也跟着过去,易齐听到女子娇得几乎要滴出水的声音,“好哥哥,慢些,人家受不住了。”
又是男子沙哑的声音,“我的小心肝儿,要不哥哥出去”
“哎呀,冤家”女子低骂,“哪个要你出去的”
易齐虽不知事,却也猜到了几分,慌得要走,叶儿拉住她的手,“别走,好容易赶上了,看两眼。”
透过山石的孔隙,易齐看到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白花花的,不停地摆动。未几,男子低吼两声,身子俯了下去。
易齐脑子“轰”一下似着了火,想起张生说崔莺莺,“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直到假山洞里两人穿好衣服离开,易齐才自震惊中清醒过来,脸红得如同滴了血。叶儿跟枝儿面色倒是平静,笑盈盈地望着易齐,“茉莉姑娘怕是还没经过事吧,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妙处。说起来,真真是以后姑娘得了趣,自会明白。”
易齐方知这两人都已不是闺阁女子,不由讶然。
叶儿瞧出她的心思,笑道:“姑娘可是瞧不起我我看姑娘也是个通透的人,就跟姑娘交个心。我是世子爷的人,进了郡王府就没打算出去。虽说没名没份的,可日常穿用哪一样不是上等的好世子爷又是怜香惜玉的品性,没少疼爱我跟枝儿人生在世不过这三五十年的好光景,依着我,却是不愿嫁到寒门小户里,早晨倒夜壶,傍晚掏灶灰,天天灰头土脸的,早早就老了。”
易齐深有同感,往常虽说她不用下厨,可自己的衣服要自己洗,夜里用的夜壶也得自己倒,就着还时常被易楚说教。
而眼前的枝儿跟叶儿,名义上是丫鬟,可粗活重活一点都不干,最多就是端茶倒水,做点针线,比有些人家的小姐都娇贵。
易齐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松动。
叶儿趁人不注意跑去见了楚恒,楚恒正靠在安乐椅上听乐姬弹曲儿,一边听,一边用手在膝头打着拍子。
看到叶儿,楚恒挥手让乐姬退下,却将叶儿搂在腿上,一边没轻没重地亲一边将手沿着衣襟伸到了里面揉搓着。
叶儿假意推拒,又笑道:“恭喜世子爷,茉莉姑娘被撩拨得差不多了,爷有了新人可别忘了旧人。”
楚恒细细啃着她的脖子,“这还不到三个月,叶儿真是能干赶明儿好好替她打扮打扮送到拂云阁别忘记用药。”
叶儿笑得意味深长,“世子爷真是孝顺,什么都忘不了让郡王爷占先。”
楚恒将唇移到她耳边,“只有叶儿是爷夺了先机老的不死,爷就一辈子被他压一头。等爷成了郡王,头一件事就是给叶儿侧妃的名分。”
叶儿双手攀住楚恒的脖颈,“那爷说话要算数,否则”银牙一咬,“我让爷三天下不了床。”
楚恒哈哈大笑。
后的叶儿,重新梳洗过,整好衣衫又去了易齐那里,笑盈盈地说:“适才听洒扫的小丫头说花园里的紫薇花开了,明天去瞧瞧吧紫薇树最有意思,手一碰,树枝会乱动,跟挠痒痒似的。”
易齐心头一跳,她还记得吴氏曾经说过,荣郡王每天都会到拂云阁舞剑。
来郡王府这么些天,还没见过荣郡王,是不是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易齐心潮澎拜,忙不迭地答应了。
叶儿又送她一瓶香脂,“世子爷费了好大工夫专程为姑娘淘来的,香味跟姑娘身上的一样。”
易齐打开看了看,果然不管是香味还是色泽,甚是擦到手上的感觉都跟吴氏送的那瓶毫无二致。
正好先前那瓶她快用完了,易齐高兴地收下。
叶儿心里冷笑不止。
荣郡王只知道儿子孝顺,从各地搜罗身怀异香的美女献给自己,岂不知,那些异香都是抹了香脂的结果。
香脂有个名字,叫做千人媚,掺上不同花汁就会有不同的花香。
用过千人媚的女子,肌肤会格外细滑柔嫩,极得男人怜爱。
其实千人媚也是种毒,会随着女子的肌肤渗入血液中,慢慢沉积,然后行房时,随处子之血以及女子的液体渗入男体中。
天长地久,男人容貌会日趋俊美,可五脏六腑却会日渐衰败直至完全溃烂。
荣郡王荒淫无度,郡王妃早恨之入骨,楚恒瞧在眼里,对父亲亦是不满。
再加上,荣郡王每日尽是寻欢作乐,无心朝政,也约束几个儿子不许掺和政事,而楚恒老早就与晋王结交,准备大张旗鼓振兴家风。
被荣郡王先后训斥过几次后,楚恒渐生恨意,而晋王也几番暗示,等楚恒袭了郡王府的爵位,定会重用他。
所以,四五年前开始,楚恒就费尽心思寻找荣郡王能看得上眼的女子。
荣郡王阅女无数,眼光自然非同一般,楚恒每年也只能寻到一两个合心意的。
今年的上元节,就遇到了易齐。
其实,即便易齐身上没有茉莉香,楚恒也会看中她,是因为吴氏。
吴氏入府时已经嫁人生过孩子,荣郡王令人暗中杀了她夫君与孩子,又施计害她爹娘,吴氏走投无路才进了府。
荣郡王极宠吴氏,不惜数次落了郡王妃的面子。
趁着荣郡王离府公干,郡王府告诉了吴氏她家破人亡的实情,又送给她一瓶千人媚。吴氏当时已有身孕,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逃出了荣郡王府。
荣郡王回府后,得知吴氏离开,怪罪于郡王妃管家不力,将她关入佛堂三年有余。
吴氏离府时,楚恒已经十四五岁了,岂能不认识她
而易齐跟吴氏至少七八分像,不管易齐是不是吴氏的女儿,楚恒都要接她进府,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催促吴峰。
这一切,易齐毫不知情,她正热切地期待着与亲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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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易齐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亲爹荣郡王。
荣郡王年近五十,但保养得非常好,面容白净紧致,没有一丝皱纹,乌发高高束在脑后,戴着紫金冠,比楚恒更多三分儒雅,比易郎中多三分风流。
易齐抿着嘴笑,呵,只有这般身份高贵风姿出众的人物才配得上做她的父亲。
可她不曾想到,恶梦便是从那一刻开始。
荣郡王将她带到屋里解她的衣衫,易齐惊慌失措,哭着拒绝,“不行,不可以,我娘是吴悦,她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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