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来岁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做人岳母了。
木奕珩心里石头落了地,笑嘻嘻地在她嘴角亲了一口:“这有什么什么年纪正是好年纪,瞧瞧这脸儿、这身段,能迷死小伙子我跟你说,连钰哥儿都发现了,他那个先生好几回偷瞧你。这是我不在家,我若在家,瞧我不大巴掌下去拍死他敢偷瞧我媳妇儿不要命了他”
林云暖登时黑脸:“这么说,钰哥儿今儿犯事,是你教他做的”
木奕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笑嘻嘻抱着人亲了又亲想敷衍了事。
林云暖被他解了衣襟扣子弄得喘不过气,小脸一皱,小手一捧肚子,娇声道:“我我肚子”
木奕珩陡然松脱了手,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你你没事吧媳妇儿我我”
炕上原本抱着肚子轻哼的妇人抿了抿头发坐起身来,指着门的方向道:“木奕珩,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一点儿都不想”
木奕珩气得跳脚:“你他妈欠收拾是不是拿自己身子吓唬我有本事啊你”
他气呼呼地一撩帘子,转身就冲出院去。
冷眼睨见钰哥儿巴巴地瞧着他,脸色一黑,指着儿子道:“你继续跪着你娘不来与我服软,你不准起来”
钰哥儿:“”
他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盛怒的父亲。他又做错什么了连他娘与他爹置气也要拿他当出气筒
他突然有点羡慕妹妹。妹妹就不用读书,天天拿只木剑到处称王称霸,不知多快活。
没想到,几天后,那个被羡慕的妹妹小花也被她娘揪了回来,按在桌子前面,丢给她一本论语,逼着她跟先生念。
兄妹俩互视一眼,心底里有了主意。
当夜,林云暖所住的小院鸡飞狗跳,悦欢、张勇、烟柳和王猛等人四处寻人。林云暖在屋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几番想出去寻孩子,又怕他们半途折回来家里没人看守着。
是夜城楼上守卫的是木家老熟人。木奕珩的下属燕长安。
他哭笑不得地接过半大小人肃容递上来的金令牌。
钰哥儿板着面容,骑在自己的枣红小马上,嚣张地道:“瞧清楚了,小爷这枚是可自由出入城门的令牌,南疆最高统领木大帅是小爷亲爹”
他身后还坐着个梳两条羊角小辫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像苹果,大眼睛水汪汪的,娇软可爱得不行。说出的话却比她哥还横:“还不开城门叫木大帅亲自来找你说话用不用”
这两人,着实继承了乃父之风,把这嚣张跋扈不讲理的劲儿学个十足。
燕长安招手喊来一个侍卫:“这两位,瞧见没,手里可是有金令牌的,你赶紧开城,恭敬地送二位至其想去的地方,好生护送着,不得有半点越矩,听见了”
那侍卫哭笑不得地应了命。
回头燕长安又招来一个亲兵:“赶紧的,往城里木家宅子报一声,小公子和小姐出城找他爹去了”
木奕珩在帐中瞧堪舆图,听见亲兵回报说“少帅和小姐来了”,他有一瞬愣怔。
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他闺女和儿子来了。木奕珩出了大帐,瞧瞧天色,漆黑无月,阴云密布,这种夜晚两个小鬼敢离家出走,不愧是他姓木的孩子,真真胆大包天。
可是瞧见两个小人被一个高大侍卫一手一个抱着,满脸黑泥的模样,他眉头跳一跳,把一肚子教训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侍卫把人放在地上,朝木奕珩抱拳一礼:“禀大帅,出城的路不大平坦,小人屡劝无效,两位小主子又不准小人出手相助,小少帅和小姐不免吃了点苦头”
木奕珩挥挥手,摸出一块碎银子赏了来人,把两个小的脖领一提,丢进帐中。
“你们这样跑出来,你们娘可知道”
那大惊小怪的妇人不见了孩子,还不知得急成什么模样。
小花嘴一撇,先于兄长扑了过来,一把抱住父亲的腿:“爹,娘不疼我们了娘肚子里有了弟弟,嫌我们两个碍事,我们只好来投奔爹爹,求爹爹不要再厌弃我们了不然我们可就成了没人疼的野孩子,好可怜啊呜呜呜。”
对于闺女的演技,木奕珩是知道的。奈何他就吃这一套,明知闺女是胡诌八扯他也不舍得拆穿了她。木奕珩一低头把人抱了起来。他目视钰哥儿:“城外多坑路,埋的好些陷阱,又有瘴林易迷路。你是事先摸清了路线,有十足把握才带了妹妹一同逃家,还是莽撞之下心头一热胡走乱闯”
钰哥儿抬头想说什么,嘴唇嗫喏几下没吭声。
木奕珩语气变得严厉,他抱着小花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儿子。
战场上六载练就那杀伐决断的气势,哪里是钰哥儿一个八岁小儿能抵过的当即钰哥儿就撇嘴欲哭,“爹爹我”
“你自己独闯也罢了,吃了亏只当历练。你还带着你妹妹男儿大丈夫要细心呵护女孩子,怎可叫她同你一块儿莽撞犯险”
顿了顿,又道:“且你娘是如何待你们两个她不在意你们,还有谁在意你们为了生钰哥儿你,她流了多少血你可知为了保小花,她拿药当饭吃,你们有没有良心你们这样跑出来,她得怕成什么样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我常常不在家,我教你们功夫叫你们替我护着你们娘,你们就是这样护着她的”
木奕珩大手一挥,把桌上东西都拂了下去,小花吓得一颤,也不敢在他腿上坐了。
两个小人并头跪在下面,大气儿都不敢吭。
木奕珩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瞧两个小人儿哆嗦他忍不住想笑,咳了一声掩饰了几乎就要露出来的笑意,凶巴巴地道:“说吧我该怎么罚你们”
正说话间,外头急报说夫人来了。
木奕珩腾地站起身来,越过两个孩子迎了出去。
林云暖怀有身孕,是张勇纵马带同她前来,此刻形容憔悴,又急又慌走路都不稳当。
木奕珩牢牢把人扶住,指着帐子道:“娘子别气,我已罚了两个孩儿,待会儿带下去我亲自打他们军棍,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林云暖伸手推开他,急急忙忙走去里面。一见两个狼狈不堪满脸污泥的孩子,这一晚的恐惧和提心吊胆都化成了无尽的悔意。
是她逼的太急。孩子天性爱玩,总是坐不住读书的。幼时他们野惯了,哪是一时三刻就能改过来的
木奕珩瞧她抱着孩子低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晚奔波其实两个孩子自己也吓得不轻,没一会儿就在林云暖怀里睡着了。
木奕珩亲自端了热水进来,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上前牵住她手温声道:“你这身子怎好骑马,觉着还好么有没有不舒服”
林云暖摇摇头,顺势倒在他怀里,揪住他衣襟道:“木奕珩,我总算尝到你当初的滋味两个孩子没了,我几乎就要疯了”
木奕珩苦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摩挲她的鬓发:“是我没教好他们,今后我全听你的,再不与他们疯闹”
林云暖推了推他的手:“不行的。连你也对他们严厉,下回他们再跑,就不知要跑到哪里去了。幸好有你”
木奕珩有些受宠若惊,厚颜把人抱在自己身上:“当真你不怪我”
这一晚林云暖的心力早就用尽了。
此刻依偎在他身上就像找回了力量。当他是主心骨似的。再不觉得慌乱无措。
她埋头在他肩窝,低低地道:“木奕珩,今后我不走了,咱们一家四口,要好好的在一起,你不用怕,我再也不会辜负你,让你这样揪心”
木奕珩心中某处久不触碰的疤突然被掀了开来,痛的热的流着血。
他伸指头钳住她下巴,声音沉沉地问:“你说话算数么我真的不用再满世界去找你了么甘心在我身边做个平凡的妇人,随我在这边疆小城籍籍无名的活着抑或,某日受朝廷传召,又要回京,你当如何届时再撇了我一走了之,追求你的自由去么”
林云暖想摇头,发觉自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上面,听那有点急促的心跳,牵着他手按在自己心口。
“我不知该怎么保证,你知道我肚子里如今还有一个孩子。我年纪不小了,高龄产子很危险的有你在身边我才能安心一些,你知道么,生小花那晚我疼得一直哭,好想你,好想你在我身边其实我从一开始也是喜欢你的,不然我拼死也不可能与你与你那样只是我不敢试,我怕你只是玩玩。我在门外听你和我二哥说那些话,我真的很伤心。即便你后来娶我,也是为着威武侯的逼迫,我怕你不是真心想娶我的木奕珩,其实我喜欢你比我自己发觉时更早,你这样的样貌,又是这样的阳光开朗,嚣张霸道,我很羡慕,心生向往我这辈子活得太压抑了,每一天都在如履薄冰的恐惧当中,我怕不容于世,我怕太特立独行被人孤立,我是怕孤独,怕一无所有,才强迫自己不去留恋是我那不堪一击的自尊心是我一心想要试炼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可靠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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