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暖向来清冷,陡然被一个娇俏少女缠住手臂摇来摇去,着实不大适应。
王妃又道:“行了,你别缠烦贵客,快快入席,好生陪着。”
王妃拍拍手,侧旁鱼贯而入一众舞姬,伴着乐声,翩翩起舞。
陶然与林云暖初见,半点不拘束,直接命人将案席搬到林云暖身边,缠着她问许多问题。
“木头哥哥怎么认识嫂子的他那时右臂就伤了吗是谁伤了他木头哥哥报了仇没有”
每一个问题,都在跟她打探她的丈夫。
语气这样理直气壮,态度这样爽直干脆,如果她口中那个“木头哥哥”不是木奕珩,林云暖大抵会欣赏这样单纯坦率毫无心机的姑娘。
可那是她的丈夫啊。
林云暖知道陶然是永不可能发觉她“脸色不好”,抑或,明知她不快,人家也并不在意。
这场鸿门宴,便是临川王妃设计,要让她看清自己身份地位的吧
论家世背景,论年龄样貌,论与木奕珩志趣相投,她没一样比得过陶然。
方方面面的输。
一败涂地。
她笑容很淡,静静听陶然自顾说了许多话,林云暖抿一口水酒,骤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盯住陶然。
这目光犀利至极,饶是陶然是个粗线条的姑娘,也不难发觉林云暖对她十分不满。
陶然的话头一顿。
林云暖开了口。
“陶然郡主口口声声讨论我夫婿,知道的,是您与我亲热,关心我的家人。不知道的,怕是要误会郡主,以为您与有妇之夫过从甚密呢。外子一介武夫,怎敢带累郡主名声郡主,咱们不如说些别的”
她顿了顿,手中酒杯转了一转,“比如,今日郡主邀我来,究竟是为何事”
她说这句话时,将目光移向了上首一直暗中打量她的临川王妃。
陶然怔了怔,“我我就是想看看木头哥哥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还想还想和你打听木头哥哥的喜好”
她说的这样直白,好像自己的心思并无半点可遮掩的。
林云暖咬紧牙根。
陶然如此单纯无辜,倒像是她有意咄咄逼人了。
临川王妃微微一笑,“贵客莫介意,我这孩子被她爹宠坏了,说话不经脑子,全无机心。她自己不懂藏着掖着明讥暗讽,自然也听不懂旁人的暗示敲打。您别生气,回头我和她爹自会斥她。”
是啊,别人觊觎她的丈夫,她却连反唇相讥的资格都没有。
陶然听说母亲要斥责自己,望望王妃,又望望林云暖,她眼圈一红,拉住林云暖的手,“嫂嫂,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林云暖望着自己被牵住的手。
她好想挣脱开,把这个没眼色的郡主几巴掌打醒。
上首王妃已道:“你口无遮拦滔滔不绝,烦着贵客了。”
已报了姓名,就是不喊她“木九奶奶”,至少也可称一声“林夫人”,口口声声贵客,是不屑喊她么
林云暖忍无可忍,她第二次站起身来,“王妃,郡主,请容民妇”
告退的话不曾出口,外头快速有来一个侍婢。
“王妃,郡主,王爷今儿和九爷、佟爷他们在武场比试,听说木九奶奶也在,着奴婢请诸位去凑热闹呢。王爷说了,还有彩头,赢了要赏郡主呢。”
陶然立时忘了适才的不快,飞一般跳起来:“真的我爹和木头哥哥哎呀,我爹耍赖,他是王爷,谁敢赢他啊多半又想坑我木头哥哥什么宝贝呢。不行,娘亲,嫂嫂,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她已先一步弹了出去。
临川王妃弹了弹裙摆,目含深意地望向林云暖:“咱们一道走过去。”
林云暖没有拒绝。
她知道,重头戏来了。
她很好奇,临川王妃会怎么说。
以势压人,逼她自觉让路
还是威逼恐吓,用王府名头压她退步
陶然是个跳脱的性子,她哪里等的急王妃慢慢悠悠的更衣摆驾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林云暖和临川王妃落后一步,王妃伸臂搭着侍婢的手,嫌太阳晒人,吩咐遮了阳伞。
伞影落在临川王妃端丽的面上,她含着笑,看起来温和亲切,说出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贵客适才听见陶然所言,似乎有些愤怒。”她笑盈盈的看向林云暖,那笑容几乎掩饰了眸底的不屑之意。
林云暖不亢不卑地道:“易地而处,谁能做到毫不在意王妃也莫看高了民妇,民妇从来不是大度贤妇。”
当着外人,哪个女人敢说自己“善妒”
林云暖的回答实在有些惊人,引得临川王妃诧异看她,哑然失笑。
“木九奶奶是个趣人儿。”
临川王妃赞了句。
“若非今日立场,本妃倒愿与您多多走动。”
林云暖不语,她静候临川王妃亲口说出所求。
“陶然年纪还小。又是王爷最疼爱的,婚事自然马虎不得。各种繁文缛节一走,说不准还得建园子,没个两年是不够的。”临川王妃道,“两年一过,您年岁几何若本妃未记错,您今年已经”
林云暖笑了笑:“是,再过两年,我许更憔悴了。只是,这世上又有谁能永葆青春我认识他时,我就比他年长,这几年过去,是他让我相信,年纪这东西没什么好在意的。王妃超脱之人,看事通透,今日既命我前来,想必他那边没说通吧”
林云暖抬手,用帕子遮住头顶投来的阳光。
露出一截皓腕,如冰霜砌作,雪凝于间。
林氏颜色好。
她能收服木奕珩,不是没缘由的。
她这样坦荡,令临川王妃的态度明显更诚恳了,“可你也得为他想。木家势衰,木文远不可能再复起了,木清渝只是个边缘人物,与木九又非亲兄弟。待你们分了家,偌大族群四分五裂,实力大不如前。王爷固然乐于提携后辈,可爱才之心,毕竟有限。王爷亦不能免俗。”
林云暖缓缓摇头:“他都不介意将来仕途艰难,以赤诚之心待我。我若拘于世俗,岂不配不起他”
临川王妃叹了一声。
“你们夫妻二人,真是一样的固执。其实我和王爷何必强人所难,这世上肖想陶然的才俊不知凡几。只是陶然固执,眼里容不下任何旁人。无可奈何,只得舍了脸面。为人父母的心情,您必也能体会。您二位不愿成全,乃是情理之中,能结成夫妇,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只是,如今木九年轻,他正在兴头,男人家在外诱惑甚多,他今日能忠坚,来日仍会如此么待他有一日违背诺言,你当如何自处”
临川王妃顿了顿,抬眼瞧见武场外的匾额。
里头一抹飞红夺目,是陶然在与木奕珩嬉闹。
两人追逐着,陶然张牙舞爪天真烂漫,大声喝他“死木头”。
临川王妃目光变得柔和,她凝视女儿,低低地道:“只要你肯让路,我可请王爷提携你的亲族。你商户人家出身,此生不知遭受多少白眼,只要你肯点一点头,你和你的族人就再不用瞧任何人脸色。再说,本来我们不必非得你点头应承,是我和王爷爱重木九,不愿做个恶人罢了。为了你的孩儿将来,你所牺牲的,必有百倍千倍的回报。我甚至可以替陶然做主,将来你的儿子,不必随你出木家。养在陶然名下,与嫡子一般教导。”
脚步跨入武场,男人们看过来了。
木奕珩高举着那把雕弓,陶然几乎挂在他身上,去夺那弓。
他眸子霎时放出异样的光彩,比太阳更盛。
临川王妃用仅她和林云暖能听见的声音道:“再说,你就能确信,他不是欲擒故纵,落个好名声么”
“你就能肯定,他对陶然半点感情没有”
林云暖脚步停住。太阳烈得让她睁不开眼。
她觉得眼泪像要被强光刺激得落下来了。
她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错过木奕珩推开陶然,笑着朝她走来的那瞬。
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额发,木奕珩的声音带了几分愉悦。
“你怎么来了他们刚才说,王府来了个神仙一样的美人儿,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媳妇儿”
陶然的目光暗下去。她的笑容变得僵硬勉强。
临川王妃笑着朝她走去,安抚般地把她搂在怀里,转某对上临川王,柔声笑道:“我与木九的夫人一见如故,真想留在府里聊几天。”
临川王早注意到女儿的不快。他轻轻刮了下女儿的鼻子,“等着木九这几天要留在我这里对几笔帐,正怕他想家难挨。王妃心细,替他解了后顾之忧。”
临川王夫妇宠溺女儿,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句话间,就把木九夫妇的去留定了。
等各方行礼安座,场中心设了擂台。
临川王解去外袍,缓步走向台心。
木奕珩已经比试了几场,他上衣已经汗湿透了,索性解了衣裳,敞开上襟,露出结实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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