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烟水眸一翻,没好气地哼哼道:“那野种本就叫人腻味得紧了,偏又娶个没半点好的妇人,好好一个家,给这对夫妻俩搞得乌烟瘴气,平素我出个门都要战战兢兢,生怕人家拿咱们木家这点丑事来挤兑,她倒是好,真把自己当正头儿媳妇,天天儿地来娘跟前献殷勤,谁稀罕她请安问好春平,去,把她打发了,就说娘不耐烦见”
木大夫人斜睨她一眼:“怎么,如今这屋子是你做主了”
一句话说得春平左右为难,不知该是不该去回了林云暖。
木大夫人白自家闺女一眼,摆手道:“就说我身上乏,刚睡下,好好送她回去,莫失了礼数。”
回过头来,见木紫烟一脸愤愤然,笑骂道:“你一年回来几天闹僵了你躲出去就是,我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人说我们大房内讧不和,有什么好处遑论她行事处处依足规矩,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叫我如何对人寒脸你便是对人家有偏见。你知不知道,你九弟前儿将老太太留下的体己,都交到你爹手上了这招一出,你爹心酸愧疚不已,回来百般兴叹,说奕珩是个有心的孩子。趁他不在家,你给她妻子受气,人家是会说她不明理,还是说你傻子两个孩子的娘了,没半点心计”
木紫烟在嫂子面前被亲娘敲打,脸上挂不住,耳尖染了一层红雾,嘴里不服气地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这不是娘的屋里,自家人跟前么外头我自然与她假装和气”
木大夫人不再理会她,正色吩咐木大奶奶和木七奶奶几件事,没一会儿,屋里的谈话便散了。
七奶奶从上院出来,荷花池前撞见林云暖正立在桥头上面。她面色讪然,前头上院刚回话说大夫人睡了,自己后脚就从那边过来,林云暖又不傻,怎可能看不明白
林云暖一身重孝,远远行了平辈之礼,携七奶奶的手,一并往前走,“听说娘身子不好,原想送些药材过来,我自己近来也有些着风,怕过了病气给娘,回头七嫂过去,替我带给娘吧。顺便替我告个罪,近来我就在岚院养病,不过来了。”
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也给大夫人寻个借口,两边轻快,何乐不为
木七奶奶向来待她甚和气,轻牵她手腕,“近来家中事情繁多,你身子本就不好,莫为琐事烦心了。奕珩走了有半个月了吧可有书信传来这回前去临川,乃是讨伐旧主,还不知他有多为难呢。家里的事且先瞒一瞒他,莫叫他伤怀分心忠孝不能两全,这也是人之常情。”
是说,木老太爷逝世一事暂先不要往木奕珩那边送信。林云暖此前也想过这一节,家中并无安排,她亦没有多说。近来总觉得眼皮跳的厉害,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她生怕自己字里行间露了怯意,给木奕珩察觉,因此半封书信也没有写。
一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京郊多处塌方,木奕珩此刻远在去往临川的路上,他骑一匹高头大马,身穿沉重的铁甲,举目望向半空隆隆轰响的云层。
后面车马缓缓随来,帘子半敞,露出威武侯一张冷峻非常的脸。
“奕珩,适才收到京中加急的传信。”他似乎有些不忍,递出的手有片刻停滞。
木奕珩下马接过卷轴,面无表情看了一眼,他嘴唇抿紧,眸子定定盯住威武侯。
“侯爷早便知晓了吧”
京中固然有往来公文信件。威武侯自己的斥候更是不可能不时时监控大都的消息。
木奕珩眯了眯眼:“侯爷瞒我七日之久,是怕我违反军纪坚持回家奔丧侯爷苦心孤诣,不惜诬陷临川王谋反,闹这么大阵仗,总不会因我木奕珩美色过人,令侯爷迷至如此搅天弄地吧”
威武侯哼笑一声,上下打量他,眸子愉悦地眯起,哑声道:“若我说,是呢”
木奕珩遍体恶寒,退后一步,将那书信折好放在袖中,他翻身上马,听威武侯在后轻声道:“将你带出京城,实出于爱才之心,本侯想保全于你。事到如今本侯亦不怕叫你知道,临川王身边,早有大都派去的细作,污他一个谋反之名,那是轻而易举。你原在他麾下,又是他举荐回京入了军营的,我不带你一同来讨伐他,你觉得你能逃过同谋逆犯的罪名”
木奕珩冷笑:“侯爷真是费心,这份恩情,木某却是不敢领会的。临川王为人豪迈仗义,身边能人异士无数,就有些许奸诈之辈,不见得便揪不出。侯爷不若替自己考虑,万一侯爷手上的罪证不足,给临川王平反的机会,将来要如何哭求,在今上和王爷之间两头告饶。”
那浓密的乌云中,一道紫电劈过。
木奕珩望向天空,脸上也似笼了一层乌云。
林云暖睡到后半夜,被钰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
她披衣坐起来,下地把孩子从小床抱起。
悦欢和烟柳都守在外面,听见响动,进来点灯的点灯,煮羊乳的煮羊乳。
钰哥儿身上发了一层汗,林云暖把他放在自己大床上,解开他外衫替他换衣。
外头就在这时闹嚷起来。
林云暖与悦欢对视一眼,听见外头一个婆子的声音。
“我瞧得真真的,那贼人朝着九奶奶的寝房去了”
第83章 第 83 章
就听吵吵嚷嚷的声音到了门前。
纷飞被惊醒赶过来, 见院里闯进一个胖大婆子, 身后领了一群侍婢跟侍卫, 粗鲁地推开守门婆子,一路往里闯。清风守在廊下大声呼喝,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九爷的院子, 九奶奶在里头歇着, 闹闹嚷嚷的做什么懂不懂规矩了”
引侍卫来闯内宅女眷的屋子,别说这是木家,就是寒门小户也没有这样胆大妄为的。
那婆子乃是二房四奶奶身边掌事的, 姓吴, 清风陪嫁而来, 在木府时日甚短,吴婆子自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冷笑道:“特事特办,情形危急,我们也是不得已,府里有贼人闯了来,万一逞凶,伤及九奶奶或小少爷, 那我等才是万死不能辞其咎。姑娘如此拦着,倒叫人疑心了,莫不是姑娘想放那贼人一马”
这话说得恁地猖狂难听, 清风虽是个和气性子, 到底年轻, 眼见脏水泼到自己头上,只气的浑身乱颤,指着婆子道:“你你血口喷人”
那婆子朝身后丫头打眼色:“去把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拉开没听屋里少爷哭的厉害恐是贼人真进了内室”
清风给人扯个趔趄,纷飞连忙上前,拍掉那丫头的手:“这是闹什么奶奶还在里面”
婆子见纷飞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纷飞姑娘,我们这般也是为了奶奶的安危着想,耽搁下去,惹出什么乱子,兴起什么闲言碎语,可不敢保证”
纷飞肃容道:“吴妈妈口口声声说有贼人,我们这些院子里守着的倒没瞧见,你能确定,是真有贼人闯了进来,不是妈妈眼花”
吴婆子道:“这是自然,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深夜来扰奶奶,难不成是我活腻味了么姑娘快让开吧,再耽搁,奶奶的名节”
她不必说完,女人家的名节,比命还重。这话说得是怕损了林云暖的名节,可这话一出,名节便已被蒙了一层薄尘,无论贼人搜出与否,都可引发出关于内室情形的无限遐想。
纷飞正要再说,门突从里头被打开。
悦欢寒着一张脸,冷冷道:“奶奶说,叫你们进去”
瞧纷飞和清风均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吴婆子得意一笑,“就说奶奶明事理,早让开不就完了”
一进里屋,就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铜炉里不知燃的什么香,扑鼻而来,不觉刺激,反而十分宜人。
屋里陈设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绝不简慢,门上的帘子地上的毯子,挂帐子的勾子,没一处不用足心思。
吴婆子偷眼打量四周,行至内室帘外,装模作样行个礼:“对不住奶奶,实在为奶奶和小少爷安危着想,不得不来叨扰。”
她不给林云暖说话的机会,直接挥手下令:“还不快搜捉了人去,还要回四奶奶处交差”
她身后那些正要举步移进来,却听林云暖道:“慢着”
吴婆子蹙了蹙眉:“奶奶,再这么那贼人恐已跑了。”
就见面前帘子被一只削葱般的玉手撩开。
先露出悦欢一张不耐烦的脸,接着才是抱着孩子的林云暖。
深夜时分,林云暖衣衫整齐,发丝不乱,一点儿不像刚被吵醒的,倒像是一直这般端庄地等着人来。刚哭过一场的钰哥儿乖巧地伏在她怀里,用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打量一屋子的陌生人。
吴婆子明显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恢复神智,微笑道:“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林云暖淡淡一笑,抚了抚钰哥儿的头发:“丑话说在前头。”
“第一,内宅进了贼人,是四门守卫和巡夜之人不严之过,闹到我这里来,我不可能假装瞧不见。明儿如实报给四嫂,该罚的罚,我不会装老好人给失职之人打掩护。”
“那是自然。”吴婆子垂头翻了翻眼皮,暗恨她话多,心想:“待会儿有你好瞧的,在这充什么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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