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说着,起身去饮水机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梁春雨面前。
他喝了一口水:“当时我真记住了那女孩的样子,回去后就画了幅素描,那之后一个礼拜都带着素描本在街上找人,不过后来就再没遇见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就一群人围上来打我……。”
梁春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视线又往徐风那边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哈哈我也不明白,你千好万好一小哥哥怎么就被打了?剧本拿错了吧?”
徐风在桌子底下踢了秦晏舫一脚:“别说了,我告诉你,你倒好,逢人就说,生怕别人不知道,都传遍了。”
秦晏舫还是笑,乐得不行。
梁春雨垂下眼,面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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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梁春雨接了个电话,是何佳橙打来的。
想什么来什么,梁春雨刚还因为徐风被打的事联想到何佳橙,她就来电话了。
何佳橙是梁春雨发小,两人打小认识,但认识是认识,关于两人怎么成为好朋友的还是颇有段渊源。
简洁来讲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一个闷葫芦,一个炮仗,俩东西凑一块儿了。
何佳橙大学微商起家,后来转做电商,赶上好时机没赶上好发展,手头资金不多,人脉也没那么广,也就富了一阵。
富的时候提出帮梁春雨还债,毫无意外地被梁春雨拒绝,拒绝的理由是:我觉得你现在还不稳定,最好先存点钱,以防意外。
何佳橙不信邪,一张20万的银行卡偷偷塞到梁春雨包里,不久一语成戳,意外降临,她破产破得差点儿跳河。
梁春雨又将银行卡原封不动寄了回去。
直到现在,何佳橙的事业路也是一直走得颤颤巍巍,没有双休单休法定节假日这一说,有时间就回a市看看,没时间就在c市打拼。
“小春!”电话那头何佳橙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今天回a市。你走了么,没走出来跟我聚聚。”
“我已经在去b市的路上了。”
“哎,其实我也猜到你已经走了,就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
“下次吧,你到b市来。”
“行啊,我看看时间……。”
……。
梁春雨不是很会聊天的人,但她很耐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这种耐心在面对何佳橙的时候还多了点不自觉的温柔与轻松,具体说不出,但声音听起来就是与平时不一样,这一点车厢里另外两个男人都听出来了。
秦晏舫往后掠一眼,而后视线逐渐转向徐风,眨了眨眼坏笑。
徐风不说话,从储物格掏了瓶饮料。
何佳橙滔滔不绝,梁春雨偶尔搭话,前面俩男的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手机对面那个人的聒噪。
徐风咕咚咚喝了小半瓶,把瓶子塞回车门格子里。
在别人车里,梁春雨不好讲太久,想挂电话,何佳橙猜到她心思,偏偏不肯,笑嘻嘻的就是不肯挂,又缠了十几分钟才结束通话。
梁春雨把手机放回去,欠了欠身子看前面的指路牌,刚抬起头就碰上了徐风的目光,直直对着她:“是你男朋友吗?”
梁春雨:“我发小。”
徐风点了两下头,转回身子看路。
车子驶过倒退的林荫,光明与黯淡交错的光斑划过他的面颊,耳畔撒着金辉,五官埋在金线里。
徐风静静的,笑了下。
秦晏舫坐一旁见了,心里“嘁”了一声。
下午两点的时候回到b市,秦晏舫十分体贴地将梁春雨载到了她的租房下面。
日子照过 。
郑淼的公司原本就人心涣散,一盘散沙,机械运作,过了个五一更是毫无士气,全体员工上班时间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以懒为本,打不起一点精神头。
郑淼在工作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敷衍,这公司之所以还在运作,全靠郑淼有钱爹地重金聘用来的几个部门经理。但是郑淼这个老板自己都不务正业,几个得力手下拿死工资,撑死分点红利,忙也一天,闲也一天,责任没落实到头上,谁也没什么紧迫感。
这绝对不是一个蒸蒸日上的公司 。
在这个公司工作,员工们时不时会有“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以及“我会不会失业”的危机感。
相反,徐风公司这边出了点事,五一过后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公司的经营范围主要是三块:多媒体开发平面设计以及装饰工程,最后一块是他负责的,也是因为在这一块业务方面拔了头,才有资历晋升。
这算是个机遇,徐风那时就借这个东风,跳出低谷,换双赢。
一连接了好几个平面企业vi,ci的设计企划案,但是市场营销部那边有广州和国外的老客户接连反应cad工程制图有乱码错位的问题,已经从扫描了好几份电子邮件回来,态度强硬。听对方的意思,像是要撤单。
广州和外国那边同时出现问题,且大同小异,订单大头在国外那边,但是广州近,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有问题,公司的诚意得摆在前头,徐风当天就带着技术人员飞了一趟广州。
一个礼拜后,他从广州回来,跟几个技术人员去新开一家黔菜馆吃晚饭,吃晚饭准备一起飞去加州。
一行人停好车,陆陆续续从停车场沿路攀谈着走向灯火通明的会所大门。
周围人声嘈杂。
与他同行的一男人往对面瞟了一眼,“呵,今天怎么对面楼下这么多人。”
同样是出来吃饭的一个女人回答,“停电了,这一片经常停电,你没看见整条街都黑了吗?”
对面的小区的确断电了,整小区里面的租户待不住,纷纷挤在楼下的空地上,也有的跑到公园湖边吹风,等线路修好了再回去。
徐风看了一眼,这好像是梁春雨住的小区。上次和秦晏舫一道送她回来的时候就是停在这个路口的。
他一边走,目光有意往人群中搜索了一下。
他没指望在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把她找出来,可还是往人群里,扫了一圈。
没有她的身影。
以前老是不分时间地点地巧遇,等他刻意了,又像是恶作剧,见不着。
他随着同行的人一路往慢慢前,公园里的路灯也灭了,只靠着不远处几幢大厦打下的霓虹作光。
快走出公园的时候,身后小区人群里的几声欢呼吁叹,电路修好了。
紧接着,伴随着“嘶嘶”的电流声,公园里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一时灯光大盛,徐风眼睛被晃了下,不由得转向一边。
对上一双眼睛,立时便愣住了。
几步之外,梁春雨正靠在人造湖的石头围栏看着他,手上拎着个印着某超市字样的塑料袋。
她穿了淡粉的衬衫,头发又剪短了一点,头顶的路灯让她的头发显得碎碎茸茸的,脸还是那样白,眼睛印了路灯的光辉,墨黑中透着光泽。
她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嘿!总监,你怎么不走?”前面同行的男女走了几步,见他还站在原地,出声招呼。
徐风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
他朝梁春雨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人来人往的小路,朦胧中见她神色温和,安静如常,温温的目光在相隔了几日后再次望过来,心无羁绊。
一朵算得上天生丽质的花,只是没有香味,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不可爱的,甚或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但未必没有人想采撷。
在这份工作之前,她修过车,也许还干过些别的什么,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是陌路,有人对她不屑,或许还有,像自己一样的,那么,他们,对她,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而她,说到底,无波澜的目光,心无旁骛,这样一个人,真的有人肯为她下定决心么。
徐风看着她,仔细地,像反复看一道不甚明了的题。
够清楚了?
有答案吗?
梁春雨见徐风朝自己走过来,以为他有事,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哪知他在她几步之外停下脚步,只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他快走了两步,追上前面的人,有人问:“总监,你在那里看什么?”
“在看个姑娘。”
大家以为他在开玩笑:“问到电话号码了吗?”
徐风顿了下: “问到了。
……。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这么一次连对话都没有的一瞥,对于两人来讲,意义大不相同。
对徐风来说,潮尽峰出,拨云见日。
对梁春雨来讲,呃,其实没什么可讲的,她确没想到那个层面上。
第19章 长痱子
一晃到六月底, 夏至已过, 进了三伏天。
郑淼的爷爷请了几个外省的老朋友来家里作客, 老人家梨园情节重, 为此郑淼的孝顺老爸特意托关系请了越剧班子搭台唱《五女拜寿》。
看戏得热闹才有味呀,郑淼提前几天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徐风:我爷爷办趴体, 你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