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我半侧过身,又瞄了一眼。
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平台之下的黑暗里,烟雾缭绕中,它散发着紫色的暗光,像猫一样的竖瞳在被我照到的瞬间遽然收缩,窄成了一线。
梁二逼随口道:“你看这像不像是蛇瞳?还挺漂亮的。”
“漂亮你个头啊!我靠……鞭子鞭子!”乖乖,这玩意简直就是超出地球常识了,敢情他妈的穿越到科幻片去了啊!我很不利索地从他腰边把鞭子掏出来(“三姐,裤子,裤子要扯下来了!”),在梁十一的帮助下飞快取下鞭柄的脱卸扣子,将两条鞭子接在一起(我家专利设计),就成了一条几米长的绳子。
在这个过程中,青铜树开始异常剧烈的摇晃,耳边是声声破胆的哐当哐当声,我竟然hold住了没有歇斯底里。“十一,你可要和我抓紧了,这时候手滑你姐夫就没了!”我一拍他肩膀,反手甩下鞭子冲下面大喊:“抓鞭子,抓鞭子!”下面的三个人影原本都在锁链上奋战着,结果很快有一人攀上了长鞭。我一看又有人要拽鞭子急起来:“不行,一个个来!太沉了会断!”可下面不知什么情况,有人红急了眼,不管不顾地去夺鞭子了。
“我下去接应。”
“不要,锁链滑你抓不住的!”我手臂突然一紧,往下一看,妈的,果然是爬了两个人在鞭子上。梁十一和我大哥的鞭子都很粗硬,不过能撑住两个成年人的分量么!在我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梁十一大喊一声“快爬”,随即是轰地一下子,只见一块石碑那么大的青铜内壁就倒在我的身边,让我整个人都一震。
糟糕了,这震动太厉害,开始坍塌了!
我往深井一望还想催促,就见那下面的竖瞳好像被上了发条似的,升起得相当快,一路激起的哐当哐当声直能把人耳膜也击碎了。手电光此刻已经能将它的本体照出一部分,而周围的雾气很诡异的在迅速消散——尼玛,果然是蛇!光眼睛就有一个圆桌那么大,我他妈的就算是做梦也未必有这么夸张的想象力嗷!
估计从下面看去景象更加震撼,就见那三人发急了地往上爬,要不是梁独一帮我把着鞭子,我估计也被拉下去了。
“小三,往上拉往上拉。”我现在没心情跟二逼计较称谓问题,也鼓起劲往上拉,我们往后拉出两米开外,青铜的链子猛地发出铿锵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深井里遽然冲出,随之而起的,还有一些树根青铜之类的残骸。那类似触手一般的东西往上直冲了三四米,又转而为横扫,梁十一赶忙把我往地上一拍,自己贴住地面死守住鞭子。我只觉头顶呼呼寒风硬生生拉过,周围“邦邦邦”的一顿乱奏,一切都摧枯拉朽般的片片粉碎四散。
突然手中一轻,我听见梁十一大喊,知道是鞭子断了,就在我失魂落魄地在想吴邪究竟有没有事情的时候,他居然出现在我眼前。
“吴……”
“快走!”
我正想伸手去拉吴邪的手,谁知梁十一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扛在肩头掉头就跑。
梁十一,在你心中,其实我就是个不能打也跑不快的废物吧……
不过确实,我已经没什么残留的力气了。
这时候整个棺椁都已经炸开了锅,我倒趴在梁十一的后背,眼看着卷起的触手到处肆虐,途经的任何东西都在崩坍破碎,什么东西溅在我脸上,滑腻腻的,凉凉的,我伸手一抹,一股药味就弥散看来。这琥珀色的东西我有点印象,看来那个怪物的日子也到头了。不知它现在有没有被拍死,还是会像我们一样仓皇出逃?管他呢,让他去吧。
颠簸中我的视野里冲入三个人影都很正常,我一一辨认过去,吴邪,小哥……还有老痒?
不是有两个小哥么?怎么多了一个老痒?
我想,我大概真是脑子被玩坏了。
爬离青铜棺椁的时候,那触手几乎是紧贴着我的后背扫出去的,一下子就把我和梁十一掀翻在地上,等我一个前滚翻站起的时候,青铜的巨大棺椁已经被顶到了半空,那触手串着它四处敲打,很多粗壮的气根被轻而易举的击碎或是连根拔起。青铜棺椁被连砸了三四下终于抵挡不住四散瓦解——“小心!”不知谁喊了一下,我眼前一黑,接着身子被人搂住往边上一滚——轰!一块青铜厚板就落在我的脑袋边上,还差那么几公分我就变成“梁瘪”了。
“天……”我傻乎乎地呢喃了一句又被人粗暴的打破,“别天还是地了,快走!”
原来刚才朝我扑过来的是吴邪,还没说上谢谢,就被他拉扯着扶起来,他做了一个伏下的姿势,我目测他原本是想像十一那样把我扛在肩头,但非常明智的止住了,转而抓住我手臂:“走走,快走!你跟着我跑就是了,可千万别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我边跑边问,“比如说……什么?”
“我靠!是我不好!”他把我一拉,躲到一根树枝后,避过铺天盖地的一阵乱石雨,猛地两手一拍我双颊,“别别,别乱想!管住脑子千万别乱想!”
“喂,泥箱干麻……”我被他一阵揉搓话也说不利索了,扯下他的手,“你疯了啊!你……”
话音未落,我们的眼前陡然落下一颗青铜人头,我很快认出是那祭祀台边上雕像的其中一个。
我们相视一看,当即闭上嘴巴转身就跑。
十几步后吴邪一拍我后背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那边,有根登山绳看到没!”我没来得及回答,又是一下“嘣”压过了所有微不足道的碎裂与回响,气势磅礴地在我们背后响起。
我们不约而同的回头一看,整个青铜树的中间部分再往上膨胀,一团浓重的黑雾从原本棺椁的地方拱起,鼓胀,越发越大。“吴邪……”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一只巨大的蛇头终于顶了出来。
“我的天……它……它只有一只眼睛……”
好像能听见我的话般,它猛地一甩脑袋,紫色的竖瞳转向了我们这边。
“别发愣,跑啊!”吴邪一扯我的手臂,拉着我就往绳索边跑。这时我听见“啪”地一声枪响,估计是谁开始攻击了,那响声居然离我们有点距离,我一听就知道糟糕了。
“吴邪吴邪,我们落单了!”
“落他娘的单,一共就四个!这蛇倒是冲我们来了!”
和小哥走散还不算落单怎样才算啊!我内心嗷嗷了一句,也不敢影响吴邪情绪,跟着他闷头往他带的方向跑。
尼玛原来刚才那个触手是蛇尾巴啊!
我抱着头,等一阵噼啪扫过,又从蹲着的地方站起,大跨几步,终于到了绳索边上,回头一看,双腿开始发软。
独眼貌似一点也不影响这丫的行进速度,巨蛇一扭一扭地推倒一切阻挡在眼前的东西,长尾间或乱甩几下,还差十米就要到我们这里了啊!
“不行了,它太快了!”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吴邪一手搭在我的腰上,把我和他用绳索绑在一起,一手抓了我腰间的搭扣,用另外一只连了绳子扣在登山绳上。
“我们滑下去,你抱紧我。”
话音刚落,他就抱住我朝青铜树枝用力一蹬。我只觉身子被半空吊起,飞速往下滑。我猛得灌了一口满满的凉风,赶紧闭嘴靠在他肩膀上,紧紧抱住他。这一路滑下的非常煎熬,那勒住我腰的登山绳被绷得很紧,让我觉得腰部隐隐作痛,而吴邪一手抓着搭扣,一手抱住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巨蛇在以眨眼的速度靠近,越到近处,那身影越显得巨大如山。半途中我闭上双眼以克制心里的恐惧感,可耳边依然充斥着浩大的震动与声响还有不断的啪啪枪声,登山绳在左右剧烈地摇晃,很快我俩就边往下滑边打起旋来,这感觉有点像游乐园里的“旋转咖啡杯”,让我头晕得只想吐。突然吴邪低呼了一声:“抱紧!”我耳边划过一丝“啪”的清响——登山绳断了。
半空猿人泰山般的一荡后,我和吴邪被狠狠甩在栈道上,激起了一阵的噼里啪啦,那栈道也抵挡不住我们的冲力,破开了大口子,我们接连撞破两层才止住落势,这个时候我已经晕得七荤八素,吴邪貌似比我好一些,我站起后基本靠他拉住才站稳。我们跌跌撞撞地连跑带跳,而背后那巨大的轰鸣声在靠近,我甚至能感到一块巨大的阴影从背后快速的压上来了,接着吴邪突然打住,很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臂:“我操,是断口!”我一看心都要冻成冰块了,这他妈的不是刚才梁独一把我丢过来的栈道缺口么。
现在再抱怨也没有用了,我咬咬牙做了一个去拉悬挂树根的动作。没想到中途被吴邪一把拉住后领:“爬怎么来得及,他娘的,跳,跳下去!”
虽然是这么说,吴邪看着我的时候也充满了犹豫,我知道他担心我熬不过去,只能强打起精神对他道:“我能行!你先跳下去,接应我一下。”说完我一推他肩膀:“快点跳啊!”
“你自己小心!”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高喊一声往下一跳,没想到下一层的栈道居然如此脆弱,他一落下去就撞开了一个大口子,竟又直直落下了一层——这下不但没人接应,老娘还要跳两层栈道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