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旧世纪的末期,张家东北的一支,派出了一队高手,成功进入了古城的第二层,并带出了一个石碑残片。这个线索指向了久远以前的一位方士,一个承诺,还有一个大部族,他们姓梁。
东北张家凭着这些线索到处探访,最终找到了梁氏一族。这下我们族人激动了:这太对盘了!这些年,他们也终于找上门来了!这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张家人无疑了!
然后我们家又郁闷了。
此时的张家分为了好几派,而带出线索的东北张家对于秘密的核心还是一无所知,他们找上梁家门,也是为了进一步打探消息。
换言之,找上门的也好,闻讯而来的也好,谁都不是张家真正的继承人,谁都不知道家族的秘密,谁都说不清楚和梁家的约定是什么,而且他们还是互相敌对的。
经历了太多坑爹历史的梁家人们犯难了。
他们原本也只是想完成古老的承诺而已,绝没有想到会被卷入张家内部权力斗争,从那时的状况看,对任何一方吐露真言都会变成扶持他们成为真正的张家正溯,这要承担的后果太严重,也是梁家负担不起的。
于是经过讨论,梁族长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你家的信物呢?当初约定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个东西的。我们只会对拥有信物的张家人吐露真言。
没有?那就没办法了,恕不奉陪。
梁家族长把嘴一闭,关门谢客。
你们想办法去争吧,最后得到信物的那个人,无论他是谁,我们都承认他是张家继承人,这么多年,真是不想再折腾了。
于是生活继续,折腾仍不止。
随之而来的几十年里,张家陷入了激烈纷争,等到民国初期的时候,演变成了族争,有的派系远走他乡,有的盘踞一隅,反而没有人再关心所谓的信物一事。此时通过经商发达起来的梁家开始担心失去族中重要根基的这个家族会完全遗忘掉曾经的诺言,于是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某一天,经过再三商议,名为梁锦程的这代族长做了一个决定:还是先想办法帮助张家人进入泗州古城再说。
梁家这个庞大的家族机器非常有效率的运作了起来。先是花重金找寻到了流散民间的泗州古城构造图,再聚集家族中所有精通机关设计与建筑结构的人,研究如何在古城中找到结构稳定的地方,打出洞穴而不坍塌,并在淤泥下开凿出入口,让人能安全进入古城。经过反复计算与推测,终于制定出了几个可行的方案。
接着梁锦程派出几位族中长老分别找到了各派张家族人。
把你们最得力的人找出来吧,我们来给你们制造一个公平决出胜负的机会。这里有我们描绘出的古宅图,还有几种能帮助你们进入古城的方案。如果你们相信我们的话,就去试试看看吧。在那里你们会找到族长的信物还有立族之初最重要的秘密。
不过古城被封闭了那么多年,潜下去之后究竟有没有机会再出来,只能看你们的实力了。
这一年是1895年,张家族人中的高手在时隔两百多年后又一次进入了泗州古城,并开始“淘宝”。
可惜他们还是没办法找到族长的尸首及其所携带的信物。
从一开始踏入泗州古城的时候,这些人就注定了死亡。他们根本无法深入到古城的内部。
他们发现几百年前被洪水淹没的古城外围不仅覆盖了遍布蚂蟥的致命淤泥,还有各类明显是人为的机关设计。
“当人跳入淤泥的时候蚂蟥就会钻入皮肤,拼命的吸食人血之后在人体里长大,并产卵。即使能进入古城,在靠近外围的地方也会有水银制造的机关,一旦中招即被毒死,此外……”
我胃液一阵翻腾,想象那些张家人是怎样逐渐被蚂蟥掏空,被汞蒸气毒死,臥槽,真是好恶心好恐怖……
“那个,你能别描述吗。我现在已经知道张家的‘淘宝’行动又黄了。”
“不,事实并不是如此。虽然还是花了一些时间。”白涛轻叹了一声,“张家的族人里有一些人身负非常奇特的能力。其中一些人的血有驱虫的能力,百毒不侵,不过这类人在族中并不是很多,因此也……”
“等等等等!”我猛地打断白涛,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些人在张家族中不是很多。”
“不是这句,再前面的。”
“哦,就是有些人的血有驱虫的功能。”
我呆在原地。
姓张,而且自带驱虫神血……乖乖,这类人我好像身边就有一个。
喂喂,不会那么狗血的吧,不会是真的吧。可他真的是姓张欸,姓张!
千年等一回,臥槽,莫非叫我给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这里小哥粗线了,哈哈哈~
第112章 摔入泥地
我听到这里简直兴奋到坐立不安的地步。
小哥,莫非你真是我们家在等的张家人呀,这也太巧了。
“那,那后来呢?张家还是有人找到了信物对不对?这个人是谁?”我听得入神,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
白涛的表情变得逐渐认真,斟酌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继续这个故事。
1920年,冬,张家与梁家再一次会面。
身体每况愈下的梁锦程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约八、九岁的消瘦男孩子。
梁家做梦也没有想到,历经一千四百年,带来双龙半环玉消息的会是一个脸色苍白,全身瘀伤的张家孩子。
究竟在泗州古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梁锦程无法过问,但从孩子冷淡的眼神里,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冷酷悲惨的炼狱图。然而他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近乎虔诚地从男孩手里取来一本略有肮脏的老旧簿子,这是一本张家记录家族藏宝的摘录本,在张家人的监视下,他看到了记载双龙玉的那一页。
没错,那正是失落的信物啊!历经那么多年的磨难,我们终于找到它的影踪!
祖先,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能安息了。
是夜,梁锦程嘴角含笑梦中逝世。
那一夜雪不停的落下,好像要填平所有人的伤痛一般,让一切都消散无痕。月下,万物披上一片银白光芒,圣洁无暇。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梁家最接近约定的时刻。之后的很多年,他们会与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小男孩一再错过,从没等到达成约定的那一刻。
无论如何,在当时,梁家人们的心中是充满乐观的。
带回摘录本的小男孩获得了两大家族的极大重视。满怀希望的梁氏家族决定破例将自己对于机关、建筑结构的知识都传授给男孩,在跟张家达成一定协议之后,继任的梁家族长梁梓辛开始亲自培养这个孩子。
张家的族人对于外人的防范是很严格的,即使是不便得罪的梁氏族长也只能在张家人在场的情况下给小男孩上课。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孩子的好感。梁梓辛本来就是梁家历代族长以来最为宽厚仁善的一位,何况男孩非常聪明,常常举一反三,还有着其他孩子没有的稳重与冷静,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乱世难得的善良,让他产生了怜悯之心。时间一长,他就把男孩当做了自己家族的后辈对待。每每发现男孩带伤上课,梁梓辛都会心生不忍,生出一些愧疚心来。
我们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约定来牺牲那么多人的幸福吗?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1925年,夏秋相接的时候,十三岁的男孩向梁梓辛道别。
梁大当家,我要去泗州了。
梁梓辛点了点,伸手迟疑了片刻,最后收回,从怀里取出了一包糖,把男孩子招来身边。
“这是你梁二叔的得意之作,留在路上吃。”
男孩子木讷地看向手心里红纸包裹的糖,露出困惑之色。
梁梓辛耐心地示意他取出一颗尝尝。男孩子咀嚼了几下,才了然:“甜的。”
“是甜的。”
梁梓辛笑笑点了点头,心里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苦涩。
1922年,梁氏书记抄,梁梓辛族中来往书信有云:……当明月绕江,衾寒于铁,枫叶尤红而风瑟瑟……伤哉!盖此少年,自幼孤苦,竟不知糖为何物,而负吾族几世之望。终极者,亦真亦幻,不得知,吾辈之一族累世求索无果,今得此一少年,如彼乞儿拾金一锭,虽轰雷盘旋其顶上,而两手犹紧抱其荷包,他事非所顾也,非所知也,非所闻也。以一人之不幸,求一族之圆满,有何不可?有何难办?吾每思及此,心寒至极,有愧,有愧,有愧!
是年,少年把糖往怀里装好,向梁梓辛磕了个头,转身离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位梁家族长。
“少年离去的时候,国家的局势已经越来越糟糕,一年都不如一年,烽烟四起,梁氏一族又被迫面临自己流离的宿命。梁梓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不停的等待,据说他一直在盼望那个少年的回来,或许有没有拿到半环玉他已经不在介意,他只是想知道,那个孩子最后有没有活下来。”
我只觉喉咙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哽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后来呢,他活下来了吗?梁梓辛如果死了,还有别的梁家人在,或许继任的那个谁可以再见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