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琬瞬间白眼:“皇上这么闲圣旨拿来我看看。”
陆承霆知她聪明,也没想着真能这么简单就把她诓到手,被拆穿也不生气:“这回是口头赐的,你想要圣旨赐婚本王记下了,一定给你求来。”
她什么时候想要圣旨赐婚了
林江琬发觉自从这次跟着他回京之后,这人就不大要脸。
她哪里争得过他恨恨低头轻哼一声:“郡王这么清闲,能不能帮我件事”
陆承霆知道她来找他必然是有事,然而她在眼前,他就心猿意马,靠得近近的轻轻嗅她发间清香,心不在焉道:“说,什么事,只要本王能做到,自然帮你。”
林江琬之前想让他去问皇帝父亲林茂的事情,但跟侯爷谈过之后,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我的养父剩下一位孀妻,应当还在京中,想请郡王问问她当年的事。”她说着,斜眼看了一眼肩头,顺着他的大手把自己头发抽出来,“但不想惊动任何人,不知道有没有办法。”
陆承霆手上一空,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他心中顿时内疚起来。
虽说他今日去问了皇帝,但毕竟没得到答案,等于没办好这件事,现在却要她自己想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喊了长风出来:“去查查,林茂他那位孀妻如今身在何处不得露了行踪,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是咱们在查。”
长风领命而去,居然没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之后的神色有些不好。
林江琬急忙问道:“怎么了,没找到吗”
长风如今见到林江琬就有点头晕腿软,比见到郡王主子还怕,连忙拱手答道:“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人很好找,居然就在般虚寺僧客寮房关着,许多人都知道都见过属下上次去给姑娘打水,还从那里经过了,只是那时没留意而已,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露了行踪,”他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只是人已经疯了。”
林江琬听见前半截还高兴,听见这后头,顿时转头去看陆承霆。
这回轮到陆承霆无语了,他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将里头满满的祈求和期待看得明白。
“不是说让本王去替你问当年的事吗”
林江琬摇头:“可是长风说她疯了,郡王能问出什么来”
说完,又充满期待地盯着他。
这回连长风都明白她的意思了,轻轻咳了一声,有些讨好似的说道:“姑娘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治治她的疯病。”
就是这个意思
林江琬点头如捣蒜,如果那是个正常人,她必然不惹事,安安静静都交给他,但是长风说她疯了,她心中就更急了。
陆承霆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长风,简直要怀疑他才是混在十二骑里的奸细。
像这种吃里扒外的,非得要军棍伺候才好。
不过对着林江琬,他还是非常明理的。
“之前琬琬在汝城就带着本王到处去找证据,本王知恩图报,也带着琬琬去找证据。一抱又一抱,可见缘分从那时候就订下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林江琬懒得听缘分从何时订下的鬼话。
那时候带他去找丁树大哥, 也不知是谁凶神一般吓唬她, 说只是将她看做一张地图,若掉下马去, 连捡都不会捡的。
眼下瞧她顺眼了, 连缘分也能瞎说起来。
陆承霆却已经在一旁琢磨别的:“去给本王与姑娘寻两套合适的衣服来,虽说那地方不是秘密,但还是要谨慎些才是就寻两套布衣, 扮作寻常夫妻去般虚寺求子吧。”
林江琬已经捂着耳朵跑了, 陆承霆对着她背影笑了笑, 又冷冷看了一眼长风。
长风一个激灵:“是,郡王放心, 保证比夫妻还像夫妻。”
片刻之后, 林江琬与陆承霆两人分别穿上了两件粗葛布的衣衫,陆承霆是深蓝色的,上头银灰绲边, 林江琬是浅蓝色,银灰的腰带和封领。
林江琬:
果真是贫贱夫妻,拿不出多余料子了,便用她的领子做了他的绲边
陆承霆却兴致很浓, 一路上时不时回头看她,虽然不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本王不着绫罗裘缎也照样好看。
林江琬今日出来, 不敢背着自己那大药箱子, 只拿了几种镇定醒脑, 对精神有所助益的丸药,但袖子里的针还是在的。
陆承霆几次回头,她就故意把针撵在手里,他这才笑着收敛,专心走路。
这样到了般虚寺,几人跟着其他香客在外头拜了一圈,便趁着没人留到后头僧客寮房去。
般虚寺算是一半皇家寺院,前头也允百姓草民来拜,一为香火兴旺,二为彰显众生平等,但再平等,后头也是不许闲杂人等入内的。
陆承霆指了指墙外一棵树,对林江琬道:“本王先进去,然后你来爬树偷窥本王。”
林江琬转身就走,被他一把拎着圈在怀中。
她正要叫,陆承霆已经一个纵身腾挪,带着她翻身上树,借力一跃,稳稳落在了院墙之内。
寮房近在眼前,林江琬便顾不上追究他方才的调侃了,四下望了望,见安安静静的,连忙快步摸索到门边,顺着一排房门挨着往里头看。
“找到了,在这里。”陆承霆先她一步,对她使了个眼色,“本王先进去捂住她的嘴,制住她,确定没有意外你再进来。”
他认真做事情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特别沉稳冷静的感觉,让人莫名相信,莫名臣服。
“别弄伤了她。”林江琬点头。
陆承霆已经闪身进去了,她在外望风,果然,除了一声微弱的挣扎之后,里面便毫无动静。
她见无人察觉,也跟着闪身进去,将房门关紧恢复之前的样子。
屋子中有些昏暗,她微微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
这寮房比她之前看见的那几间都简陋,其他的都是青砖铺地,有的还是一整块石料铺的,连缝隙都无,十分华贵。
而这边却是茅草铺地,除此之外,屋子里没有任何东西,经文,法器,香炉,一概没有,就连睡觉的床都没有。
只有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披头散发被锁在墙上钉死的两个铸铁大环之上。
此时那女子的嘴被陆承霆捂着,一双眼睛犹如喝醉一般,一时向上翻白,一时东西乱看。
望闻问切,但她疯得明显,林江琬只需望她上半个脸,便知道长风说得没错。再用指尖听她的脉象,果然左尺虚,右关滑,时而弦涩,时而弦滑。
她对陆承霆点头:“我先下针,稍后你捏着她下巴,让她服药。”
这一切都静悄悄地进行着,言语简短,声音也小,就连动作都轻轻的,陆承霆专心看她下针治人,她也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这个原本自己要叫一声“嫡母”的长辈身上。
约过了半个时辰,林江琬估计药效快起了。
陆承霆也觉得手中的人似乎不再挣扎,身子也不硬崩着,渐渐软和下来。
他轻轻放开一点,见她没有叫喊疯跑,便任那女子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由着她一双眼睛在自己和林江琬身上看。
林江琬见她目光清明了一些,虽不可能这就好,但兴许能听懂她的话了。
她不看她,与她一起疯癫一般靠墙坐在地上,也看着陆承霆,喃喃自语:“林茂给皇上治病,没治好。”
那女子摇头,怪笑一声:“不是给皇上治病,是给皇后治病。”
林江琬继续无所谓一般说道:“他还下毒,被皇后抓住了。”
那女子又摇头:“全都说错了,皇后生不出孩子,这种病是她作孽多,林郎治不好。”
林江琬吓一跳,去看陆承霆,却见他向她点头。
原来这事他知道。
她继续问道:“皇后为什么要杀林郎”
女子忽然哭了一声,可又停下了,面色平静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林郎知晓她的秘密,她生不出孩子她还抢走了贵妃的孩子。”
林江琬还要再问,之见她忽然仰头朝后面墙上撞过去,陆承霆反手一抓将她抓了回来,不等她喊就捂住她嘴巴将她紧紧按住。
林江琬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这一下撞下去,非得去了半条命不可。
她对陆承霆摇摇头:“今天不成了,这样施针硬逼她镇静,时间长了反而有害,今天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她说完,在她上星穴上左右一按一推。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犯了困,沉沉倒在地上,渐渐睡着。
陆承霆带着林江琬原路返回。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林江琬不走了,瞪着陆承霆:“她今天说的,你一点都不惊讶皇后无子,皇帝不是亲生的,是什么贵妃生的”
这事是皇家秘闻,不宜在路上这么谈论,哪怕是小声谈论也有风险。
陆承霆见她着急的样子,便将她领到一处四面八方都开阔的空地:“她说的都是真的,太后当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然她与贵妃情同姐妹,贵妃有了一子一女,便都送到她膝下抚养。这事在外头是秘闻,在宫里却不是,先皇是知晓的,如今的皇帝本人也知晓这不过就是将庶子养在嫡母名下而已,算不得太新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