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惊疑,她却不好表露,勉强点了点头。若没有赵氏孤儿,那病入膏肓还会有吗会不会都是杜撰的戏言
见楚子苓神色凝重,田恒不由把她揽在了怀中:“此去晋国,毕竟势单力薄,不可逞强。见机而为即可。”
之前两人忙于御敌,倒是许久未曾腻在一起了,依偎在田恒怀中,楚子苓那纷乱思绪也稍稍平静了些许,低声道:“若有可能,还是要作为大巫多留些时日。”
他们也只有两条路可走,或是跟随齐侯同进退,等齐侯归国时,随其回国。或是凭借手段,留在晋宫,见机行事。
听楚子苓这么说,田恒就知她的心思,揉了揉对方肩头:“诸侯之间借个大巫治病,也非不可,只是要有万全把握才行。也不能如在宋宫时那般张扬,万一晋侯起了留你的心思,可是难办。”
晋强而齐弱,如果晋侯真想索要子苓留晋,也让人头痛。然而这话,不由让楚子苓笑了起来:“你倒是信赖我的巫法。”
“如何不信”田恒面上却严肃的紧,“若论闻达与诸侯的本事,你可远胜于我。”
再怎么优秀的人才,总能寻到,他虽有些本事,却还做不到辅佐君上称王称霸,比起管仲、赵衰这等大才,多有不如。但是子苓不同,那可是切切实实的起死人而肉白骨,是能掌身死的力量。不论它是“巫”还是“医”,都足以让君侯动心。在宋如此,在齐亦如此,难道到了晋国就会有不同吗
感受到肩头那只手微微用力,似是忧心,也似不舍,楚子苓心底复杂无比,突然轻声问道:“若不想着回齐国,此事会否简单一些”
大巫是受身份限制的,跟着齐侯去,哪怕不同道归来,也总是要回来的,自然限制多多。但要是不再惦记大巫这个身份呢只要达成了目的,就抛弃一切离去,那复仇会轻松些吗
田恒一愣,突然扶着她的肩,拉开了些距离:“君上不是应过,只要平安归国,就任你予取予求。何不求个邑田隐居”
这可是君上的承诺,讨个封邑,在海边隐居,该是多么简单的事情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希望,想让子苓安稳度日,不必奔走列国,不必混迹宫廷,自由自由的生活。若是不归国,如何实现这些
楚子苓明白田恒的心意,却摇了摇头:“若归国,总有一天还是要卷入纷乱。不是君上,就是公子环,难道他登基之后,就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田恒可比旁人更了解公子环的心思,若是有朝一日那人登基,必然会招子苓回到临淄。只是放弃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她又要如何安居生活
见田恒面露迟疑,楚子苓话锋一转:“也只是说说罢了,也许到了晋国会有转机呢”
她没有逼迫自己作答,田恒轻轻吁了口气:“放心,我会想出解决之法的。”
他仍旧是这副模样,只想给自己最好最安全的,并不愿意让她冒险。在让人安心之余,难免也会生出些拘束之感。楚子苓在心底轻叹一声,不再多言,又靠回了他怀中。
两日之后,大队人马启程,拱卫着他们的君主,向着晋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好多人不造病入膏肓的来由,上一章结尾稍微改了下,这故事来自左传 成公十年,治病的并不是扁鹊啦,而是医缓。
至于赵氏孤儿,以后会说起嘿嘿嘿: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从齐国前往晋国, 路程也颇为遥远, 更要渡过黄河, 跨过太行, 对于两千年前的春秋人而言,是切切实实的长途跋涉。而一国君侯为了安稳, 千里迢迢前去拜会, 自然是诚意十足。
身为大巫, 就算在这般浩浩荡荡的车队中, 楚子苓也颇受优待, 安车就跟在齐侯的金舆左右, 每日扎营也要到齐侯面前转悠一遭,不过多是充当保健医生, 占卜之类的事情还要交给其他占筮之巫。好在之前拿巫乞开过刀, 宫中群巫莫不对她这个编外人员毕恭毕敬, 只要能让齐侯安心, 多说几句吉利话便可。
不过说实在的,齐侯确实也不必太过担忧。身为国君, 还是前代霸主之后, 他的到访只会让晋侯喜出望外,哪有公然冒犯之理
因此, 每日走走停停, 算不上太劳累。路上倒是听了传闻,晋侯会同鲁卫宋曹四国伐郑,报当年邲之战郑国反水之仇。看来晋侯在齐国取得的优胜, 还是让他志得意满了。然而此战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使臣刚刚渡过黄河,联军就已落败。
齐侯闻言,自是大大不爽,专门招来楚子苓抱怨:“郑乃小国,竟然也能击退联军,寡人前去,岂不难堪”
楚子苓并不清楚各国情势,但是对于齐侯的心理需求还是知道些的:“如今君上所求,并非称霸中原,而是养精蓄锐,谋求复起。如今晋侯新败,君上却至,且不令其看重”
这话齐侯爱听,立刻颔首:“大巫言之有理。只是此战落败,晋怕是难于楚相争了。”
“楚虽强,却无法服众。去岁鲁、卫新败,今岁不照样随晋侯伐郑”楚子苓劝道,“晋楚争或不争,与齐何干唯有国中安稳,万民才会依附君上,诸侯不犯。”
这话晏弱也曾说过,但是从大巫嘴里说出,总多一份安心。劝住了齐侯,楚子苓也未多待,然而出门时,正与田恒迎面对上。今日轮到他值夜了吗楚子苓微微行礼,田恒也颔首示意,两人擦肩而过,并未交谈。
出门在外,不比平日,如今楚子苓身边不止有田氏的婢子,还有齐侯送来的宫人。而她同田恒的关系本就微妙,岂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端倪
跟在身后的视线,片刻就消失不见,楚子苓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夜风也没有之前暖了,也不知还要几日才能抵达晋国。
许是得知了联军战败的消息,一行队伍竟然有加快了速度,越过此时还清澈见底的黄河,入了太行。
三晋之地,外山内河,占据天险,然而度过屏障,就是丰饶的平原、盆地,越是前行,越能觉出晋人富庶。盐铁之利,晋国丝毫不逊于齐国,但是民风却淳朴许多,就连士人头上冠簪,都比齐、楚朴素。晋风简朴坚韧,可见一斑。
因是国君亲至,晋国正卿郤克亲自出迎,队伍浩浩荡荡入了宫城。比起临淄齐宫,晋宫显得低矮逼仄了许多,没有那么多高台亭榭,但是建筑雄浑,亦有泱泱大国气度。齐侯便在客舍中安顿下来,待第二日面见晋君。
再怎么准备充分,心中总有疑虑,齐侯唤来楚子苓,开口便道:“明日大巫当随寡人一同上殿。”
齐侯的使臣队伍里,当然可以有巫者,但是她并非宫巫,而是家巫,如何能在两国君侯会盟时出现于情于礼都不合适,然而楚子苓的推辞却绵软无力,只道:“吾不过家巫,哪能觐见晋侯”
齐侯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立刻听出她话里的松动:“只要不言,谁会知晓大巫只需装作宫巫,随寡人身侧即可。”
她要进殿吗自然是要去的,若不亲眼见到晋侯,如何能确定“膏肓之疾”然而进殿,却也有一份风险,楚子苓眸光低垂,终是道:“若是会盟,吾自不可胜任。若只是随君前往,却也并非不可。”
“寡人自不会欺瞒鬼神,大巫只要跟在队后便好。”齐侯立刻道。这话非但没让他起意,反而更觉大巫考量周全。若是两位国君盟誓,却找了个家巫,哪还有庄重之意
楚子苓要的就是这句话,轻轻颔首,她道:“愿听君上差遣。”
齐侯只是需要加重保险罢了,哪会在乎其他兴高采烈的谢过之后,便送她离去。出了大殿,楚子苓的步伐依旧稳定,然而掌心已经攥出了潮汗。上殿,面见晋侯是她的目标所在,然而大朝之上,屈巫焉能不在
哪怕藏在队尾,哪怕并不露面,她依旧有被屈巫发现的可能。既然是前来晋国复仇,就该好好保护自己,隐藏身份,哪能一上来就被敌人识破然而这风险,她必须要冒。要让齐侯时时刻刻惦记着她,才有机会在晋侯面前展露头角。
就如悬在钢丝上一般,她要走的路,只迈开了第一步。
楚子苓控制着足下节奏,心跳却越来越快,似紧张,似焦虑,似当初入楚宫的忐忑,然而当绕过拐角,踏入自己居住的厢房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无咎。她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对面那人已经快步上前,行礼道:“小子心绪不宁,还请大巫施法安神。”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楚子苓微微颔首,率先走进了房中。既是施法,旁人又岂敢窥探因而当田恒踏入房中时,已经没了闲杂人等。
伸手关上了门扉,田恒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前方身影如乳燕投林,投入了自己怀中。温香软玉刚刚入怀,檀口已然凑上前来,田恒脑中嗡的一声,把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直接吻了上去。所有的不安焦灼,心绪杂陈,在这一刻都消融不见,只有紧紧依偎的身躯和唇舌。
被那人的气息包裹,急切索求,楚子苓的心中哪还有余暇想其他。一个月的跋涉太长太久,若不弥补,如何挥去身上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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