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冷笑道：“是啊，天地间最后一只，如何？还想杀我吗？”
戚青锋架在夔牛脖子上的剑没有松开，反而收紧，道：“想，因为你与魔族同流合污，意欲发动战争。”
没见过戚青锋这样的人，夔牛气结。“你知不知道我的价值？我可是夔牛，天地间唯一一只，也是最后一只，若我死了，这世上再无夔牛！！”
戚青锋淡淡道：“因为你稀少，天地间仅有一只，所以无论你犯下怎样的罪孽，我都应该放过你？呵，你是不是傻啊？无论你是谁，身份如何，是否珍稀，在我面前，你都只是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而我，最没兴趣的就对自己残忍。”
王怜花专注着戚青锋的一举一动，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
夔牛变了变脸色，他感觉得出来，戚青锋周身隐隐散发而出的杀意。
“别杀我。”他说，口吻中带着一丝不甘。
天地间三只夔牛中唯有他是最小的那一只，再未发生逐鹿之战前，他们三只一直在流波山上过着宁静安详的生活。直到有一天，那个叫黄帝的男人出现，将他们快乐宁静的生活给打破。
夔牛至今还记得他的大哥被抓走的那天，好多人出现在流波山，要不是大哥将他和二哥一起藏起来，他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黄帝大张旗鼓地将他们的大哥抓走后，当众将其残忍地杀害了。杀死大哥之后，将他的皮剥下来，用他的皮制成了鼓，还拔下他的骨头，用其骨头制成了鼓槌。
那样的惨状就算过去了数千年，夔牛也无法忘记，而他的二哥也在数百年前，秦国统一六国之前，被秦始皇设计陷害，用跟黄帝相同的方式给杀害了。
三只夔牛就因为战争和贪婪的私欲最后仅剩他一只。黄帝也好，秦始皇也好，他都恨，管他们为了什么目的呢！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他总是要他们付出代价的，因此他站在了魔族这边。
本来好好的，他们在流波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因为那些人的私欲被深深破坏了一切。
“你恨黄帝，恨秦始皇，所以……你选择了魔族。”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夔牛眼底的恨意，漫长的时间和残忍的经历迫使那只曾经单纯天真的小夔牛长大了。
夔牛笑道：“哈，是啊，因为他们可以达成我的心愿。”
戚青锋道：“报了仇，他们也回不来。”
夔牛道：“就算回不来了，我也报这血海深仇。”他的恨，他的痛，他要让他们尝尝。“神也好，仙也好，人也好，他们都不该存在这世上。”
王怜花好奇地问道：“那谁有资格存在这世上？”
夔牛冷笑，没有回答。
戚青锋压在夔牛颈子处的紫暝重了重。“你想借由魔族之手，让天地重新回归混沌？”大致能猜出夔牛的想法，戚青锋冷着脸，道：“你的想法太危险了，世人的生死可不由你来定。”说着，她便压重剑身，欲了解夔牛。
刚在夔牛的颈子处划下一条剑锋，夔牛便大吼一声，那如雷声一般的吼声震得戚青锋不得不护着王怜花从夔牛背上下来，且硬生生倒退了好几步。
王怜花适时捂住自己的耳朵，遭的罪显然要比戚青锋少很多。
夔牛的头变成了牛的模样，无角的牛头是青黑色的，血红色的眼眸狠狠瞪着戚青锋，张嘴便是一道刺目的光芒。
闭上眼，那道如日月同辉般的光芒夺目闪耀，照亮了整个昏暗的石室。夔牛眯起眼，捂着受伤的颈子，迅速踩下暗格，一扇暗门立即打开，暗门后是黑黝黝的一片，夔牛冷笑一声，抬手握上一盏青铜壁灯，轻轻一拧，他的脚下的石板打开，露出一条通道，在光芒彻底散去前，他闪身跳进了这条打开的通道。
待夔牛跳下去，石板重新闭合，而那盏青铜壁灯也随之碎裂。
原来，这个通道是紧急通道，只能开启一次。
光芒散去，戚青锋和王怜花往前再去看，哪还有夔牛的影子，除了一扇大开的，黑黝黝一片的暗门。
第55章 第五十五回
暗门大开着，敞露着里头黑黝黝的一片。戚青锋指尖凝起一道灵光，往暗门里头一指，本该黑黝黝一片的暗门忽然敞亮起来。暗门里头是一间暗室，暗室四面墙上分别有两盏青铜壁灯，壁灯被点亮，将暗门里面的一切暴露在戚青锋和王怜花的眼底。
那是一个堪称残忍的暗室。暗室里面白骨森森，一具具横七八竖的尸体被随意扔在里头，有些尸体还肢体残缺。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清原来模样，只余残片碎布挂在身上。尸体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也有男人，不过大多以青年少年人为多数，幼童居中，老人稀少。
浓重的死气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戚青锋的眼神转为冰冷，眉宇间的杀意更是在一瞬间暴涨，他走进去，那些弥漫在暗室中的浓重恶心的味道让她几近厌恶地以袖掩起了口鼻。
王怜花只是皱起了眉头，跟戚青锋的表情比起来，他看上去冷静多了。不是没见过像暗室内的惨状，在被血魔掳走的那近一年的时间里，他过着比现在看到的还要惨上数倍的日子。这里头躺着的一具具尸体不会让他心生一点点的同情心，对王怜花来说，这里的尸体不过是被淘汰下来的废物。
怒意袭上心头，戚青锋的脸阴郁铁青，在看到暗室内的一切后，只觉胸中一股怒火和杀意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到底要如何泯灭良知才能做到这一步？她不是圣母，她心里很清楚，在走上修真这条路的二十一年来，她早将自己的三观捏碎重组一遍。可就算如此，她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显然，魔族这回干的事，触犯了她的底线。
王怜花看了戚青锋一眼，道：“你生气了。”不是问，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戚青锋道：“有一点。”
王怜花道：“既然不想看就别看。”说着，他走上前，来到她身后，伸出双手从后将她的双眼遮住。
眼前一黑，适才的血红化为一片黑暗，闭了闭眼，戚青锋抬起手将王怜花覆在她双眼上的那两只手给拿下，道：“我们离开这儿。”
“好。”
重新退出暗室，戚青锋盯着暗室里头如地狱般的惨状终是将藏在袖袍中的手重新伸了出来，这回她的掌心聚起一股诡异的火光。那是一团暗蓝色的火，仿若鬼火一般，诡异非常。
暗蓝色的烈火骤然亮起，将暗室内的一切全都点燃，不再多看一眼，戚青锋袖袍一挥，将暗室的门重重合上。火在肆虐着暗室内的一切，火舌吞噬着一具具饱受摧残着的尸体，戚青锋站在外头，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你觉得像这样藏着尸体的暗室有多少间？”
王怜花双手环胸，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戚青锋没有去看他，只是淡淡道：“有一间，烧一间。”既然触了她的底线，那她就不会放过那个幕后黑手。“有一双，烧一双，如果全都是，那就全部烧光。”
王怜花低笑道：“在这之前先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这间石室除了一间暗室外，没有一个出口，就连一扇门都没有。或许是有的，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这四壁砖石都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有门缝的痕迹。
眼神不经意瞥向那盏碎裂的青铜壁灯，王怜花眯起眼，走向残破的壁灯前，道：“这壁灯之前可是完好的。”
戚青锋看向残破的壁灯，道：“夔牛应该是用它开启了一条通道。”明明只是猜测，可口吻中却带着一丝坚定，而王怜花也觉得戚青锋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只能开启一次的门，有点意思。”勾了勾唇角，王怜花将目光落向石室内的其他三盏完好的青铜壁灯。
就在他准备走过去的时候，那扇被合上的暗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啸。
“混蛋，竟敢用阴火烧我的食物！！你们在哪儿？我要杀了你们啊啊啊——！！”
暗室的门被猛力撞击着，戚青锋捻诀用灵力强行封住石门。这里头的东西有一股强大的邪气，在撞击着石门的瞬间，她清晰感觉到从暗室里头溢出来的强大妖气。
王怜花快速来到戚青锋身边，道：“是什么东西？”
戚青锋皱眉道：“邪祟？妖类？我有点说不清，无论是邪祟还是妖类，像这种喜食腐物且妖力如此强大的并不多见，除非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戚青锋的面色变得极其不好。“赤眼猪妖。”
王怜花不解道：“赤眼猪妖？”
戚青锋道：“猪头狗身，身躯巨大，黑毛，硬刺，赤目，能在暗中视物。”说着，她冷笑道：“怪不得暗室内一盏明灯都未被点亮，因为对赤眼猪妖来说，就算没有灯火的照明，它也依然能在黑夜中看到东西。”
王怜花道：“跟它对起来，你们谁赢？”
戚青锋道：“不知，毕竟也算是上古时期的妖兽。”
石门还在被撞击，从里被狠狠撞着，很快石门就出现了裂缝，就算戚青锋用灵力强行封住石门，也难敌赤眼猪妖的蛮横撞击。石门很快被破开，赤眼猪妖果然如戚青锋所言那般奇怪的模样，它那双血红的眼眸狠狠瞪着戚青锋，道：“是你，是你烧了我的食物，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