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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虔清予正在飞往澳洲的飞机上。
他推开资料室的门时,颜节正坐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时间紧迫,他开门见山,“佟穗的体检表出了点问题,你这边还有原件吗?复印几张给我。”
颜节原本没打算搭理他,一听见是佟穗的名字,“好。”
翻找复印的过程中,虔清予接到虔父的电话。
“清予,你外婆突发脑梗塞住院了,说想见你,我们给你订了三个小时后的机票,你速速收拾东西去往机场。”
他手一抖,手机差点落在地上。
静默几秒,“好。”
颜节把资料递给他,虔清予看着资料,楞了几秒没接。
“怎么?”他又把资料往前推几分。
似是在纠结,少年好看的眉眼蹙紧,半晌,他沉声道:“这个资料,能麻烦你给佟穗送过去吗?我有事来不及。”
“好……好啊。”
“谢了。”
话落,他推门而出,在路上狂奔。
他其实想带着佟穗一起去,阿婆很想他,也会很想佟穗。
虔父带阿婆去澳洲时,她其实很抗拒,身体也远不及从前,远离家乡,思乡成疾,更容易加剧疾病。
上飞机之前,他给佟穗留了条短信。
syy:【我要去澳洲几天,你安心参加接下来的几轮选拔。】
syy:【好好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想想还是不放心。
【我不在,你早点回家,上樱南坡时记得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阴差阳错,竟是让他和佟穗错过的源头,也是让颜节初尝到代替他的滋味有多好的罪魁祸首。
接下来几场比赛,颜节都借送资料之由,陪了她好几天。
出于对他的感谢,她把手机带了出来,打算请他吃饭。
长期没开机的手机,信息一条条加载,很快就覆盖掉虔清予的那一条。
她去前台点餐的途中,他的信息再一次弹出来。
【拿手机了吗?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颜节心思诡动,划开她没有密码的锁屏,点开她的信息箱,删掉了虔清予那几条消息。
虔清予回来之后,她的选拔已经顺利进行到最后一场,竟也没追问关于他的事。但态度却莫名其妙的冷淡了不少。
他感到奇怪,想开口询问,却无处下手。
直到他看见,选拔时,站在她身侧和他谈得笑意生风的颜节,好像无形中,就自卑的给他们下了个定义,她应该,挺喜欢他的。
他可以去阻止那些对她居心不良的男生靠近她,但没办法阻止一个,她喜欢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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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交错下,任何一个人不经意的动作,都有可能错位改变原以为能走下去的轨道。
浴室水汽早已散尽,冷空气不留情面的往里钻。
虔清予看着眼前娇俏明媚的佟穗,如此鲜活而真实的站在他面前,已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心思浮动,只有一个想法,不由自主的在蔓延,想要抱她。
即使会吓到她,她可能会抗拒他,会觉得他这人好怪,然后把他推开。
但此刻,他听见浴室喷头滴水砸在桶上的噪声和佟穗后退碰撞门锁的响动,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所想。
伸手拉住她,另一只手顺带扣上浴室门,“咔哒”一阵反锁声,佟穗的背不受防的贴上冰冷的玻璃门,他俯下来,搂着她的腰往身上贴。
她惊呼一声,攀上他的肩。
下一刻,他的呼吸急促,热气喷洒在她脸颊和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的唇上被同样柔软的唇碾压,先是轻轻的厮磨,再是温柔的吸吮,最后撬开她的唇齿,小心翼翼的探到她的舌尖,搅磨,以此往复。
湿热的感知就像陵城的天气,阵阵小雨浇撒,热气被冲散,包裹她全身,从她表面的肌肤渗入,只剩愈加浓烈的神经在她大脑里游走,刺激着她的头皮。
佟穗感觉整个人都是酥酥麻麻的,想往后躲,却只能贴上一层玻璃。
想往前推,身前的人只会把她搂得更紧,就好像她自己把自己送上去的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浴室的滴水声停了,面上一轻,凉凉的空气打下来,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眼上覆盖的欲色变本加厉,又吻下来。
呼吸殆尽,她已经要喘不过气了,双手松下来,去搂他的腰,也许是沉迷于这种贴近,她不自觉的顺着腰线摸上去,他的背不太平整,和前身一样,肌肉纵横。
直至摸到一条触感不太一样的纹路,她松散下来,软得像一滩水,让人想捞也捞不起来,虔清予才放开她。
他还在这感觉里回味,佟穗怔怔的跳脱出来,往他身后走,站到他的背后。
彻底看清这条疤痕。
第39章
这条疤痕呈浅褐色, 淡得快要融入周遭的肤色,只是走势很长,从肩头划下, 一直对接都腰部。
整个背部还有深深浅浅的指甲印,是刚刚他吻她时, 她快喘不过气, 不自觉扣出来的, 像一个个交迭的月牙, 浴室的灯光下显现出暗暗的粉。
“你这疤……”
太过熟悉的场景,不一样的是,见到颜节的那条相似的疤痕时, 是暴雨倾盆的雨夜, 如今窗外金光挥洒,白墙印着光块, 凉空气依旧无孔不入,她的心却掀起比当初更壮阔的波澜, 要把她淹没。
虔清予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今天是有想过要坦白,但把她吓走之后,就收了心, 再慢点,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去了解彼此。
他飞快转过身, 对上佟穗泛红的双眼,被一层水意笼罩, 亮晶晶的, 却不太开心, 闷声解释:“不小心划的。”
佟穗没信,“你转过来,再让我看看。”
“别看了,还有点吓人。”他靠立在浴室门上,迫使自己降温。
她哄道:“一点也不吓人,你再让我看看。”
他不动,她就掰他。她掰不动,就去咬他的肩头。
直至最后,她的眼泪豆大似的往下掉,落在他肩膀上,落在他被咬出来的牙印上,“嘶”的一声,“下嘴这么重?”
“你别哭啊。”
他把她的脸捧起来,抹掉她眼角的泪,然而下一刻,泪珠又滚落顺着她的脸滑下来,挂在下巴,晶莹剔透,她微抬着下巴看他,泪眼朦胧,脸颊两侧现出若隐若现的红晕。
女孩子哭起来,怎么真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呢。
这次佟穗掰他,他没再抗拒,老老实实的转过来,她又摁开一盏灯,伸手沿着他的那条疤一路顺延而下,掉痂后的皮肤和正常的皮肤没什么两样,看得出来他有小心呵护,并不恐怖。
“你老实说,到底怎么搞的?”
浴室回声叠加,她的声音入耳,只觉得更难以开口。
她绕过他,去房间拿从杂物柜里翻出来的那把旧伞,递到他面前。
“陵城那么爱下雨,我总是不爱带伞,你明明每次都有伞,却只带我的那一把。每次都要和我打一把,可是等回到家,你总是全身湿透。我那个时候老是笑你好傻,你只说,不给我打,我脑子就会淋坏变得更傻。”
佟穗的情绪和记忆都在此刻交错着往她大脑里涌入,说些无厘头的话。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又继续说。
“高三那年下了全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你把那把伞塞我手里就跑,我还以为你会回来给我撑伞,可是你一走就走三年!”
她越说越委屈,抽泣着说:“你知不知道我在雨里等了你很久,漫上来的洪水把我的裤脚都淹湿了。”
“对不起。”
他抬手想要抱她,被她打开。
“我从医院醒来,回去之后,家里关于你的东西都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一张床。我问爸爸妈妈,他们也奇怪,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急,打电话给叔叔阿姨,他们只说要带你去澳洲读书。我当时不信,你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就离开,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是叔叔阿姨接下,敷衍我几句,到最后,他们连电话也不接了。”
她的声线发抖,哭声颤抖参半,“再之后呢,你终于愿意回消息,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回复你了,你把所有有关的东西全都带走,连照片都没留下,我连你的脸都要记不清了。你开始频繁的更新朋友圈,我以为你过得很好。”
“可是,你现在告诉我,当初替我挨那一刀的人,是不是你?”
虔清予的双眼也因为极力克制而变得通红,他几次摇头想要上前抱住她,都被她推开,这句话落耳,他只觉得无力。
“是。”认命似的,轻声说出那句瞒了好几年的真相。
佟穗得到想要的答案,那道她自以为建立牢固的防线彻底崩塌,腿一软,轰然坐倒在地。
她不由得缩在一团,咬着自己手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以至于整个人都发怵似的发抖。
虔清予吓了一跳,跪在她身前把她抱起来,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她背脊,安抚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我一点都不痛。”
“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越说,她就哭得越狠。
到最后哭到全身发麻,虔清予的骨节也因悔恨握得太用力而泛红,他早知道说了是这样的结果,他会瞒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