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棵摇钱树病了,需要大夫医治,而且需要女大夫医治,而她刚好赶上了。若能治好烟水,既宽了孟二的心,又能给太子留个好映像,何乐而不为。
麻利地清理了发炎的伤口,敷上药,又在伤口附近扎了针,一切处理完毕,也不过片刻功夫。
“这么省事么?”这次看诊速度也太快了些,伺候烟水的丫鬟满脸疑问。
“你懂什么,你又不是大夫!”灵丹立刻怼了回去,她是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家主子的医术。自家主子的医术有多好,看她现在的身材,就知道。
倪卿卿望着孟二,耐心解释道:“伤口本身不是大碍。烟水姑娘此般情形,是她本身身子太弱。别说是蛇毒了,就算是一点伤风感冒,也得拖上一两个月才痊愈。目前最需要做的,是把身子养好。饭要吃,油要沾,鸡鸭鱼肉还得适当补充,别整天吃青菜叶。”
伺候烟水的丫鬟张了张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她家姑娘平日吃得比庵里的姑子还素,比她们下人都不如。
“烟水,你可记着了?”孟二颔首,表示认同。
烟水默默噙泪,凄声道:“要是吃胖了,舞起来就不够轻盈。药可以多喝几幅,但米饭和油还是不吃了罢。”
“就你目前的情形,伤风感冒都能让你一命呜呼。”倪卿卿板起脸来,生为医者,绝不允许病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问你一句,命重要,还是舞重要!”
烟水沉默了半响,坚定给出了答案:“舞重要。”
灵丹和那丫鬟诧异看她。孟二收起折扇,眼中不禁浮现一抹赞叹之色。
“你……命没了,还跳什么舞?”鬼步舞么!倪卿卿叹口气,想狠狠骂上几句,但转念又想到人各有志,罢了罢了,终归是别人的意志,她也不好多言。
“所以啊,”烟水拖长语调,努力恢复平时的媚态,效果嘛却有点一言难尽,“还请倪小神医,好好替我调理身子。银两嘛,万金虽然给不出,但三千金,烟水还是给得起的。”
“你这狐媚子,真想送你一首诗。”倪卿卿很是无奈,用手按了按烟水浮肿的面颊,狠狠扎了一针下去。话说回来,对于有理想有追求的有志之人,她向来是佩服的。
“还请倪神医赐下。”烟水脸上扎着针,眼神却愈发妩媚,效果嘛,就愈发瘆人。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飞舞故,二者皆可抛。”嘴里念着诗,下手却又稳又准,一盏茶的功夫,烟水脸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银针,活像满身刺的仙人球。
针越来越多,烟水老实下来,不敢发声。
孟二以扇击掌,赞道:“我没看错人。卿卿姑娘你出口成章,看来那日在揽月楼的诗会上,是有意藏拙了。”
“胡乱诌的罢了,哪里能算诗。”适才还一脸严肃的倪卿卿,立刻面生红霞,垂着眉眼,轻声道,“若孟二公子觉得妥当,以后就不要在‘卿卿’后面加‘姑娘’二字,直接唤我卿卿就好了。”若是她的名字,能从偶像嘴里,轻轻柔柔真真切切的喊出来!我的天,就是当场跳鬼步舞,她也是愿意的。
“当然妥当。”孟二从善如流,立即道,“不过这是首次唤姑娘名字,不好随意,卿卿姑娘稍等,等我酝酿酝酿。”
“嗯,好的。”倪卿卿屏息以待。
“呵……卿卿?”
“哎……”倪卿卿正想应声,忽然发觉声音有些不对,“谁在喊我?”
“是我啊!”盛贵翻着白眼走了进来。
烟水赶紧扯毯子,紧张盖住了自己的脚踝。
灵丹几步过去,虚踹了盛贵一脚,又赶紧退回到倪卿卿身后。自家主子的名字,从那么个男人嘴里吐出来,真是糟践了。
“你家世子昨日已能下床走动,这会儿又怎么了?”坏她的期待,倪卿卿没好气地出声。手里正好捏着几根银针,倪卿卿面色一沉,忽然扬手,嘴里呵道:“看我飞针!”
盛贵大惊失色,忙掩面躲避,他知道倪卿卿没暗器功底,但没功底的扔起飞针来才可怕,不知分寸,扎错了地方,那就毁啦。
“瞧这怂样儿。”灵丹搂着蛋壳,笑得直发颤。
没感觉到疼痛,又听了笑声,盛贵才缓缓露出脸来,睁眼一瞧,那几根针还好好地捏在倪卿卿手里。
虚惊一场!盛贵抹一把冷汗,但再也不想重来一次。
“说吧,又过来找什么茬?”倪卿卿转身,把那几根银针,一一扎在了烟水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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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孟二被讹
““我家世子说,既然伤口已结痂,那你抹脸上的膏药,该派上用场了。”盛贵勉强站定,恭敬给孟二行了礼,补充抱怨道,“好好的,又把侧门封上做什么,害我又得翻墙进来。”实话说,每次被侍卫一左一右夹着飞身跃墙,还是有些丢男人的脸面。
“自然是防恶犬的。”灵丹抱起墙角睡觉的蛋壳,作势要把蛋壳扔过去。蛋壳光溜溜的身子,总算长出了点毛,但头大身子小,看上去依旧滑稽。
烟水望了眼蛋壳,努力憋住笑意,脸上的银针微颤。身边的丫鬟,更是笑出声来,真是好丑的狗子。
“去转告你家世子,膏药最多五瓶,再多一瓶,那就一瓶也别想了。”倪卿卿态度坚决。她又不是罪魁祸首,没道理为了朱铭昭倾家荡产。
“就五瓶……”盛贵不满这数目,要往上加价。
倪卿卿飞一根针过去,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足以表明态度,盛贵不吃眼前亏,立马转身走了,传话的同时,顺便多带几个护卫过来。
趁这功夫,倪卿卿替烟水收了针。取下了针,面颊的浮肿顿时消了不少,见了铜镜里的模样,烟水极是欣喜,妖妖娆娆地道了别,就被丫鬟扶着上了软轿。
孟二没打算离去,准备留下来看场好戏。
盛贵又过来了,带的侍卫加了倍。人躲在侍卫身后,神气十足地道:“我家世子说,他不跟你这小女子多计较,药材钱他出,你只管配药就好了。”
“真的?”倪卿卿面色变了变,“算你家世子良心未泯。我就在这里,祝你家世子早日龙精虎猛,龙马精神。”
“承你吉言。”盛贵敷衍道谢,转而恭敬地对孟二道,“我家世子得知孟二公子在此,特邀公子过去,饮一杯酒。”
“既有美酒,那就该过去看看了。”孟二一口答应,在倪卿卿不舍的目光中,徒手翻墙出了倪府,再悠然走到隔壁府内。
朱铭昭只穿了素白的寝衣,正坐在桌旁晒着太阳,手里握着一杯温水。
“朱兄,你这杯茶倒是清淡得很啊。”孟二大大方方地坐下,伸手取过朱铭昭手里的茶杯,低头看了看,竟连一丝茶叶都没见着,疑惑道,“这杯茶无色无味,是什么新奇喝法?”
“就是一杯热水而已。有人说喝热水,对伤口最好。”话锋一转,朱铭昭悠然转着茶杯,笑着道,“那药膏的药材钱,就由你出吧。”
“什么?”孟二眼皮一跳,“你在讹我吧?”
“我讹你?”朱铭昭悠哉游哉地品一口清水,但神态,却仿佛在品世间最好的茶,“你之前是见过我的伤势。若你当时注意些,不在背后撞我一下,我会撞裂了伤口?”
“铭昭,铭昭世子,你就饶了我吧。”孟二一把抓住朱铭昭的手臂,放声哀嚎,“前日为了捧凌波姑娘的场,又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块铜板。你可怜可怜兄弟我吧,等年底分了红,再来搜刮我。”
朱铭昭推开孟二,面无表情地道:“不过几幅字画的事儿。”
“最近没灵感,动不了笔。”孟二颇为委屈。
“我这儿有酒。”朱铭昭瞧了眼盛贵,盛贵会意,立马去酒窖里拿酒。
“但卿卿说,醉酒伤身,我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孟二言辞恳切。毕竟有烟水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想伤了身子,一点伤风感冒就嗝屁离世。人生还长,还有许多美景美人待赏。
“青青?”朱铭昭蹙了眉,“我倒不知道这号人物,又是哪家花魁舞魁?”
“铭昭,你病糊涂了吧,”孟二笑着道,“还有哪个卿卿,自然是你家隔壁的那个小可爱卿卿,倪卿卿啊。”
朱铭昭眉头蹙得更紧了,厌恶道:“以后别这么叫,太恶心。”
“哪里恶心了?”孟二不已为然,叫得顺溜。卿卿这名字本来就好听,卿卿这人,时而正经百八,时而眉眼含羞,真是妙得很。
“名字恶心,叫着恶心,听你叫着,更加恶心。”朱铭昭捏紧了茶杯,严肃道,“以后别在我面前叫出这名字,否则把你扔出这院子。”
孟二乖乖闭了嘴,毕竟依他的了解,若是再叫一声,朱铭昭一定会把扔出府去。
盛贵气喘吁吁,抱着一大坛陈年美酒小跑过来。
孟二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拒绝:“不喝不喝,卿……倪小大夫说了,醉酒伤身,我不喝。”
朱铭昭扬起唇角,吩咐盛贵拍掉了封泥,揭开了酒坛盖子。
毕竟是二十年的佳酿。
才开封,一股酒香就铺面而来,直钻孟二的心肺。
孟二哪里还能忍得住,扔了折扇,抢过酒坛,举起来就豪饮,瞬间将倪大夫的劝诫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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