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时间充裕。
张氏要相夫教子。
贾母已经进入养老格局。
夫君不用伺候,儿孙得敬着他。
张氏心里越发郁闷,气愤,却是撑着不倒。
不过月余时间,张氏已经瘦得脱形了。
这些事情,贾瑚不会说。
贾琏跟贾琮就在贾代善跟前叨叨。
这事儿贾代善可是帮不上。
祖母替孙子相看媳妇,不过分。
贾代善还觉得张氏是因为张娴的事情跟婆婆斗气。
心里觉得张氏在张家是幼女,格局还是有点小。
不能完全站在荣府的立场考虑问题。
这次,贾母站在制高点。
她旗帜鲜明,贾瑚的媳妇要么是清贵领袖杜家的贵女。
要么就从勋贵人家求娶嫡女。
毕竟,荣府的格局摆着
小门小户进来她玩不转。
贾瑚很郁闷。
他其实不想这么早结亲。
他不能责怪祖母,唯有心疼母亲。
母亲为什么不能想开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小花精也没什么好法子。
张氏眼下的心情,小花精敬献什么好东西给她,只怕她也瞧不上。
她不亲近小花精。
小花精也不方便替她治愈点穴。
她帮助人,难道还要半夜翻墙而入?
犯不着啊。
再者,张氏是心病。
就似贾母当初,再多的治愈术也解决不了。
除非是贾瑚将来迎娶了张家女。
三月中旬。
京郊三百里再一次出现了大变故。
却是去年是暖冬,雪下的很小,几乎都没怎么存住。
开春之后,京郊周边的疫情再次反复。
宛平县疫情不大,之前小花精几个在宛平下的功夫起到了遏制作用。
但是,暖冬的后遗症出来了,病虫害特别严重。
叶子菜的生长速度,不及各种虫子祸害。
白天看着绿油油的菜地,一夜之间,成了光杆子了。
有些嫩芽甚至连杆子也没剩下,都被害虫吞噬了。
这种青虫,百姓有法子治理,各家各户回去把草木灰泡水喷洒。
不足够的部分去山上割草砍柴。
青菜反正也只做辅助,且能再生长。最恼火的是麦苗长满了蚜虫。
许多百姓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捏捏。
但是,十亩百亩的土地,哪里捏的过来。
再者,你今天捏死了,明早起来,又爬满了。
绿油油的麦苗都卷叶了,枯黄了。
这般下去,春季又要绝收。
春季小麦是主产。
这一遭灾,又是颗粒无收了。
贾政忙着修建水渠,忙着浇灌农田,满以为能够打个翻身仗,今年不吃赈灾粮食。
贾政嘴巴都起泡了,亲自回京禀奏灾情,向户部求援。
户部有大司农,希望能够帮助整理虫灾。
大司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放的都是马后炮:深耕啊,泡水啊。
这都是播种之前的功夫。
如今已然出苗了,马上要抽穗了。
那就是没办法了。
倒是可以撒石灰。
但是,麦苗快抽穗了,你撒石灰,蚜虫死了,麦苗也烧死了。
大兴县令嫉妒,言语挑衅:“你那里还没有疫情呢,你吵吵什么呢?
麦苗毁了,你可以改水田种稻谷啊?
南方的中晚稻,你连种两季也回来了。
我这大兴县里人都死了人了,春耕都没种上啊……”
户部本来就焦头烂额,借着大兴县令的话怼贾政:“这边忙着救命呢。
你县里疫情控制住了,跟着瞎起哄捣什么乱呢?
这么多官儿,难道就你一个人忧国忧民?”
贾政看着难兄难弟,心里却不同情他,只有鄙视厌恶:你自己个不下功夫清理水源,加强防御,怪得谁来?
你治理不力死了人,也要我县里死人才平衡?
狼心狗肺!
贾政不是贾赦,你不讲理,他敢撸袖子大嘴巴子抽你。
贾政不敢怼,心里不服气,又回去找他爹哭诉:“爹啊,你给儿子想个辙?”
贾代善一听又是这话,起身就是一脚:“老子早就说了,这话你跟陛下说,跟有司官员哭去啊。
一有事就回家来哭,你给老子做官,还是做的朝廷官?”
贾代善都懒得跟蠢儿子掰扯,直接把人用笤帚抽下山:“户部侍郎不是说你的事情不急他们很忙吗?
那你就耐心等待。
他总有个空闲的时候,一天不理睬,你就坐一天。
跟老子怎么哭,就跟他们怎么没哭。
至少哭三天,那时候户部再没主意,你就回去吧。
老百姓不是在捉虫吗,你也帮着捉呗,能捉多少是多少?”
贾政一边跑一边哭:“爹啊,我去户部哭什么啊?”
贾代善道:“不是说想买南方的糙稻谷种没有银子呢,找户部解决呗。
你自己去卖一来一回,什么都晚了,得让户部出面,让海疆那边送种子过来,日夜赶路,快马加鞭,顶多十天。滚吧,下次回来希望你是来报喜。”
贾政告辞了。
贾代善气吁吁的跟段先生说道:“我这养得什么儿子,我这养的祖宗。”
段先生却道:“政二爷难得的率真之人,官场的经济可以慢慢学,总比那些贪酷残暴之人要好得多。”
小花精又旁观她爹被祖父揍了。
午后下学,她也悄悄换了儒生袍,合着贾琏一起去户部看热闹。
衙门一般上午开衙,下午就歇息了。
如今非常时期,衙门都不关门了。
小花精坐在六部对面的一家茶馆里。
贾琏给了老板五十两银子,包了临街面的房间。
他吩咐小花精在此等候,他自己混到衙门前面去探查。
贾琏回来笑得治打嗝,捶着桌子笑:“二叔真的跟户部大堂上哭呢。
哭着说百姓春季绝收怎么办呢?
本官带着宛平六万百姓的希望上京来了,回去如何交代呢。
户部侍郎劝二叔自救,二叔又哭:本官倒是想,只是去南方买稻种没银子啊,去年刚遭了灾啊。
户部掌管全国的春耕秋收,管着朝廷的赋税,你们不能只管收税,不管耕种啊……
其他六部都围着看热闹。
我看,那个户部侍郎也要哭了……”
小花精不好意思看,问道:“真的哭了啊,流眼泪?”
贾琏道:“这倒是没有,就是拖着哭腔说话,就跟有些女婿哭丈母娘那样呗。”
小花精一哼:“哥哥又不好好说话,当心我回去告诉祖父。”
贾琏忙着打拱:“都是哥哥的错,等下我给妹妹买云片糕吃,不要告诉去,好不好?”
小花精不理。
贾琏又道:“谁让你天天穿着儒生袍,我都糊涂,把你当成琮儿一样的兄弟了。”
小花精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吧,你跟这儿等着。“
贾琏哪里坐得住呢,也跟着凑热闹。
小花精远远躲在人后,侧耳听着看热闹的人群们议论。
有些说贾政不成体统,也有人说贾政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也不是为了自己事情,这是一心为民,是个好官儿。
又提起去年,大兴县死了多少人。
这位贾县令把家里的银子贴补进去给百姓买粮食吃。
小花精见许多人都怼户部官员。
她悄悄发力,点了她爹的昏睡穴。
贾政正努力的挤着眼睛,三分真心,七分作假。
他想帮助百姓是真心,还不至于真的哭泣。
正在表演,结果脑袋一麻,仰头就倒了。
身边的衙役吓坏了:贾政哭死在户部,那还了得?
不说他爹贾代善哥哥贾赦不好惹。
就是全城的百姓,宛平的百姓也要把他们骂死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贾政抬到大堂之上,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
小花精点穴,那个解得开。
户部尚书躲在后衙呢,这时候不敢不出面。
他亲自掐人种,也掐不醒,吓得忙着摆手:”快叫太医,本官去面圣。“
得抢在贾府前面去告状诉苦,不然,这官儿只怕坐不稳当了。
小花精这边见父亲倒了,扑上去哭起来:“父亲啊,您醒醒啊。
您何苦来?
祖父不是让你回宛平等消息吗,您怎么不听呢,这么想不开呢……”
贾琏更狠。
他也指桑骂槐的哭起来:“二叔啊,宛平的百姓也不是咱们家的人,您何至于气成这样呢。
宛平百姓是朝廷的百姓,朝廷上多少大官儿呢,他们自然会管呢。
百姓们没饭吃,也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
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朝廷上那么多大官好好的呢,您就把自己气死了呢?
二叔呢,您死的冤枉啊……
我的二叔也,您死的好惨啊?
午饭也没得吃啊……”
小花精只是想制造一点凄惨的效果,没想到贾琏扯得这么大。
太医院的太医很快就来了。
号脉之后没发现什么大病症。
最后听到贾琏的哭诉,说贾政午饭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