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和宫内不同的宴席就想尝尝,文四姐不想给他吃,二皇子本来也不是很想吃,可不让他吃就非得吃不可了……一来二去的,俩人从对骂演变为拼酒,喝的酩酊大醉。
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借着酒意闹的更过分了。
文四姐背上放着卓东来惯用的银壶做俯卧撑,每做十个,二皇子就喝一大碗酒。
喝得多了,还往文四背上加砖头。
可她还做得动,二皇子情急之下自己趴上去:“压死你压死你!我喝不动了!”
文四狂笑:“哈哈哈哈废柴哈哈哈哈~”
她愣是咬着牙又做了十个,捏着他的脸灌了一碗酒下去。
二皇子喝了两大坛酒,彻底丧失理智,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胭脂水粉和女人穿的衣服,扮作妖妖娆娆的样子,勒的纤腰一束,借酒发疯跳水袖舞,大开嘲讽说文四这样的人:“太差!连腰都没有!陶罐子成精,除了脑袋就是腰。黑的跟个包公似得!脑袋上还没有月牙。”
卓东来去了一趟西域,买了大量的玉石原石,还沟通好了香料和西域药材的生意,风尘仆仆又十分疲惫的回来,得知二郎和文四准备好给您接风洗尘了。
满心欢喜,进院子去看见满地狼藉。
一个妖精似得二皇子站在树上,抱着树干大喊:“文四,黑胖子,孤王给你咬一个月牙!”然后上牙啃树皮:“啊呸呸,人丑皮也粗!”
文四托着一盘子麻婆豆腐:“你瘦!你又腰!蛇精下来,老子要捏断你的腰!”
卓东来一手拎着文四的腰带,一手抓她的发髻,扔进屋子锁上门,叫她冷静冷静。
再回头看二皇子,他正抱着树,大声呕吐。
吐到最后都吐血了,大口吐血。
卓东来真吓坏了,就算是不受宠的皇子也是皇子,赶紧把他从树上撕下来。用刀子一划,把勒成葫芦形的紧紧的腰带划断扔掉。
勒成这样,都他妈要勒晕了!
二皇子倒抽了一口气,头晕的倒进他怀里:“东来~我要死了嘤嘤嘤嘤,如果我死了你扮成我的样子,去找我哥吵架,等他气疯了离开滴时候,你再把我的尸体扔在地上,就说是他杀的。嘤嘤嘤他今天又骂我!还骂我母妃!大哥是混蛋!父皇小心眼!噗噗噗~”
吐血。
卓东来本来脸色铁青,扣住他的脉搏,对这些话充耳不闻。然后面无表情的捏着他的嘴看了看,从旁边地上捡起来一双筷子,把扎进他牙龈里的树皮拔下来。
二皇子痛的打滚:“嗷嗷嗷疼死了!”
卓东来:“呵呵。”随手把二皇子扔地下,他吐是因为勒细腰或是喝酒,而吐血是因为啃树皮。
妈的智障!我的伤口又裂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旁边撬开门溜出来的黑胖子:“啊哈哈哈活该!死人妖!”
二皇子一个鲤鱼打挺……
没站起来,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摔的那叫一个狠:“你给我下毒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的腰怎么这么疼啊,你打了我了!
卓东来手疾眼快的用羊骨头堵住他的嘴:“这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他爹很厉害,权势熏天,文四你先走吧。”
他做了个手势:完事再去找你算账。文四溜溜的翻墙走了。
二皇子啃着骨头,疼痛让他清醒一点了:“这黑炭是什么人?”
卓东来淡淡道:“江湖上最好的厨子,我叫她来给你做菜尝尝,好吃吗。”
二皇子伸出大拇指:“虽然这人很欠打,不愧是天下第一,东来,叫她来我府上当十年的厨子,就当是给我道歉了。”
卓东来捡起地上的银壶,略有点心疼。
二皇子揉着脸,醉醺醺的说:“她给你留了一碗鱼蓉丸子汤,我要喝她居然抽了我一巴掌,你总算回来了,拿出来尝尝嘛。”
在那之后,在清醒过来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见过对方,时隔多年一见面,把当年尘封的记忆都又想起了。俩人都觉的没脸见人,要不是月色太黑,准能看见对方的满脸通红。
都不好意思先说话,更不好意思跟对方打招呼。
皇帝挺想报复她一下,又觉得那样太小心眼了,重点是:这人是谁啊?真叫文四吗?
而且,之后追问过几次,东来对她多有回护之意,难道是有□□?
东来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吧?之前一起去青楼喝花酒的时候,他点的是最漂亮的姑娘啊。
文四默默的挠墙,我会被报复吧?大晚上能穿着睡衣在宫里乱跑,不是皇帝就是皇帝的男朋友。我当时一见面就觉得二郎是个弱受,是东来的小受受,只是没敢说,难道还真是弱受?
她是个百合控,但是也是腐女,嗯,总的来说就是个颜狗,好看的bg也爱看。
俩人正假装隐晦的互相打量,互相猜测,忽然听见屋里有低低的抽泣声。
黛玉正在哭。睡了半宿,醒过来总觉得心里不安,听见外面乌鸦哀叫,心里头想着姚三郎要被皇帝捧起来,诱杀绣衣使。她越想越觉得心惊。
自古忠臣无好死,史书上那些赤胆忠心,为了皇帝和国家什么都肯做的人,没有好下场。
而且大臣们最恨那些不经过科举就平步青云的人,无论是后妃以美色、僧道以口舌,得到了皇帝的宠信,都免不了被冠以‘妖’之名,妖妃、妖僧、妖道。归根结底还不是皇帝把人用完了就踹,昔年武则天纵容酷吏乱杀人,到最后她翻脸把酷吏一杀,到落得个幡然悔悟的名声。
大臣们一面说着鬼神之说是无稽之谈,一边说着上天示警。现在姚三郎参与进朝堂中,只怕大臣们首尾两端,刚杀完绣衣使的时候人人都说他好,过些年有了不睦,就人人都说他妖言惑众,毒杀内廷重臣,那可是证据确凿的事,他何以辩白呢?
自古以来,在皇帝身边的人,有几个能善始善终的?像郭子仪那样的人,极其罕见,姚三郎又‘心直口快’‘不谙世事’,心里想了什么也不顾别人受得了受不了,当着谁都敢说。
黛玉只觉得心口疼,又想起他温存殷勤,为了自家事入了红尘,又要侍奉太上皇和今上,又要开杀戒,还为了一时失言哄着我,百般赔罪,泪珠顿时滚落下来。
他本来在世外逍遥,每天就睡懒觉吃东西,有法术在身也不用赚钱买衣服,又不怕饿肚子。为了我入红尘,参与朝堂争斗,这深情厚谊……
他日后若是遭遇不测,身败名裂,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
好好的见了一面,怎么就招了这么一件事呢。
黛玉默默的哭,翻身抱着枕头哭,趴在床上哭。
嘤嘤嘤……呜呜呜……
哭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文四姐一脸心疼的往上爬,准备进去哄心爱的小徒弟,噢噢噢小宝贝不要哭。
皇帝轻轻伸手,悄无声息的抓住她的衣裳后襟,使劲往下一拽。
文四姐险些摔了个四仰八叉,跳起来之后提着拳头差点就要揍他。
皇帝赶紧轻声说:“三郎会去哄她!”
文四姐举着拳头想了想,放下手哼了一声,转脸不搭理他。
皇帝欠欠的说:“那年我让东来给你传话,他说了吗?”
来我府上当厨子啊!来宫里当厨子啊!
御膳房做的菜毫无新意!朕还为了节俭不能逼着厨房乱研究新菜……
文四姐:“哼。”
皇帝又欠欠的说:“林黛玉是你什么人呀?大晚上的扒着人家小姑娘窗口,要干什么坏事?黑胖,你夜入皇宫,是为了窃玉偷香吗?我听说你是个采花贼,你跟宫里哪个妃子关系好?”
文四姐瞥了他一眼,龇牙笑:“我才不会把小亲亲的事告诉你呢,那不是害她嘛。”
皇帝脸黑了,心里头顿时起疑,难道她真得跟我某位爱妃有关系吗?
是谁?是皇后吗?是贵妃吗?还是其他几个朕不常见的妃子?
啧!妈的!今晚上更睡不着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姚三郎手里举着烛台,穿着月白色的睡衣,头发用丝带束着,直接从一栋竹楼的平台上凌空走到黛玉住竹楼外,如果不是这个人隐隐发光,真像鬼。
轻轻敲门:“林妹妹,我能进去吗?”
皇帝吓得一抖,往文四姐背后躲了躲,戳她,轻声:“姚三郎是不是在发光?”
文四一边抖一边嘴硬:“大半夜散着头发穿白衣裳,不发光就把你吓尿了。”
皇帝问:“东来那样的风流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能。”林黛玉带着哭腔说:“你怎么来了?”
姚三郎穿墙而入,正撞见黛玉下了床过来给他开门,俩人面对面的站住了,黛玉微微一惊:“啊!”
姚三郎往旁边挪开半步,把手里的蜡烛放在桌上,轻声问:“要手帕吗?”
“……要。”黛玉坐在床边上继续哭。
姚三郎挠挠头,沉默又没法子的看她的哭,过了一会问:“你想吃点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