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起后山上的‘碧卢的菜园’、‘碧卢的茶园’、‘紫述的花园’——制作胭脂要用很多花、‘师兄们共用的马厩’——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唯独没有马、‘鸡舍’……不由得嫣然一笑,果然不能糟蹋山前。
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生阴壑,飘飘万道彩云飞。
幽鸟乱啼青竹里,锦鸡齐斗野花间。崖前草秀,岭上梅香。深林鹰凤聚千禽,古洞麒麟辖万兽涧水有情,曲曲弯弯多绕顾;峰峦不断,重重迭迭自周回。白的李、红的桃,翠的柳,灼灼三春争艳丽。龙吟虎啸,鹤舞猿啼。麋鹿从花出,青鸾对日鸣。
姚三郎蹦起来摘了个桃子,在袖子上擦了擦,青里透白微微带一点粉,看着好似没熟透,但到了这个季节肯定差不多了。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甜,立刻递给黛玉:“你尝尝,可甜了。”
黛玉避开他的牙印咬了一口,清脆似黄瓜,甜如蜜糖:“嗯,甜。”又递回去,自己摘了一个,掏出手帕擦了擦,捧着吃,倒不如姚三郎那个那么甜脆。她心中忽然一动,这不是分桃的典故么?但年弥子瑕吃了个水果,觉得很甜,就给卫灵公吃,当时卫灵公说弥子瑕小心肝真爱我,后来色衰爱弛,他就说弥子瑕那个混蛋让我吃他的剩嘴巴。她忍不住偷笑。
姚三郎开心的把她的牙印啃下去吃掉了,怕自己龌蹉的行为太明显,赶紧把整个桃子都吃了。拉着她一路招猫逗狗摸麒麟,黛玉只是笑着用扇子挡住脸小口咬桃子,看他上蹿下跳。
俩人玩了半日,到路旁的八角亭中,姚三郎拦住她:“且慢,山上土多。”
抬手聚出一团水,把玉桌玉椅洗了一圈,又把灰水团扔进树林里,化作一场小雨,这才坐下。
姚三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今儿真痛快!妹妹,你还回去么?长长久久的留在这儿,逍遥快活,不好么?”
黛玉摇着扇子慢慢扇风:“三郎哥哥~等我回去侍奉父母终老,就回来。离家两个多月了,哎呀,我竟一点都不觉得。难怪书上都说山中无甲子,时间过得可真快。”
两跟秀气的手指头拈着桃核:“这桃核扔哪儿?”
姚三郎趴在桌子上,又摸出个刚摘的李子吃:“随手扔地下就行,过两年就风化不见啦~”
黛玉拈着桃核,她自幼就没有乱扔东西的习惯,有些为难:“不会长出小树苗么?”踩着也膈脚呀。
姚三郎想了想,伸手:“给我。”他接过桃核,手心燃起熊熊烈火,转眼间把桃核烧为灰烬。随手把灰扔了,把李子整个塞在嘴里,拍拍手:“呜呜”
黛玉看他的样子狼狈又可爱,大笑:“哈哈~我也试了聚火决,怎么不见成效?”
姚三郎被塞得说不出话来,鼓着腮帮子直接吃完李子,抬手举在面前,噗的往外一吐核,掌心同时起火,还未等李子核落在掌心,先被烧成灰烬,随风散去了。
黛玉把扇子放在一尘不染的桌子上,鼓掌:“漂亮!”
姚三郎表面上谦逊暗自得意的点头微笑:“多谢。妹妹,你虽然天赋好,但你修行之日尚浅。”
黛玉嘟嘟嘴,有点哀怨,一脸的宝宝不开心:“可我只有可小可小的一点小火苗,灵气消耗的却很大。”我怀疑我再修行上不是很有天赋。
姚三郎谨慎的说:“大师兄怎么说?”
黛玉道:“我还没向大师兄请教,想先问问你。”是不是我不行?
姚三郎想了想,脑子里过了无数个可能性,忽然眼睛一亮:“若是你五行属水,或是天生的灵根偏向于水,就会克火。”
黛玉萌萌哒的看着他:“咦?人也有五行么?”
她只看过易经、周易参同契、巧连神数、紫微斗数宜解一类正统的玄学、算命书,对于阴阳五行只是略知一二。
“修道人有,大部分人只是略有偏向,譬如我,什么都不偏,用什么都很方便。原先不常用火,用的就不太顺畅,最近烧小瓷人,对火焰温度的控制水平突飞猛进。”姚三郎道:“我给你算算?喔,在道门中生辰八字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还有毛发指甲也要烧掉。”
黛玉点点头,小声道:“知道了。”是钉头七箭书吗?是巫蛊吗?好紧张喔!
姚三郎心里的小人被萌的满地打滚,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很有神仙风度的继续掐算,他感觉自己这就叫‘表里不一’。算了一会,惊呼一声:“妹妹,你不仅是五行属水,而且你五行缺火缺金,用别的法术应该都好用,就是别用火啦。”
黛玉有点懵,默默的算了一下,木生火、土生金,,,水克火,火克金。“我既然缺火,又怎么能缺金?”
姚三郎给出了标准答案:“书上没写么?”
黛玉嘟嘟嘴,略有点害羞:“写了,不说这个了。我都两个月没跟人动武啦,咱们打一场去?”不要提!宝宝确实在看书的时候嫌五行相生相克的部分写的又复杂又绕人又无趣,简略的翻了翻就跳过不看。我错了。
姚三郎非常温柔贴心的跟着她转移话题:“等一会再去,我新作了一套玩具,你瞧瞧怎么样。”一边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大木盒子,放在桌上倒扣着打开。
黛玉好奇的看着,见里面又是各种小瓷人,只是眉目五官更清晰了,关节之间好像是灵活的。这一寸大小的小瓷人,居然做的面貌栩栩如生,关节灵活能动:“好精致!”
姚三郎暗自得意:“这不算什么。”他拿出两个圆形瓷片,看起来像是小碟子,却又非常平滑,只有李子大小,只是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白色:“你选一个。”
黛玉不解:“这是什么?”随后拿了黑色的小圆片,对弈时执白的先走嘛,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也不见有什么特殊之处。
因为盒子是倒扣的,小瓷人们都东倒西歪的趴在平平的盒盖上,还有骨碌下去的小东西。
姚三郎把掌心按在白瓷片上,清清嗓子,无比炫耀,无比得意的说:“列阵。”
黛玉微笑着看着他,还以为他要先说列阵,然后自己动手把小瓷人们排列好。转而吃惊,因为摔的东倒西歪的小瓷人们自己爬起来,像一罐牙签似得密密麻麻站成一排。
黛玉激动的把扇子拂落地上都忘了拾:“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姚三郎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不用再卖弄的看着她:“盾兵在前(8个),弓兵在后(10个),长矛手(8个)在弓兵后。咄!”
小瓷人们迈动小小小短腿,自动排列好。
黛玉站了起来了,一手掩口,眼睛瞪的又大又圆,惊诧至极:“三郎哥哥?”
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惊呼道:“他们活了吗?”
姚三郎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坐。”
不过是我不眠不休的研究了一个多月,期间还请教了无数次师兄们,还出去找着妖精问了半天,并且失败了十八次,还因为想着这东西怎么做,炸了两次灶台,差点被师兄们暴打。
多亏我现在会做风味小吃油泼面,师兄们才饶过我。
黛玉对他何等了解,光看眼神也知道这是他在吹牛,这东西一定做的很不容易。“三郎哥哥,你怎么做的,告诉我!”
姚三郎故意卖关子,避而不答:“你把手放上去,输入一点真炁,让他们列阵。”
黛玉按耐住好奇心,看向余下的自己的士兵,都是骑兵。分为弓骑兵*5、唐刀骑兵*10、蒙古砍刀骑兵*5。“列阵,弓兵在前,不对,唐刀骑兵居中,砍刀骑兵在左,弓兵在右。”
两人就在玉圆桌两旁摆开战阵,小瓷人们背靠着他们按在瓷片上的手,面对着对面。
姚三郎激动的想跺脚:“快快快,喊进攻。”
黛玉也很激动:“进攻。”真的吗,推演兵法已经可以这么玩了?
小瓷人们一动不动。
“啊?”
姚三郎十分懊恼:“口令错了,是全军出击!”
黛玉又笑道:“全军出击。”
战场上风起云涌,气象万千,小瓷马一步一步的往前跑,跑的虽然不如真马奔腾起来那样好看,却有一幢神奇之处!
小瓷马每往前跑一寸,身旁就会出现一个幻影,一个一模一样的幻影,就像□□一样。
从黛玉面前跑到姚三郎面前,足有二尺多远,也就是二十寸,这些小瓷人的幻影已经多的有了万马奔腾的气象,简直是摩肩擦踵。
瓷马蹄踩在玉桌面上,细听起来,好似暴雨倾盆,清脆细密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对面的敌人也出现了无数的幻影,八个盾兵方才分前后两排蹲着,现在变成了密密的两长排,每排四十个。
黛玉震惊之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看一脸温柔期盼得意等着被夸奖,还假装‘我就是随便做做,你夸不夸我无所谓’的姚三郎,心生敬佩:“三郎哥哥,你真是太厉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