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林妹妹若问我为什么脸红,我要怎么回答呢?精神焕发?
飘来飘去到了市场,看见一个辣椒铺子,就显出身形来买了三种辣度不同的辣椒面,又给师兄买了一罐子‘八辈祖传川香秘制’辣酱。
买完之后就后悔了,我叫文四姐做辣酱给师兄就好了,干嘛要花钱呢。难得从黛玉手里要了点散碎银子……捧着罐子闻了闻,又高兴了。看那个店主的气运很兴盛,觉得是说实话的好人,这辣酱果然是八辈祖传的,比文四姐做的好吃!
又扯了一块云躺了上去,顺着风飘了一会,闻到柿子的味道,起身一看原来是到了京郊的农村,云下就有一棵大大的柿子树,满树都是熟透的大柿子。
姚三郎眼睛都亮了,下去变成个小秀才的样子,喊了两嗓子,叫来一个农村大婶,十文钱买了十五个大柿子,大婶觉得他很好看,又附赠了一个自己编的柳条筐。
姚三郎不得不苦逼的抱着柳条筐和十五个大柿子一步一步的走出柿子大婶、邻居王大婶和张大婶等人的视线,也不知道这帮大婶怎么这样爱看热闹,中秋不正是农忙的时候码?
脱离视线之后,他立刻架起云头,坐在空中拿着一个柿子擦了擦,咬破一个口,吸溜吸溜的喝里面的甜汤。喝柿子最甜了~宫里什么好吃的都有,怎么到了季节却没有大柿子?
满怀疑惑的飘到御膳房外,找了个私下无人的地方按落云头,跑过去找文四姐。
在院外就听见凄惨的:哼嗷!吱嗷~!昂嗷!
——这是一头要被杀的猪。
“血豆腐的配方是啥?”
“你好歹也是御厨,不知道?”
“本来知道的,当上御厨之后多少年不用了……几把盐?放胡椒不?”
“我记得放点五香粉。”
“哎这盆够大吗?”
院子里几个替补御厨(大厨们的徒弟,技艺也很好,只是有师父在没有他们掌厨的机会)忙成一团,地下放着大盆,磨刀石上放着刀。
两个人摁着猪,用了半捆麻绳也没把猪捆好。
文四姐没在这儿坐镇指挥,受了提醒在里屋跟另外几个厨子研讨菜谱:“凉拌猪耳朵不用我多说,你们觉得是红烧猪头还是冰糖炖猪头?”
“这俩是一个菜吧?”
“嗯……红烧用抄糖色,冰糖的颜色淡。”
“喔,我觉得用冰糖好,能解腻。”
“大冷天的,给上进用红烧比较养身吧?”
姚三郎凑过来看了一眼菜谱,当时就止不住口水了,哎呀,有个当公主的妹妹真好,原先求文四姐做什么菜都得三请四请的,有时候还得干点活来换,现在跟林妹妹说一句就行~
开心!他问:“四姐。我问你个事儿,宫里怎么没有大柿子吃?我刚出去买的,给你。”
文四姐接过柿子在肩膀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嗯,甜!”
御厨一惊,板起脸来问:“你是什么人?御膳房这等重地,不得随意出入!”看你穿的道不道俗不俗,少年英俊,又不是内侍,真奇怪。
姚三郎惊喜交加,噢噢我终于有得意的炫耀自己身份的机会啦!气势如虹的说:“我是,,四姐我封号是什么来着?”忘了!妈蛋!
文四姐吸溜吸溜的喝着柿子:“清虚通妙真人,姚真人,姚神仙。”
御厨们肃然起敬,差点给他磕一个,被拦住了。
还是把位置让给他坐,又毕恭毕敬的解释道:“姚神仙有所不知,宫里太上皇、皇上、娘娘们都又尊贵又体面,谁能捧着个柿子吸溜吸溜的喝,一不小心糊一脸,喝干了再嘎吱嘎吱的咬着柿子肉?若刨开柿子把皮肉都刮出来盛在碗里,看着又不好看,闻着又不香甜,不仅不会入口,还会嫌御膳房不用心。所以就罢了,倒是有入点心的时候,夏天吃冰碗子也会撒柿饼丁子。”
文四姐拍拍震惊的小道士:“你来的正好,青椒炒肉丝里放柿子可好吃了,留两个给我做菜用。”
姚三郎就真的只搁下两个柿子,抱着筐又走了,赶紧走,赶在杀猪之前离开。
文四姐继续跟御厨们探讨怎么把杀猪菜能弄个好看一点的摆盘,毕竟黛玉很难对着一锅炖的分不清楚都是啥,看起来丑乎乎脏兮兮的菜下筷子,她的审美眼光很高的。
永福宫刚刚派人传话,说晚上玄真长公主再永福宫用膳——其实是皇后想尝尝。
…………
秦仲玉作兴大发(写作的兴趣),就认认真真的给项姑娘当代笔,仔仔细细的写这个故事。
项包子心中过意不去,取出自己珍藏的桂花酒来斟了一杯给他助兴:“阿姜,歇歇手喝杯酒。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个故事算是你我联名,行不行?”终于能给伯父一个交待啦!
秦仲玉喝着美酒,看着美人:“不行。”
项包子坐立不安的说:“我知道这故事都是你写的,我不该著名,但……著上我的名字卖得好。稿费给你九分,你我联名把你写在前头还不行么,拜托了!”
秦仲玉笑道:“姑娘,你误会啦,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写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我自己就是御史,而且仇人颇多,一旦被御史台里那些爱立牌坊的同僚看到了,他们会弹劾我。你只管著上你自己的名字,若赏脸,就写上与阿姜煮酒相谈甚欢,我就感念不尽。银子给也好,不给也罢,我孑然一身,家里下人也少,平日里只爱买小说没别的爱好,单是俸禄就够吃。”
项包子纯真无邪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圆溜溜的小脸笑起来更甜了:“我也不缺钱呐,我师父师丈养我,写一本书够吃好几年,除了吃东西看小说之外,我也没有别的爱好。”
秦仲玉心满意足放下酒杯,提起笔来继续写书,沾了沾墨:“呀,墨有些少了。”
项包子自觉又主动:“我来研墨呀~”
秦仲玉假装低头写字,看着她轻轻拉着袖口,露出藕节似得白胳膊,咻咻咻运转如风的磨墨。情不自禁的说:“红袖添香…”
项包子问:“什么?”
秦仲玉道:“要写道警幻化做王妃如何盛宠,我不是很懂,也就是红袖添香夜伴读吧?”
项包子露出一个苹果一样甜的笑:“琉璃锺,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幄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莫虚度,银缸掩映娇娥语,不到刘伶坟上去。”
秦仲玉点点头:“吃饭喝酒唱歌跳舞,这个王爷有些没素质。应该有些吟诗作对、琴瑟和鸣吧?噢,这是个妖精,我忘了。”
写写写~咻咻咻~
写写写~咻咻咻~
秦仲玉又写了一会,没话找话的说:“项姑娘,给我个笑话,我不会说笑话。”
项包子想了想,抿着嘴歪了歪头:“要什么样的笑话呀~”
“可爱一点,是……警幻假装纯真无邪,给王爷讲的笑话。”
“有一天,小鱼问大鱼:大~鱼~大~鱼~你~平~常~喜~欢~吃~什~么~丫。
大鱼说:我~喜~欢~吃~说~话~慢~的~小~鱼。
然后小鱼说:喔,酱紫,造了!”
秦仲玉放下笔,啪啪啪的鼓掌:“好啊,天真又残酷的笑话,正可以衬托出警幻的出身。”
项包子呆:“这是我师父哄我睡觉时讲的故事呀……”
不觉得师父有那么深刻的意思,更有可能是晚饭时刚吃的鱼。
秦仲玉尴尬的想了想:“事物总是有两面性,彼时彼刻是个甜蜜可爱的故事,此时此刻放在此文中,也正合适。”他放下笔,搓搓脸:“我不胜酒力,先歇一会。”
项包子忙道:“你去炕上歇一会,我也写一会。”
秦仲玉溜溜的挪到离间屋的炕上,看还扔着半包瓜子糖和一大只白白软软的棉花糖,棉花糖勾起了他多年以前的回忆,于是舔了一口,甜~好玩~
然后深深的内疚。感觉自己很失礼,简直太失礼了,就算这姑娘性情爽朗甜蜜,我也不能偷吃她舔了一半的棉花糖,这像什么话。
秦仲玉探出头来:“项姑娘,棉花糖从哪儿买的?”
项包子正在奋笔疾书:“唔?我不知道,师姐给我买的。还有一个,你要吃我给你拿去。”
秦仲玉欲拒还迎:“若是麻烦就不必。”
若是不麻烦,拿来给我吃,好想吃棉花糖。
平时也见过卖棉花糖的,只是我又没孩子,这么大一个大官停下轿子买棉花糖,叫人耻笑。
项包子放下笔,站起身哒哒哒的跑了,又举着一个棉花糖快步走回来:“给你。”
秦仲玉正附身看她新写的几句话,看正断在描写文四姐的外貌上,笑道:“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可还恰当?”
项包子想了想:“果然清雅出众,可这是深秋将近冬天的故事。你我穿的都是小袄。”
“嗯。”秦仲玉又想了一想,一边舔着棉花糖一边想。当众舔东西吃当然很斯文扫地,但是棉花糖它大呀,它密呀,能挡住脸呐,谁能看见我伸舌头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