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姐把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吱直响,简直要气疯了。但是她真不敢说出来自己要见是谁,也不敢说那个人对我有多重要,毕竟卓哥吃醋的时候非常襂人,简直能把人吓尿。
卓东来暗暗握拳,给她到了一杯加了姜丝的酒,笑道:“喝一杯暖暖身子。”
文四姐抄起酒杯咕嘟一口就吞了,好悬没连杯子一起扔嘴里。
“哼。”
姚三郎换好了衣裳就去黛玉门口恭候,等了一小会,看见黛玉还穿着那件衣裳,猩红色麒麟纹织金通袖袍,猩红色艳丽无比,衬的她肤白胜雪,又带着一点点红晕。这颜色在冰天雪地间极为醒目。她刚刚命丫鬟拆去混元髻,只用一只金镶玉的簪子,松松的绾着头发。
出门来一看,三郎哥哥穿了一件宝蓝色织金袍,腰系丝绦拢的盈盈一握,笑的满目温柔。
黛玉笑道:“你知道我不会换衣服?”
忽然想起来师父说过的一句话,自古红蓝出cp。
姚三郎轻笑道:“这样好的衣裳,又漂亮,又能寒暑不侵,换它做什么?”
黛玉抿着嘴笑而不语,出了院子四顾一望,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于是走至垂花门下,刚转过去,已闻得寒风中一股荷香拂鼻,还有蒸螃蟹的味道!
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师父一只手垂在椅背后,暗暗的捏紧,正在生气。而旁边的卓先生也偷偷的握拳,似乎在抢人怒气。黛玉有点担心,难道……他们真的吵架了?
文四姐听见轻轻的踩在雪地中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黛玉,白雪上一位红衣佳人,美的如诗如画,美的让人陶冶心性,她真想吟诗一首:一枝红杏出墙来……呸,当我没说。
“黛玉,你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姚三,你不管她吗?虽然是中秋,可这样的风雪天也够邪气的。”
卓东来起身迎接:“姚神仙。”
姚三郎赶上前抱拳:“卓先生。”
“请坐。”
“请。”俩人假客气了一通。
“师父,师丈。”黛玉拉住师父的手,笑道:“我可一点都不冷,师父你有所不知,这是紫述师兄炼制的仙衣,寒暑不侵呢。你看我的手这么热。”
姚三郎笑呵呵的看着她,笑而不答:“没吃螃蟹?怀孕了不能吃吧,是吧,哈哈哈哈哈!”
文四姐的脸色一点点的阴下去:“你存心的?”
姚三郎笑的甜蜜可爱:“我不是存心,我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
其实不是,但是赶巧了,刚告诉你你怀孕了,就是中秋,恰好没能让你吃上螃蟹,哈哈哈,意外的惊喜。但你既然这么问了,我怎么能错过这样装逼的机会,必须得说是我算计好的!
文四姐郁郁的瘫在椅子里,大呼:“生无可恋啊!”
卓东来的脸色阴的都快结冰了。
黛玉睁大眼睛看着师父:“师父,你有了?”
文四姐蔫蔫的点头:“嗯。”
黛玉大为欣喜:“师父!这是天大的好事,不能吃螃蟹算什么呀,忍一忍明年就又能吃了!”
文四姐一脸悲伤的看着螃蟹:“这可是螃蟹!”
卓东来快把扶手捏碎了。
黛玉认真的说:“这可是小宝宝!师父,您说孰轻孰重呀~”
文四姐想也不想:“当然是孩子更重要,但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能吃螃蟹呢!”
众人给她科普了一阵子螃蟹性寒,我家亲戚/我家邻居/我听说别人家吃螃蟹之后出事了。
文四姐扁着嘴,被卓哥往嘴里塞了一块月饼,放月饼的盘子下有隔层,用香木炭一直烧着,月饼是热乎乎的。叼着月饼看螃蟹,馋的无可奈何:“我现在能吃烤鱼吗?”
“能。”
“做个烤鱼,多放辣子,好歹都是水产,我试试能不能尝出螃蟹味儿。”
“好。”
黛玉拿着蟹八件慢慢的拆螃蟹,吃两口夹子肉,看看园中顶着雪的蔷薇花和几缸碗莲。
姚三郎不爱用那些东西,直接把螃蟹掰的七零八落,然后用法力把蟹腿肉拽出来。
文四姐问:“姚三,怎么突然下雪了?这季节好像还不该下雪吧?”
姚三郎正往外挑螃蟹壳的内脏,挑眉:“你不知道?你也没说?”
卓东来饮了一口酒,淡淡道:“事情尚未成功,何必说出来。”
文四姐左右看了看,一脸懵逼:“下雪和卓哥有什么关系?”
姚三郎道:“卓先生命人启奏圣上,要给文通明将军翻案,群臣反对,二郎心里头不爽,找我要我做法下雪以示上天都知道凡间有冤情。这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文四姐心里怒气稍歇,也不好再追着他发脾气,心里头也确实有点感动:“哥哥。”
卓东来:“嗯?”
“你不吃螃蟹?”
“我不馋,不吃也无妨。我若吃了,你岂不是更难受?”
“哼。”文四姐心说这还差不多!若是不让我吃,你自己吃得欢,那真要馋死我了!
黛玉吃了一只半斤重的螃蟹,就放下锤子筷子,暂时不吃了。旁边侍女端来热水给她洗手,洗完手又拈起一块月饼:“师丈,请屏退左右。”
卓东来挥挥手,众人退下,他含笑到:“黛玉,你说吧。”
黛玉说:“这十天里,三郎哥哥的大师兄教了我很多东西,如果再遇上警幻,将她生擒活捉的把握已有七分。只是,我只是怕她暗中捣乱,不露面。”
卓东来道:“据当前看来,这个人妄自尊大,阴谋迭出,不会轻易收手。”
黛玉眉头微蹙,忧心忡忡:“她在我身上下了咒印,却被大仙击碎,可能不敢再乱来。”
姚三郎却问:“阴谋迭出?警幻又做什么了?
四姐身上的美人咒消失了,若不是因为怀孕,难道是警幻撤去的?”
“正是。”卓东来的脸色又不太好看:“我与泽兰宴请贵客的时候,她身上的光环褪去,露出了原貌。我只好假称她有旧疾,一旦发病脸色就会黯淡无光。”
“太可恨了!”←黛玉
“真他妈损!”←姚三郎
众人交流了一下情报,黛玉说她都学了那些东西,又有些急切:“师丈,能不能引蛇出洞?”
卓东来点点头,心情不好就说:“她既是为了你与贾宝玉的情愁而扰动世间,我倒有一招上屋抽梯之计。”
“什么?”纯真的黛玉眨巴着大眼睛。
卓东来和蔼可亲的笑着:“杀掉贾宝玉,一劳永逸。”
姚三郎和文四一起鼓掌叫道:“这个好!”
“这法子真痛快!”
黛玉瞪过去:“这不成!我听说过贾宝玉,他是我表哥,可他才几岁,虽然舅舅舅母书信中说他是个混世魔王,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能有多大本事?大抵是无辜的。”
姚三郎撇嘴:“哼。”
文四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嘁!”呱唧呱唧的吃掉最后一口月饼,又拿了一块。玫瑰豆沙馅儿的香气很浓,但并不是很甜,空口吃着也觉得正好。
卓东来看过去:“泽兰,胎教。”
文四姐抽抽鼻子,假装把那一声冷哼又吸回去了。
卓东来笑道:“黛玉,你仔细想想,一个神仙或是妖魔怎么会平白无故帮别人做事,必定是拿到了好处。你如今身份高贵,人世间也只有皇后能压你一头,其余所有女子都无法与你比肩。
贾宝玉和贾家不可能无辜,或许是想通过你,简在帝心,或许是淫祀邪神,想以你为进身之阶。”
黛玉面露疑虑,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不敢太信。
卓东来道:“你若是神仙,肯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去暗害一位有神仙仰慕的长公主吗?你敢去阴谋算计那位长公主的师父吗?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去做无聊的事。你想,泽兰常做无聊事,她若是仙人,肯去做这样损人不利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黛玉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师父才不会呢。”
姚三郎对贾宝玉十分反感,当然是因为警幻啦,他气哼哼的给人上眼药:“无利不起早,也不知道区区一家凡人想要请动妖仙为他们做事,要花费多少。想来少不了血祭。”
黛玉心里头有些烦躁,就又拿了一只螃蟹来敲着解闷,低声道:“我,我娘说他二哥,我的二舅舅只有这一个儿子……师丈,有别的法子吗?我只想捉住警幻,不想伤及无辜。”
“你可知道,他未必是真无辜。”
“我知道。”黛玉道:“但我也不确定他不无辜,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因为一个妖仙几句话就要他的性命,岂不是草菅人命,恐怕有伤天和。”
卓东来淡淡道:“我只有一句话要奉赠与你,做事要彻底,杀人要及时。”
黛玉勉强笑了笑:“师丈的金玉良言,我谨记在心。只是我心中另有猜测,那警幻未必是为了贾宝玉,或许是要害我,许是跟我前世有仇,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