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黛玉沉溺于抄书无法自拔。
姚三郎装乖卖惨:“是的呀!自从到这儿之后,你就不怎么搭理我了。”
黛玉笑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的师兄们比你有趣。三郎哥哥,等回去之后我就只能跟你一起玩了。你别急。”
“我不急。”姚三郎咬着点心:“我真有点想文四姐了。”
黛玉叹了口气:“我也想她,可我更想捉住警幻。”
她顿了顿,脸色不太好看:“三郎哥哥,我问你件事,你要跟我说实话。”
“我对你只会说实话,不会说假话,我这颗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这本来是很好笑的,但是黛玉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因为她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一件事:“师父,没有修仙的天赋,是不是?”
“是啊,她睡得那么香甜,你看见了。”
黛玉眼圈泛红:“那么,她摆脱不了生老病死,是不是?”
我能修真练炁求取长生,我师父却不能,这太叫人伤心了。
姚三郎也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所以呀,我师兄们都不愿意下山去和凡人交往,明明是很好的人,偏偏没有天分,不能当多年的好友。
欢乐趣,离别苦,酒中更有痴儿女。”
黛玉心里头难受酸涩,却也明白,师父不能摆脱生死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有修炼,她到了年纪,还是会寿终正寝。
可是越想越难受,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那我爹娘呢?”
姚三郎赶紧丢下糕点,走到她身边搓着手,却不知道能有什么说的,抿着嘴:“林妹妹,你要知道,有天赋修炼成仙的人,万中无一。”他们也不成。
黛玉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孤单,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姚三郎蹲下来仰头看着她,化身纸巾盒怪,一个劲的递手帕。不知所措的问:“我是不是,不该说实话?”要是骗你一下,你心里会好受一些吧?
黛玉哭的更惨了,摇摇头,呜咽道:“我猜出来了!我自己知道,我,三郎哥哥,我刚刚在想,我要怎样才能捉住警幻,想到这儿,又想我另外拜师,师父会开心吗?她倒是乐意我修炼成仙,可我若来这儿清修,师父就见不到我了!”师父最喜欢我了,她会很伤心。
姚三郎挠挠头,心说:你想得太多太细致了。情深不寿,慧极而伤啊!
黛玉哭唧唧的说:“我看了这么多书,想到凡人总有寿尽之日,我可以等师父去了再拜师,既不会抛下她不管,又可以专心侍奉大仙。转念一想,我师父居然,总有一天会……”
她抿着嘴,哭的说不出话来。那么温柔细心,做饭那么好吃,动起手来那么凶残,会讲很多很多故事的师父,居然有一天会死,呜呜呜呜呜好伤心。从师父会死,想起自己对母亲,虽然延寿一记,那也只是十二年的时间,呜呜呜呜,难受的肝肠寸断!
姚三郎真想劝她想开点,可是,一般这个岁数的小孩子还不会想这种事呢!你太早慧了!
黛玉伤心至极,哭的噎住,咳嗽起来。
姚三郎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干巴巴的安慰道:“别哭,你想你好歹有过那么好的父母和师父……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黛玉捶桌:“还不是一样!你说太史公的话做什么,这不一样。”
又过了两日,她把该抄的书都抄完了,挂念着父母和师父,就急急忙忙的请辞离开。
下的山去,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且听下回分解。
第80章 小计
</script> 黛玉哭了一阵子,擦擦眼泪:“三郎哥哥,你要请教师兄的事情,现在问了吗?”
“额,我准备请教啊。”姚三郎挠挠头:“可是大师兄一见我就‘温柔的告诫’我做人做事的道理,而无闷师兄,我得罪过他,求了他好几天他也不肯帮我算卦。”
黛玉也真是无语了:“你的人缘……”
你怎么能有我师父那样的好朋友呢?
不过她也放心了许多,不是到我这儿才胡作非为、胡说八道,他对谁都这样,嗯,好。
姚三郎嘟嘴:“我跟你师父是好朋友啊。”
因为我们俩都作天作地、不知死活,还都嘴欠。
我们俩交朋友是互相利用,但能交往这么长时间,靠的是谁都没有骂赢过对方,都想翻盘……
黛玉拒绝承认自己萌萌哒的师父和姚三郎的脾气秉性都很相似,努力拒绝了半天,还是承认了:“那怎么办?你一点都不会算卦吗?”
我师父的朋友也不多呀,只有一位卓先生是她的好友,原先吓唬她,现在娶了她。
“倒是会算,只是不太灵。”姚三郎心中暗恨师兄们让自己在女神面前丢脸了,心说早知道你们这样,我就不把一百盒电信四筐水果都拿出来。
咬牙发狠:“林妹妹,你放心,有些事不是他们说不做就能不做的!”
黛玉一惊:“啊?你要逼他们?”你……做得到吗?
姚三郎气哼哼的说:“师兄他们当年不想被我骗,不想被我坑,还不是照样坑,照样骗。现在好言好语求着他们,却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哼,只要我略施小计,他们都得上钩!”
黛玉犹豫了一下:“你要怎么做?”
“计划还不完全,先不告诉你。”
……
是夜,兴庆殿中,屏退了左右。皇帝盘腿坐在坑上,剥松子吃。
“事情就是这样的。”卓东来道:“二郎,帮我岳父平反。”
皇帝闷闷不乐手儿托腮:“早就说好等太上山陵崩了,酒立刻给文将军平反嘛,现在提起来会有阻碍。你不能为了讨好老婆就让我自找麻烦啊,你不上朝,不知道那帮煞笔大臣有多蠢,居然不许朕说太上有一丝一毫的错误,说了就是不孝。
不孝个屁,朕明明不瞎,非用孝字压着朕,说太上瞎,朕就也得瞎。真特么烦!还不是因为当年经办案件的是刑部的老尚书!”
卓东来沉默了一会,慢慢的说:“你说得对,我也不能让你难做。”
皇帝忽然挑眉:“要不这样,我去找太上说一说,他要是肯翻案,那就毫无阻挠了。”
卓东来见目标达成,微微一笑:“说的很是,只是你别去说,我找姚神仙去。”
皇帝咻的一下精神了:“东来,你造吗?现在留下来的姚三郎是他的□□!”
“嗯?我不知道。”卓东来道:“那么本人去哪里了?我听说长公主也不见了。”
皇帝仰头看房梁:“他带着黛玉回师门了,不是说有问题要问嘛,说是十天之内就回来。我正等着呢,东来你说他不会把黛玉诓走了,把黛玉扣下两个人都不回来?”
卓东来也在剥松子:“怎么说?”
皇帝吹了吹剥松子被夹了一下的手指头:“黛玉辣么可爱,姚三郎对她如痴如狂,唉你说我是不是太单纯善良,把人都想的太纯洁了?姚三郎不是小男孩,我有点,对他太放心了。”
卓东来笑了笑:“长公主有还手之力。”
“这倒也是。暂时看来三郎没有什么道德上的问题,也不是斯文败类,皇后特意观察过,哪天贵妃在他竹林外徘徊了好半天,打扮的浓艳香甜,想要求见姚神仙,他也没见。第二天贵妃又带了个可爱的女童到竹林外,可能是以为三郎喜欢小女孩吧,三郎也没见她。”
皇帝继续剥松子:“我是不是太担心黛玉,就对三郎有失偏颇?他若带别人家的姑娘出门,我才不管呢。”
卓东来道:“这是长公主的福气。”
皇帝可开心了,连连点头:“对!咦?你为啥管她叫长公主?你是她师丈……是师丈还是师公?”
“她该叫我师公。”卓东来道:“在宫中,又在人后,论及别人时小心无大错。”
皇帝一手扶着桌子,凑到他面前:“东来,你在背后论及朕的时候,怎么说?”
“在亲近的人面前叫你一声二郎,对外人,自然是(拱手)今上。”
皇帝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笑嘻嘻的说:“好乖乖,不恃宠而骄。”
“你也好,虽然有我做靠山,微服私访的时候也没有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皇帝拍桌子大笑,这些年还能跟他打闹互相调戏而不认真的,只有他了。
卓东来也笑了,笑了一阵子:“我上午宴请了十几位官宦,没说要紧事,只是认识一下。”
皇帝啪嚓啪嚓的磕着松子:“你昨儿就说过了。”
卓东来微笑道:“御史中有一位秦大人,与我相谈甚欢,我听说他有意上奏为我岳父鸣冤。”
皇帝喜欢他这个在乎声誉的做法,只是对于‘相谈甚欢’‘听说有意上奏’一类的话一点都不行,你肯定是先打听出来他有意上奏,才相谈甚欢:“喔,行啊,试探太上的意思。”
卓东来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密折:“你要的江南甄家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