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揉着后脑勺从地上坐起来,模糊中似乎看到景麒跌跌撞撞的向她这里跑来,她急的也不想再问原因了,一咬牙直接道,“我要退位!”
“应允。”
一道白色的光芒自天际落下,笼罩在她身上,一瞬间的感觉有些奇妙,就像什么东西从身体内剥离了一般,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胸口有些堵,意识慢慢沉入黑暗中。
予青六年春,宰辅景麒失道,疾甚。
尧天大火疫疠纷至。政不节,苞行,谗夫昌。民忧以歌曰:天将亡庆哉。
五月上,王赴蓬山,准予退位。同月上,崩于蓬山,葬泉陵。享国六年,谥予王。
——《庆史予书》
中国,a市。
黑发的女孩自床上坐起来,迷茫的眨着眼睛,看着四周。
白色中印着粉紫色花纹的窗帘,木色的书桌,书桌上白色的笔记本电脑闪着很微弱的蓝色光芒,书桌旁檀木色的小书橱内堆满了各式的书籍。
她舀起电子台历,按下荧光按钮,时间显示是2010年10月9日,周六,早上六点。
她记得自己是2010年10月8号周五下班回家后,熬夜到凌晨2点才写好了研究生导师交待的研究论文的大纲,然后上床睡觉,结果却穿去了那个奇怪的世界。
没想到真的回来了,穿去那个世界那么多天,这里的时间却基本都没动。
也幸好是这样,不然灵魂没了,这身体不是死了就是成了植物人,成为植物人还好,要是死了说不定早就火葬了,那她不就成孤魂野鬼了?
她想着自己先抖了下,下床舀起抽屉里得小镜子照了下。
黑发黑眸,肤色偏白,单眼皮薄嘴唇圆脸。
鉴定完毕,是自己没错。
可是——
“那什么西王母不是说要我去当舒觉六年才会送我回来的吗,难道她在最后关头转念一想觉得我这个外来人的演技不值得信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把我送去舒觉的身体里,而是直接把我送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扎着长马尾,穿着长袖t恤加牛仔裤,抱着小黑包,脸圆圆的带着些婴儿肥,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孩正坐在机场大厅内的一家咖啡馆里,一脸愁苦的将手机合上,看着手里的机票叹了口气。
知言此刻很烦躁,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姐,难得爸妈帮你请了假让你出去逛逛散散心,你再叹气这次出来不就一点意义都没了?”
少年柔和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神色忧郁的盯着手里机票的知言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穿着休闲,身材颀长,长相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的少年。
这少年就是比知言小五岁,今年十八岁,正读大一的弟弟,张知久。
虽说知言和知久从头到脚除了都是黄种人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他们确实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只不过知言像了爸爸,知久像了妈妈而已。
知久将一杯热饮递到眉头紧皱一脸愁苦的知言面前,笑容干净,声音温和体贴,“来喝点热可可,可以舒缓情绪。”
知言看着自家弟弟平静的脸,叹了口气。
知久可能只有这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急不慢的性子像了爸爸。
她接过热可可,喝了一口,紧皱的眉稍微舒展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真觉得平静了不少。
“小久,行李那边,等到了吗?”
少年在知言对面坐下,闻言抿了抿唇,轻摇了下头,“没有,姐你这边呢,家里的电话打通了没?”
知言皱着眉将手机丢给知久,“不是打通的问题,是空号,无论是打给那什么旅行社,还是航空公司,就连打给家里都是空号!朋友的手机就别说了,一个是空号还有个更扯,虽然接通了却是个外国人问我赎金筹备好没!”
“是不是输错号码了?”知久接过手机,翻开,一个个的输入数字,确定了几遍无误后才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神色黯然的垂下眼睛,很快他又振作起来对着知言道,“姐,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知言将自家弟弟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知道他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平静,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知久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就算小时候她因为嫉妒总是被父母亲戚夸上天的知久,经常抢他的东西,打碎了碗也都嫁祸到他头上,可知久却从未生过气,也没有告过她的状,只会一脸歉疚的跑去跟妈妈说“对不起,我把碗打碎了”。
其实有段时间她挺讨厌知久的懂事的,太过懂事,不会生气嫉妒,整个人干净的过分。
她伸手揉了下知久的脑袋,很小心的没有碰到额头,“小久也别担心了,姐姐会想办法的。”
知久从小便讨厌被人碰额头,只要有人想去碰,他便会条件反射的躲开或拍开那人的手。
对此,自家爸妈很是欣慰,他们觉得这点让懂事的不像个孩子让他们颇为担心其心理状况的知久表现出了孩子般倔强的一面。
想起父母,知言不禁叹了口气。
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和知久下了飞机后就无故失踪一定会非常担心吧。
只是出门旅行而已,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事情是这样的。
受到一个月前穿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并在那里待了一个月的影响,知言晚上总是做一些被长得奇形怪状的怪兽追赶的噩梦,睡得不太好,导致脾气不好,脸色不佳。
她那位好心的研究生导师打电话跟她父母反应说她最近总走神,脸色也不太好,黑眼圈非常严重,写的论文中也有好几个论点是重复的,最后还说了句——失恋的女生要多加关怀,否则很容易想不开走上歧路。
结果害的自家爸妈以为她情场失意,职场受挫,两天前把她叫回家说什么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已经在朋友开的旅行社里帮她报了去奥地利七日游的项目,她公司的领导还有研究生导师也都同意说放她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出去散散心,在阿尔卑斯山脚下享受几天温暖的阳光和清净的空气,一定什么烦恼都会消失,但是又担心让她一个人待着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便也给知久请假报了名,让他陪着她一起去。
所以第二天,知言便拖着爸妈早已给她整理好的行李箱和知久一起跟着旅行团的车来到首都国际机场,搭乘上汉莎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往奥地利。
一切直到他们下飞机前都很顺利正常。
下了飞机后,知言看着机场内占了多数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群,倒也没多想,只是感叹了下在奥地利旅行的亚洲人之多,便开始寻找导游。
结果她和知久找遍了在一边等着运送巴士将他们送去门口的,这班飞机上的所有乘客,都没找到那位“x旅行社”的长着络腮胡子的导游。
不仅没找到那导游,连和他们一个旅行团的那二十几个人都不见了。
知言的第一想法是——她和知久上错飞机了 。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记得当时他们是和旅行团的那群人一起上的飞机,那导游带着特别显眼的红帽子举着小红旗一边在前面带路还一边吆喝着叫他们不要掉队,团里还有个小姑娘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很热络的找知久聊天,上了飞机后也一脸恨不得要和自己换位置坐到知久身边的表情。
怎么一下飞机,他们就都不见了?
人口贩卖,集体诈骗?
不可能。
她和知久又不是什么富商或是大官的子女,父母都是医生也没什么仇家。
再说他们姐弟两现在也都好好的,一没被药物迷晕,二没被围殴,很安全的上了飞机又下了飞机。
就在她满肚子疑问的拉着知久跟着人群坐上运送巴士来到机场大厅的入口,看到正上方——“welcome to japan(欢迎来到日本)”的字样时,她眼角一抽,随手拉住身边一位金发碧眼背着大包看上去也是来旅游的欧美美女,用生涩的英语问她这里是哪里,在那金发美女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回答说这里是日本后,知言懵了。
怎么可能?!
她在飞机上时还听那位有着漂亮的墨鸀色眼睛的意大利籍空姐说飞机是去往奥地利的,以及奥地利是如何美丽的一个国家,怎么下了飞机后目的地就变成日本了?!
她舀着机票冲到服务台说要投诉航空公司不负责任,让飞行员酒后驾驶,原本是去奥地利的,结果却转了个弯来了日本!
服务台的那位日本姑娘看了看知言,又看了看知言身边的知久,眼睛终于眨了下,接过知言手里的机票,看了眼,在电脑里敲打了几下后很礼貌的问她是不是舀错机票了,机票上的时间也不正确,现在是2011年3月,机票上却是2010年11月,而且上面标注的德国汉莎航空公司并不存在,德国只有泰莎航空公司,今日也没有从泰莎航空公司飞来的飞机。
咦?
那他们乘坐的那班飞机是哪里的?
知言的脑袋有些混乱,倒是知久很镇定的说出了他们下飞机的时间和出口号,一番周折终于问出了他们乘坐的飞机应该是由加舀大飞往日本的加舀大航空公司的飞机。
服务台的日本姑娘还很热心的偷偷帮知久在网上查找了“x旅行社”,得到的答案是该旅行社不存在。
一个月前刚有次穿越经验的知言,心里瞬间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很确定自己是在中国首都机场登上飞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