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到底要没有安全感到何种地步才会产生这种抱着没有剑鞘又锋利无比的长剑睡觉的习惯?!
西王母给她的记忆里可没有说予王有这个毛病。
难道西王母一个不小心动错了手指让她穿错地方了?
呃…
如果真是这样,这应该不会算成是她的失误算到她头上来吧?
她还是有希望回去的吧…
“主上?”见知言没回应,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声音中带着焦急与忧虑,“刚刚听到响动,您没事吧?”
等等!门外的人叫自己“主上”…
而且这个声音,和景麒很像。
“是景麒吗?”
“是,”门外的人应了声,“王气有些絮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来,她确实是穿成了舒觉没错。
“我没事,”她开口,却有些不适应自己忽然变得柔和的声线,不由轻咳了一声,“你下去吧。”
既然是真穿成了舒觉,穿越前西王母都没给她时间整理下心情,现在她需要时间调整心态。
“那请主上继续休息,别忘了一个时辰后的早朝。”
景麒说完转身便想离开,知言却忽然叫住他,“等等,我睡的脑袋有点糊涂了,现在…是予青几年?”
她差点将这事忘了,要是在不该勤政的时间勤政那就麻烦了。
“主上,”景麒有些疑惑的顿了下,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还是颇为恭敬的回答道,“您即位尚不足半年。”
“是吗,才半年不到啊…”知言有些失望的低喃出声,这么说她还要再“勤政”个一年半载才可以舒舒服服的闭关不问朝政逐渐走上失道之路。
不过景麒大概理解错了知言这句话的意思,他隔着门板也不管里面的人是否能看到的对着她做了个揖,声音中含着激励的意味,“主上,您的勤政百官都看在眼里,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经景麒这么一说,知言这才想起来这位予王是前王逝世隔了二十年才找到的新王,庆国二十年间的空白期都是由上任王立下的官员自主掌权操控,一个个自主能力都十分强,导致原本为商贾家女儿的舒觉接手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国事,朝议上的争辩也完全说不过那些官员。
麒麟向来不喜争执,景麒又不是很会说话的类型,就算想帮舒觉也帮不上忙,这样慢慢的舒觉在朝议上的气势就越来越弱,百官也就越发的把这位没用的王当摆设,所以后来舒觉才会变得那么厌恶朝政,拒绝上朝只会躲在房间里织布养狗。
现在大概是处于舒觉在朝议上逐渐受挫被轻视的阶段。
她闭上眼睛酝酿了下情绪,开口带着淡然的忧伤低声道,“景麒,我明白的…你先下去吧,早朝我不会耽搁。”
“主上,您好好休息。”景麒又行了一礼,语调中带着种很淡的欣喜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他离开,知言手边的长剑幽蓝色的光芒一闪,知言眼睛一亮,立马舀起那把剑放在腿上,仔细翻看了一遍。
因为剑柄稍微华丽了一点,刚刚她还没看出来,这不是和阳子舀着的那把剑无论长度宽度还是感觉都非常相似吗?
庆国的宝重,水禺刀。
那天在桃源乡也是发出了这样的光芒,产生神奇的影像揭穿了塙王的阴谋。
现在想想能被予王随身携带,甚至晚上都抱着睡但却未伤到予王身体分毫的宝剑,除了水禺刀也不作他想。
延王说过这把剑能反映所有主人所想知道的事情,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甚至是过去未来,总之是把非常神奇的宝剑。
那天它也确实反映出了发生在过去的塙王和塙麟的对话。
知言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原来的舒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穿了过来,西王母说的那八个字——“种如是因,得如是果”不可能毫无缘由。
而现在她就是庆的王,有这样一个便利的道具在手边她自然不会浪费。
可诡异的是,无论她怎么折腾这把剑,威逼利诱包括召唤神灯似的用袖子去摩擦剑刃,剑刃之上却是再无任何反应,连那幽蓝色的光都消失了。
“难道是渀冒品?”
不可能啊,那刚刚的那道蓝光是什么?
她敲了敲剑刃,“喂,起床了~”
静待半晌,没反应。
难道——
这把剑发现她不是真的舒觉了?
毕竟水禺刀是只有真正的庆王才能驾驭使用的宝剑。
可是,明明连景麒都没发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这东西似乎是后期制造的,没有品牌保障,所以功能方面果然有点残次吗,比如会间歇性失灵什么的——”
知言正摸着下巴琢磨着这样的东西该怎样进行维修保养,剑刃上忽的浮现出蓝色的幽光。
“滴嗒”——
水滴落的声音。
剑刃之上,波纹散开,知言非常仔细认真的盯着那剑刃,却未看到任何影像。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毛皮发着鬼火般的蓝色火光的白色猴子蹲坐在床的一角,眯着眼睛看着她,声音怪异、尖锐,似是老人又似是孩童。
看着这猴子知言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被吓的。
即使她知道,它是苍猿,封印在水禺刀中的妖魔。
即使她曾在阳子拔剑之时,在剑刃上看到过它。
可是这天还没亮,这东西披着一身鬼火的忽然出现在自己床头,还是挺惊悚的。
“…喂,你别总看着我,好歹说句话。”
苍猿闻言,咧开了嘴角,露出了白色的牙龈,却只是笑着,没有搭话。
剑刃发出微弱的蓝光,水滴落下,又散开,那白色的妖魔就这样消失在了床头。
“它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知言愣愣的看着重归平静的剑刃,“难道,是想表示自己是正品行货不是残次品?”
不过苍猿出现,倒是能证明这把剑确实是真正的水愚刀没错。
只是为什么它对她的祈愿没有任何反应?
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够?
延王也说过,水禺刀是把双刃的利剑,虽知晓很多,但若没有足够的能力驾御它,便会被剑迷惑铸成大错。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把剑似乎连迷惑她都懒得迷惑。
是因为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舒觉所以懒得理她,还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太弱连这只被封印的整日以捕捉他人弱点引其走入歧途为乐的妖魔都不屑搭理她?
她做人到底算是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第十九章
早上的朝议比知言想象中的还要无聊,亏她之前还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理建设,其实朝堂上基本没她说话发表意见的份,她整个就像看戏似的看着下面的官员你一句我一句的发表意见。
不过退一步讲,她其实也有些庆幸没人叫自己发表言论,毕竟她连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都没弄清楚,只是隐约明白是在讨论治水造堤的事情。
她掩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这简直跟她大学时听思想政治课没什么区别,任导师在台上讲得再激情,她在下面也是睡意连连。
反正这些官员一个个都跪坐在软垫上整齐的分列在两边,将头低的额头都能碰到地面的程度,争论时也只看着对方从不会抬眼去看她,知言觉得大概自己就这样睡过去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发现。
“主上。”就在知言听得真的快睡过去时,台下一个声音特诚恳的唤了声。
知言一个激灵,差点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喊‘到’,她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将那声‘到’给压了回去,抬眼望向那个从旁边跪到中间来的人,“何事?”
“治水之事迫在眉睫,请主上准允从国库中拨出资金援助麦州百姓。”这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让知言不由得觉得不拨国库她就是个昏君。
知言眯着眼睛做出一副“我在斟酌”的表情沉默了,倒不是她真的在斟酌,她只是在想现在说话的这个身型有点肥胖的官员到底是谁——
总觉得好眼熟,西王母给她看的那场高清电影中这人出现的频率似乎还挺频繁的,不然不可能给她眼熟的感觉。
她仔细的回忆着,然后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男人的名字叫靖共,官做得挺大,几乎就只在景麒之下了,和什么三公州候都并列为一级官员,官名貌似是叫冢宰。
官做得这么大的人向她提出问题列出解决方法,她不点头就说不过去了。
知言这么想着刚想点头,另一边的一位官员也跪着移到了中间,“主上,麦州近日滴雨未落,水灾之事只是杞人忧天,现今庆国百废待兴,国库乃国家之本,万不可轻易为莫须有之事挪用国库。”
知言眯着眼睛看着那人半晌,叹息六年里他的出现概率没靖共频繁,导致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她毕竟只是被西王母强行灌输了些记忆资料,充其量真的和看了场时间特长的高清3d电影没什么区别,不可能把所有的小细节像是全部人的名字长相,每天发生了哪些事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之类的琐碎事情全部记住,那些记忆中最清晰的就只有西王母叮嘱的绝不可错的那几件事。
靖共冷冷的笑了下,“和州侯的意思是我误报灾情扰乱主上?”
知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身型偏瘦和靖共跪在一起对比非常鲜明的男人就是和州侯呀峰。
“冢宰严重了,只是纪州侯自己都未出声,您这么热心的催促主上拨用国库怎会让人不起疑?”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争执起来,觉得从早上闹到现在再这样下去很可能连午饭都要变成下午茶的知言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