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冷淡,是不热情,不激动。
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还没有来。
如果她势必要成为他的妻子,那么,她就不能再天真了,他的背后有那么多利害关联,那么多家族成员,她要...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他旁边呢?
——当然是【端庄得体,必要时可力挽狂澜、肩负重任】。
艾达想着,深吸一口气!不断地告诫自己要鼓起勇气,这样才能面对那样的未来和那样的自己。
你要坚强,要勇敢,要端庄。
不要独断专行,不要骄纵,不要任性。
这样想着,她终于迈开脚步,走向他:“多弗,见到你真高兴。”
明哥听着她的话,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柔顺。
那一刻,他的理智和方才的陌生感、隔阂感被不受控制地抛却脑后。
他无法控制自己地——
俯下身,搂住她的盈盈细腰,拥抱她。
熟悉的香味伴随着明哥庞大宽阔的身躯,向着艾达压下来。
艾达很配合地将双手放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然而就算是隔着衬衣,她也摸到了衣服下的纱布。
那伤痕的纹路一摸便是刀痕。
艾达的心一颤。
随着刀痕,她又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她不由得担心那不该被想起的人...被眼前的男人...划伤了多少下呢?有没有伤到重要的筋骨?有没有很痛...
在艾达走神的时候,多弗朗明哥已经搂着她的背,两人前胸贴在了一起。
他摘下紫红墨镜,将下巴抵在她窄窄的肩上,一时间,她的鼻腔里满是他脖颈上汗水、香水和药水味的混合味道。
随着明哥的动作,艾达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她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
于是出于本能的,她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一只手拥着他,一下下,轻轻地抚摸他散发着微微汗热的头发。
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为这拥抱和抚摸...变暖了很多——路灯的光在变暖,墙角的小草在变暖,风在变暖,一切都在变暖。
艾达将脸颊贴在明哥的脸上:“你说得对,我们从来没有好好的、平静地相处过。”
“嗯。”明哥的声音沉沉的,透着一丝放松。
“以后...会好的。”艾达认命地闭上眼,一字一字地、尽量平静地说道。
随着她的话消散在拥抱的温度中,她闭着的眼角,有一滴泪水缓缓地、缓缓地,流了下来。那滴泪慢慢流到唇边,她抿抿嘴唇,将苦涩的泪水咽进了喉咙。
她不动声色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这时,明哥离开对艾达肩膀的倚靠,在这样温暖的时刻,听着她和缓平静的话语,他也没了调笑的态度,而是像个寻常男子那样面对她——
“嗯,会好的。”
说罢,他去吻她,触到她冰凉的唇。
他灵活地撬开她的唇,却碰到了她紧合的牙齿。
明哥停顿了,艾达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身体率先大脑一步,拒绝了他的更近一步。
此时想要再迎接他,明哥却停下了吻。
艾达倒也不紧张,她捧住他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下:“抱歉,我最近状态不大好,原谅我的迟钝吧...你知道的,女人总是比较头脑混乱。”
明哥接受了这个解释。
一如艾达所说,往日他们的不和睦都是因为没有好好的相处。
她捧着他脸颊的手冰凉,他将手覆上她的小手:“没关系。”
明哥感受这掌心中那滑嫩柔软的小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提醒了他关于她体内寒毒的事,也想到了那一晚,在床上她的拒绝。
一想到这里他就叹自己心软。
其实,以过去和她经历的这么多事来看,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并不容易被改变。如今她那样恭敬地请求他的原谅,则是让他的心里浮起不悦,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明哥以为,自己不论战胜还是战败,只要她还在他的掌控下就是胜利——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不仅战败,如今她又渐渐的不似从前。
原来隔阂感,依然在啊。
只是,他现在发怒,倒显得他无理取闹了。
鲸湾的晚钟敲响,提醒人们夜晚十点的到来。
晚钟声是最好的掩护,他趁机抽身:“我该走了。”
艾达拉住他的衣摆:“你去哪儿?”
“我只是路过。”
“你不是来拿你的香氛吗?”
【你不是早就把它扔进了大海么。】他心道。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不拿了,下次吧。”
看着她浮现窘迫的脸,明哥露出调笑的表情,恢复了平日的放纵不羁样子。
艾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不自然减去一些:“嗯。”
如果他留在鲸湾,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比之前在爱玫屿的时候好一些,如果她再像今晚一样做一些弄巧成拙的事,那他们的关系可能又要僵回去了。
“你在这好好调养。”
“好,我会好好的。”她松开他的衣摆,乖巧地说道。
明哥转回头,看着前方的一排排路灯,对身后的人又道一遍:“我走了。”
“路上小心。”艾达站在他身后,俨然一个目送丈夫出门的、中规中矩的贤妻。
明哥“嗯”了一声,踩着无形的线飞往夜空中,瞬间消失不见。
时至今日,明哥其实一直在提醒自己战败的事实,这让他纵使是艾达挽留,也无法留在鲸湾。如此一来,她的不强留和隔阂,倒是让他好受些。
而艾达也一直在提醒自己,多弗朗明哥是自己未来丈夫的事实,这让她纵使是他要留在鲸湾,她也无法和他好好相处。他的果断,倒是让她好受些。
谢谢彼此无意的成全。
明哥走后,女仆和保镖们才回到艾达身边,继续同她一道往回走去。
女仆们看着艾达的背影的眼中,有了欣慰。少主和夫人感情好,就是她们这些夫人手下的仆人们的福祉。
艾达不知道自己背负了多少期盼,她默默地走在前面,心里不喜不悲。不知怎的,见到多弗那样子,她似乎觉得是可以和他平和相处的,只要自己恭敬地好好对他表达就好了。
她自以为是地以为,多弗要的是女人的百依百顺。
那她顺着就可以了,有什么难的呢?
半山腰的岛主宅内。
艾达没有对罗西南迪或者莫奈其中任何一人说起明哥在鲸湾短暂停留的事。她径直就回了卧室,准备看一会儿书后去睡觉。
然而,她的卧室门前竟站着莫奈!
“怎么不去休息,在这里做什么?”艾达问莫奈。这小丫头看起来等了很久的样子。
莫奈的鼻子轻轻抽了抽,眼中一抹震惊迸发出来!她熟悉的、那个人特有的味道...竟然通过眼前这女人的走近,而传道了她的鼻腔里!
莫奈的心上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她很快掩过了那念头。
她殷切地看着艾达,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态:“艾达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我今天这可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最后一天?
艾达没有注意到莫奈的不自然,惊讶道:“你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呢?为什么?你要去哪儿?”
莫奈垂头丧气:“爱玫屿那边让我回去帮忙重建。”
“你一个姑娘家哪能帮忙呢?”
“前几天在处理尸体和战场,这几天大致完工得差不多了,在重新种植玫瑰和布置街道,以前改造爱玫屿的时候我有参与,现在想要还原我是得回去的。”她说着,眼中换上了不舍。
艾达无奈地摸摸莫奈的脑袋:“既然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明天吃完早餐再出发吧。”
“嗯。”莫奈温顺地点头,然后从身后拿出个小精油瓶子:“这个是之前爱玫屿盛产的玫瑰精油,是爱玫屿一绝,艾达姐姐,你收下吧,就算对之前的玫瑰森林的纪念。”
她说得恳切,却无形中刺痛了艾达对玫瑰森林惨遭摧毁的愧疚心。
但她脸上纯然一派天真,一如往日那样娇俏可人。
这让艾达说不出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于是只能悻悻然笑笑,接下了那瓶精油。
莫奈开心地抱着她,踮脚亲了她脸颊一口,欢跳着跑回自己的卧室去。
徒留艾达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手中的玫瑰精油。
回到卧室,艾达服下口服药,医生来为她注射了睡前的针剂后,退下。
卧室又恢复到安静。
艾达熄了灯,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今晚碰到的明哥似乎是幻觉。
似乎连嘴唇上他的唇触碰的感觉,也像是幻觉。
她阖眼,入梦。
梦里有击破长空的雄鹰,也有轰鸣的大地和震荡的海水......
作者有话要说:
干脆君想要表达明哥和艾达之间那种...相安无事,却又心灵越来越忽近忽远,越来越不明白对方,越来越不似以前的感觉。
艾达看似对明哥比以前温柔了,也开始接受自己要嫁的这个人,但是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和表面强硬的伪装。就像雷雨里面的繁漪,强烈的压抑的爱。只不过和繁漪不同,艾达是强烈的压抑和不爱。不管哪一种,都是要出事的。
有点心疼。
对了!非常欢迎大家看文后各抒己见,包括你对艾达、米霍克、明哥三位的希望或者期待的剧情或者是意见和建议,都可以说哦!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