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我,半晌说:你真的不喜欢我这个人?为什么?
我说:你不知道吗?
他沉默的看着我。
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你这个人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还吊儿郎当的,对刚认识的人一点儿也不客气,我想没有哪个人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人吧?
他没说话,半垂下眼,我靠着椅子,输液室的椅子很舒服,可以伸直了脚窝着,所以我见他不说话,也没勉强,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下,折腾了一天,我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穆鹏飞在身边低低的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是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也许,这个世界能让我在乎的东西太少了,我不想讨好任何人,也不祈求别人能喜欢我,不过,汪绿萍,我想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睁开眼,转头,他看着我,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悲哀,我不知他为何悲哀,但是这一刻,我心内不知哪根筋,微微的颤了颤,我轻声的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了解你的人,最了解你的人,只是你自己。所以,我不了解你,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他淡淡的扯起嘴角笑了,他的眸子乌黑深邃,他转开头,说:没了,要换瓶了。
我站起身,说:我去叫护士。
他点点头。
我去护士站叫了护士过来换瓶,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他歪着头窝在椅子里,眼睛闭着没有吊儿郎当的笑,没有自大的神情,也没有了含着戾气的眼神,那脸跟个单纯的孩子一样,护士笑了笑,给他换瓶,丝毫没有吵醒他。
我在他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凝视着他,我真切的觉得,这家伙,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一点。
☆、第六十五章 残局
作者有话要说: 哦罗嗦嗦加了一段,哦,继续继续。。。。
第六十五章残局
清晨。
街上只有清洁工在静静地清扫,三三两两晨练的人从身边跑过,偶尔还看见一个两个带着狗出来溜达的人,我看着在地上欢快奔跑的小狗,想起我的东东,抿唇,我的东东再也不能这样快乐的奔跑了,我心里难受,转开眼去就看见了穆鹏飞停着的车,折腾了一夜之后,穆鹏飞一直沉默着走着,没有和我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只是在走到他车旁,看了我一眼,说:这里暂时不要住了。
我抬头看看我住的那幢楼,昨夜动静那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人开门出来,仿佛是座空大楼一般,我就已经打定主意回来以后要退掉房子,本来最早的时候,我租了这里也是觉得这里夜晚比较安静,环境不错,现在看来太安静的房子反而更没有安全感可言。于是我点头说:我知道了。看看穆鹏飞披着我的外套,那个样子有点滑稽,我伸手说:把衣服还给我吧!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打算让我这么光着身子回去?
我摇头说:你这么穿着女人的衣服回去也不怎么合适吧?
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楼,说:走吧!
我问:什么?
他已经大步向我住的单元走,我无奈,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昨晚他的血迹还在地上,从楼下一路蔓延到我门口,而那个黑色的刀柄也被扔在地上,我微微皱眉,他站在门口,等着我开门,我打开门走进去,他却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对着我说:简单的收拾一下,我等你。
我站在客厅里,看了他一会,走进房间把衣服整理到行李箱,这里本来就是我暂时住的地方,所以东西很少,我拎着箱子出来,看到他在门口靠着墙,满脸倦色的看着外面。
我犹豫了一下,问: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
他看了我一眼,问:好了?
我点头。
那走吧!说着走进来拿过我的箱子,转身就走。
我叫住他,问:穆鹏飞!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他挑眉,看我说:你不会伤到脑子了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问。
他抬抬下巴,说:我现在受伤了,少个伺候我的人,你反正也不能在这儿住了,跟我走。
这个人,说话需要那么不中听吗?我皱眉,说:我回家住就是了。
他目光炯炯,看着我,说:你觉得你还能回家住?不怕娟姨担心?不怕李老头派一堆的保镖过来?现在跟我走。
我凝视了他一会,心平气和的说:谢谢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柔弱,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笨。所以……我暂时会找个酒店住几天。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不说话,转身下楼。
我无奈,关上门跟他下楼,出了单元门,迎面就遇上了骆东杰,他胡子拉渣,脸色比受伤的那天要好很多,他看了眼穆鹏飞,静静的说:鹏哥?
穆鹏飞转身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回头对着骆东杰说:来找汪绿萍?
骆东杰对着穆鹏飞点头,说:是。
我看骆东杰似乎瘦了很多,眼下淡淡的青影,问:你伤还没好,跑来干什么?
他看了穆鹏飞一眼,说:没事,只是来看看你。
穆鹏飞扯着笑,拎着箱子向他的车走去。
骆东杰牢牢注视着我,说:东东怎么死的?
我想起了东东,不由得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没把东东照顾好!
他问:昨晚怎么了?
我摇头。
他看着我说:不要骗我,你这张脸……还有鹏哥身上的伤……
我怎么说?告诉骆东杰祝婉清指使人来对付我?还是告诉他东东被爸爸一脚踢死?我说不出口,好像自从知道他的母亲是祝婉清,心里就无形地竖起了一道屏障,特别现在这些事情都或多或少和祝婉清有关系,我不想他心里难受,于是我淡淡的笑,说:没事,你别担心,昨晚,我遇到了几个抢东西的,穆鹏飞为了帮我,所以不小心受了伤。
他的眼里掠过痛楚,点点头,说:哦。
他虽然哦,但是从他的眼里,我看得出来他并不相信我的话,我说:至于东东……我垂下眼,轻轻的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
许久,他淡淡的说:不要道歉,他是你的,不是我。我抬眼,他的眼里平静如水的,没有一丝波澜,注视我,说:我没关系。
我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对着他微弱的笑了笑,他伸出手轻轻的触摸我的脸颊,问:上了药了?
我点头。
他亦点头,双手□□外套口袋,说:去吧,别让鹏哥等。
我张口,想说什么,他微微笑起来,看着我说:绿萍,别担心我。
我一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内酸楚,叫了一声:骆东杰。
骆东杰凝视着我,说:你现在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我闻言,想起车祸那时他抱着我,对我说,不许死,汪绿萍。不许死,听到没有?你还欠我的债没还!我究竟欠了他什么,现在又为什么不欠了,我从开始到现在都一无所知,我很想问,骆东杰,我欠了你什么,我真的现在已经不欠了吗?但是回视他的眼神,我问不出口,我很怕问了以后,答案是我无力承受的。
他对着我说:祝……祝婉清,她……总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沉默了一会,问:你,恨她吗?恨她抛弃你吗?
骆东杰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我正要开口,穆鹏飞在那边按了几声喇叭,在清晨的小区里格外响亮。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忙完了我去看你,你好好的养伤,好不好?
骆东杰颔首,我抱歉的看了他,向穆鹏飞的车走去,骆东杰站在单元门口,看着我,我冲他挥挥手,打开车门上车。
穆鹏飞发动车,开出小区,看看我,吊儿郎当飞神情又出来了,嘴角翘着问:你居然还认识骆东杰?
我转头,看他,问:你认识我就不可以?
穆鹏飞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朋友。我简单的回答。
穆鹏飞耸肩,好像扯到了伤口,旋即皱眉,低低骂了一句。
我犹豫了一会,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平时来往密切吗?
穆鹏飞没回答我。
我等了一会,见他不回答,只好说:昨晚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也不要说出去?
他说:凭什么你认为我会说出去?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认真的说:我不是认为你会说出去,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我表达得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请你不管和骆东杰关系密切与否,都不要和他说昨晚的事情。
穆鹏飞沉默。
可以吗?我问。
他撇嘴,说:既然是要我封口,没问题,你跟我走,我让你干吗你就干吗,乖乖听我话,那么……我考虑考虑。
我听了,我想我的脸上恐怕是黑线满脸了,我微微一笑,说:那算了,算我没说。
他猛地转头看我,说:什么?你不担心我告诉骆东杰?
我回视他,轻声的说:你要说就去说好了,随便你!我看了看窗外,说:另外,麻烦你停车!
他没停,反而加大了油门,我抓着车顶把手,深呼一口气,蓦地看见他身上披着的那件我的外套已经掉了下来,身上的绷带隐隐渗出血来,我看着他带着一脸的冷酷,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心中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有就是,我也不想和他说话,他狂开了一段路,忽然慢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把车往路边一靠,我和他都没说话,车内安静得只听见我和他的呼吸声,都很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