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骆东杰问。
我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小篮子走了神,忙笑,说:没,我只是在猜你会送我什么。
他低头打开了小篮子的盖子,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是一只灰色的小狗,脸蛋圆圆,像个小熊,乌黑的眼珠盯着我看,我呀的一声,看骆东杰,他微微一笑,说:送你的。
我放下调色盘和画笔,拿过擦手的湿布把手上沾染上的颜料擦干净,才伸手从骆东杰手里把这只小狗抱了过来,说:好可爱啊!
他看着我抱起小狗,说:整天呆着很无聊,就和它玩吧!
我一叠声的嗯嗯嗯,完了,看他,他正注视着我,那专注的目光,看得我有些不敢对视,我低头亲亲小狗,说:谢谢,我很喜欢。
他点头。
小狗比我手大不了多少,在我手里摇晃着四肢,短短的腿,整个儿像个小毛球。我笑。
骆东杰静静的看着我,一言不发,眼里却流露笑意。
阿秀托着托盘过来,把咖啡递给骆东杰,把一碗药递给我,我接过来,犹豫了一会,他看着我,说:怕苦?
我叹,说:难道你不怕?
他沉默了一会,说:怕,不过,良药苦口。
我低头,嗅到药散发出的味道,犹豫。
阿秀在旁,劝:大小姐,喝了吧,喝了我好拿去洗碗。
我叹,说:每次喝药都要做大量心理准备,妈妈特意配的药,真的教我苦不堪言啊!
骆东杰笑起来,连带那只小小狗也在我怀里打滚,似乎是在笑我般汪汪叫了几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小粒巧克力,说:喝了那药,这个给你。
我一愣,看着他手里的德芙巧克力,苦笑说:那也不用黑巧克力吧?苦上加苦。
他笑:以毒攻毒比较好。
我不语,心里从一数到十,屏息一鼓作气把药喝了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颗巧克力,剥开外包装,递到我面前,我张口吃下去,一愣,是甜的。
他面不改色的把他之前拿出的那颗剥开,吃了下去,说:不那么苦了吧?
我将碗递给阿秀,口中药味与巧克力香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在我心里溶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我摸摸小狗,垂眼。
☆、第三十六章 旁观
第三十六章 旁观
你给它取名字吧!骆东杰看我吃完药说。
我想想,说:不知道取什么名字,不如就叫做东东吧!
他一愣,脸上哭笑不得的样子说:东东?
我低头对着小狗说:你看你巴巴很好玩,不喜欢你叫东东呢!
骆东杰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说:我觉得,可以叫小绿。
我摇头,郑重其事的说:怎么可以叫小绿,多俗气啊!要么叫小杰。
他说:那……还是东东吧!
我笑起来,他那个样子十分好玩,不善言辞又不得不同意我的取名,真是委屈他了啊!我笑嘻嘻的揉揉东东的头,说:那就叫东东了哦!
他无可奈何的点头,说:有点后悔了……
后悔?我看他,不禁大笑起来,他这个样子真的太逗了,他看我笑,慢慢的脸微红,也笑起来。
……
我抱着东东,和骆东杰东拉西扯的闲聊着,大多时候,我说得多,他只是看着我,微笑着倾听我说话,我看看他,叹了一口气,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唠叨?
不会。他回答。
我刚想说什么,就见爸爸走进来,身后跟着紫菱。爸爸的脸上满面怒容,径直走到客厅,将手里的公文包大力掼进沙发里,脱下西服外套,伸手松开领带,对紫菱说:你给我坐下。
骆东杰看了一眼,说:看来,我得告辞了。
我拉住他,说:别走,陪我去花园转转,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情。
他点头站起身,推着我往客厅里走。
爸爸看见我们,皱眉,不语。
我叫:爸,回来了?
他眼里酝酿着暴风雨,哼了一声,对骆东杰的打招呼只是淡淡的点头。
我说:看来你们有事要说,我和骆东杰去花园转转吧!
爸爸看了一眼站着的紫菱,说:你别去了,骆先生,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爸爸!我叫。
他没看我,只是转头看向紫菱,说:你给我在这里坐下!
紫菱慢慢挪步。
骆东杰说:我下个礼拜再来看你!
我无奈,只得点头,看着他离开,抱着东东一动不动。
爸爸大声叫阿秀。阿秀自厨房里跑出来,以为失火了,脸上惊恐万分,问:先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太太呢?他问。
阿秀说:太太在房间里休息,太太说今天有些头疼。
去叫太太下来!爸爸斩钉截铁的说。
阿秀犹豫了一下,我问:爸爸,妈睡下没多久,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好不好?
不行!爸爸怒目看了一眼紫菱,说:马上把太太叫下来!
阿秀只得上楼去叫妈妈。
我看看紫菱,再看看爸爸,十之□□是紫菱闯祸了。一向疼爱紫菱的爸爸会这样子生气,紫菱做了什么?真难想象。
东东在我怀里打了个滚,小舌头轻轻在我拇指上舔着,湿湿热热的,我的注意力便被它给引开,低头去看它。
客厅里除了爸爸呼哧呼哧的喘息,就没有别的声音,安静得可怕,我抬头看看楼梯,不多久,妈妈穿着睡衣,一脸困意,慢慢走下来,打了个哈欠,问:展鹏,出什么事了吗?
爸爸冷哼了一声,说:你还要问?你不知道吗?女儿跑到别人家里去逼婚,你不知道?
妈妈楞在那里,眼睛看向紫菱,迟疑的说:逼婚?紫菱?
我转目去看紫菱,逼婚?旋即心里叹了一声,果然是她的作风。
妈妈急急走下来,问:我不知道,紫菱,你去楚濂家了?
紫菱坐在沙发里,腰杆笔直,双目闪烁着坚定,说:是,我是去楚濂那里了,爸爸你不要怪妈,我是骗了妈,说去找同学玩,才出的门。今天我做的事情也完全没有错,爸爸请你不要这样生气,我和楚濂已经和解了,他爱我,我也爱他,所以我们决定结婚,这并不是你口中的逼婚。
妈妈不相信的问:什么?结婚?
爸爸怒,带着沉重的情绪说:你才几岁,你不知道楚濂这样子,根本做不好你的丈夫吗?
紫菱像个刺猬般跳起来,尖声说:我已经成年了,不要再说我几岁几岁,而且我清楚楚濂什么状况,只要我们有爱,真爱无敌。
真爱无敌?爸爸慢慢的重复了一遍,口气微微缓和,说:话是不错,但是,紫菱,爸爸真的不希望你,在现在这个混乱的状况之下,去做出一些不那么理智的决定。
紫菱盯着爸爸说:之前在医院,你们也是这么说,但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很多情绪已经冷静下来,我清楚,明白,自己做的什么决定。她朝我看了一眼,说:而且,我真的不能认同绿萍的做法。对于我来说,不管楚濂怎样的缺胳膊断腿,那还是楚濂,不会成为其他人,他有什么错,他唯一的错的是爱上了我,让绿萍误会,让爸妈你们误会,就这么简单。
闻言,我不禁心里酸楚,就这么简单?我几乎想笑出来,可是我没有,我也没有说任何话,紫菱的口才一向的绝好的,她自然是可以说服家人,可是,她和楚濂,将面临的不是恋爱而是婚姻生活,年轻的她,真的想清楚了吗?
妈妈走到我身边,把我推到沙发边,说:好了,你们父女先冷静一下吧!
我看向妈妈,以为最先爆发出脾气的应该是妈妈才对,可是妈妈疲倦的坐下来,看了我怀里的东东一眼,说:他送你的?
我点头。
妈妈没说什么,转头对着紫菱说:我们也和你说过很多道理了,汪家二小姐,你要真的决定了,我不反对,你嫁吧,嫁给你爱的楚濂吧!
大家都愣住,完全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那么说。
爸爸恼怒,却没有立即发作,说:好,我是想,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跑到楚濂那去逼婚,原来是你纵容了她。
妈妈说:纵容,紫菱这样是我纵容的吗?没大没小,没家教,不顾廉耻,都是我纵容的吗?我骂她的时候是谁在一边拦着不许我骂?我要管教的时候,是谁说她还小,年纪大了就好了?我要她念大学,是谁同意她游荡的?汪展鹏,你现在不要反咬一口。
爸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说:舜娟!你!你见鬼了吗?
妈妈尖刻的笑起来,说:见鬼?我早就见鬼了,养出这么个叛逆不服管教的东西。
妈妈。我攥住妈妈的手,摇头。
妈妈盯着爸爸说:现在能怎么办?你的好女儿一定要嫁,如果你不同意,她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你怎么收场?
爸爸楞着,看着妈妈许久,皱眉,坐进沙发里,掏出烟盒来,取了一支烟,点燃,不语。
紫菱轻声的说:其实,我知道,爸妈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只是,我真的不能让楚濂那样子,我想嫁给他,照顾他,和他在一起,我们是相爱的,我相信我和他能共渡难关的,请爸爸妈妈放心,真的,我可以保证,我和他会过得好好的,我们其实不那么在乎什么外在的东西,只要爱,只需要爱,我可以克服很多困难的,就算那困难像山一般高,我也会做一个愚公,把那困难坚定不移的给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