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一副怏怏的模样,用着勉强的语气说:“好吧好吧,听你们的。不过,你们确定,这女子是被他打死的?”语毕指着那王公子,问。
“自然是。”华志沉不住气了讥讽道,“你莫不成还是仵作,能验尸?”
语气里的轻蔑一览无余。
众所周知的,仵作这个行业都是子承父业,天天同死人打交道,干的也是最累最脏的活,最令人瞧不起,华志如此说,显然就是拐着弯的骂那裴公子行低贱之事。
裴公子却不恼,继续说:“我不会验尸,不过,我有法子,叫人……起死回生。”
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就连忆盈楼的姑娘们也是对这裴公子上上下下的打量。
“公子真会说笑。”华简嘴角扯了扯,然后闭目不语,心中盘算着要怎么和他算账了。
“我说的,是真的。”裴公子忽然眨眨眼,狡黠一笑,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随即那手帕捂住口鼻,掀开盖子,一股恶臭就从里面钻出来,闻之欲呕。
在华志脸色大变作势就要劈手夺下那瓶子时,裴公子身形敏捷的一闪,就把那瓶子凑到女子的鼻端……
随后,死人复活……
“这……这人没死啊?”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二人不是要带我去见刺史吗?咱们这就去吧,正好,本公子找刺史也有事呢。”裴公子一脸老神神在。
“你……你找刺史有什么事?”华志一边吐一边问。
“都闪开闪开。”又是一阵的骚动,远处一队官差过来,为首那个瞧着裴公子点头哈腰的过来了:“裴刺史,您怎么一个人就走了呢,这一路上的,若是有个什么好歹……”
“你……”华简一脸惊讶,“你莫不是……圣上亲自提名外放的地方官,那个当过长安令的,裴,裴……绛州裴……”
裴公子笑的一脸温和:“在下裴耀卿,绛州人士。”
华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原来是他……”霍玉一脸若有所思。
“你认得他?”阿云意外的瞧了他一眼。
“只是听说过而已。”霍玉低下头。
裴耀卿走了,压着那两个捕快和刚刚死而复生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阿云的错觉,总觉得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朝这边打量。
因着忆盈楼众人都要去藏剑参加名剑大会,叶晖这个二公子又在半路上遇到她们了,自然免不了同路而行,霍玉同阿云因为年纪相仿,加上后者有意套话,这一路上倒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到了藏剑,自又有一番话别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叶晖这个人吧,我其实真的真的不想黑他,每每回到藏剑总是他给我解除神行千里的,二庄主也是,为了藏剑劳心劳力的(⊙o⊙),他跟教主那事吧……作者觉得,这一世就不要让他们两个见面了,阿亮和曲云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华简被我变成捕快了,不造还有木有人记得这个杨舒烟的小喽啰……
然后,历史上没有记载裴耀卿在杭州当过刺史,不过开元初期京官外放也是唐玄宗的一项国策了,大家就不要较这个真了,反正么,他后来还会出现的。
☆、共枕夜话正阳时
夜里,露重更深,初绽的春花被压低了头,像一个个娇羞的小姑娘。
阿云持了跟棍子倒腾了几下方才被她不慎浇熄的木炭,忧桑的望望天。
她如今年龄小,内功不济,倒春寒的日子里,在这剑冢附近,不烧碳被子都是冷哒的,这么晚了去找人叶晖要木炭,好像又不大好。
阿云丢下棍子,跳上床,卷了卷把自己卷成一团,还是觉得冷!
她一眼瞥见墙上的木剑,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个好办法,于是跳下床拿着木剑跑到外面去运动了。
“咦?怎么庄花不在啊?”她看了眼庄花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挠头。
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悟剑么?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呢?
正疑惑着,一个略带了几分薄怒的声音响起:“阿云,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闻言条件反射性的有些心虚,随之又想起自己又不是干坏事,不用怕,抿着嘴看过去,却见粉白色的桃花尽处,萧疏的枝桠之后,风姿如画的少年扶剑而立,他绸缎般的青丝上似乎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雪,给人一种华发早生的错觉,眸色淡淡,薄唇微抿。
“阿英……”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见叶英缓缓脱下自己的外衣,动作优雅中透着一种旖旎的味道,让某个萝莉脸女流氓心的人顿时脸红心跳了好一阵。
脱衣服脱的这么风情万种你是要闹哪样?
阿云脑中一阵混乱的同时,她被一件混合着风雪的清冷和少年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味的衣服给兜头盖住,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阿……阿英?”阿云肉呼呼的爪子抵着叶英温热的胸膛,咬着嘴唇问。
“天凉,也不怕惹了风寒?”叶英清冷的眼神扫了她一个激灵。
阿云埋着头闷闷道:“因为没有木炭了,我冷,出来运动一下好睡觉。”
叶英闻言有些奇怪的皱眉:“二弟他不是才给你送了许多?”
他自己内功深厚,加之早已习惯了剑冢的清冷,倒是没有必要用这些。
“被我不小心给浇上水了。”阿云瘪瘪嘴,手指搅着叶英衣服上挂的流苏。
叶英轻轻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然后抱着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中陈设简单却并不疏漏,墙上挂着宝剑,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几上一把瑶琴五弦映着月色愈发银白,地上一阔口大肚瓷瓶内插着几幅卷轴。
她才扫了一眼,就被叶英放在被褥之间。
阿云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床上,刚刚想抗议,身侧就微微一沉,原是叶英侧身阖目躺下了。
他握着她的爪子,把她微微往身边一带,倒是没有那么冷了。
某萝莉当然不会想歪什么,她现在可是萝莉,同榻而眠也不会怎么样,再说了,庄花这样纯洁的人……
庄花真是个好人,居然主动给她当暖炉!阿云嘻嘻笑了笑,然后干脆一头钻进那个带着沉水香淡雅而宁静的香味的怀抱。
“阿英,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
叶英抬手按住了她胡乱扭动的小脑袋,微微睁眼,淡声道:“还记得我之前的佩剑么?”
“哦,我的背部挂件啊,记得啊!”某萝莉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头上那只手僵硬了一下,不禁脸色一变,想起当年自己做的死恨不得咬掉舌头。
“诶,那个,我不是说你是我的背部挂件……”她解释着,却见叶英那双淡若冰雪的眸子忽然亮了一瞬,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再仔细去看,他却闭上了眼。
“嗯,”叶英不置可否的继续道,“三百年的岁月,我已能与它心意相通,实属难得,是以重返大唐却未能带上此剑,实乃一大憾事。可今日,我却在祭剑台找回了它。”
“祭剑台?”阿云不禁惊讶,“那不是正阳藏兵之地么?”
叶老头在剑冢的祭剑台布下剑阵,以防名剑大会前正阳有失,这个,叶晖上次来的时候才提到过。
“不错。”叶英点点头,“我去了剑冢,却好巧不巧的,遇上一个贼。”
“哈?”这是什么情况?
“看守正阳的叶芳明身受重伤,那贼人亦被我重伤后为人救走……可。”
“正阳失窃了?”阿云拉着他的衣角一紧。
叶英脸上的神色有些严肃,清隽的眉微微凝起:“我不知道。”
“什么?”这是什么答案?
“前世的正阳,是一把重剑,在名剑大会上由拓跋思南所得,众所周知。”叶英继续说着,“可是,据看守的芳明说,父亲叫他守着的,就是这把轻剑。”
叶英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微微屈起,食指与拇指间轻轻一弹,闻得一声清冽的出鞘之声,一把轻剑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眼前。
“啊,这不是你的佩剑吗?”她曾经的挂件……
“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叶英道。
“你不会愿意把它送人的,对不对?”阿云的心忽然有点沉重了,剑客的剑,那是一生荣辱之所系,意义之所在,对他们的重要性,甚至有的,不下于生命,那是一辈子都不能抛弃的存在。
她当年听说叶孟秋曾经以佩剑御神赠人时,曾经很难理解他的这种行为,毕竟就连叶五少那样风流浪荡的人,此生也唯重葬月,叶三少那样的剑痴,更是一生只一把无双剑。
“自然不会。”
听得叶英的肯定,那把剑似乎也很是高兴,在空中径自旋转了半圈。
“那该怎么办呢?”叶孟秋那样强势的人,哪里会听儿子的话,更何况,现在的叶英……
叶英沉默了良久,握着她爪子的手忽然紧了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如果,我要回去天泽楼,你说怎么样?”
“额?”这个事情,和她有关吗?
“我会向父亲证明一些东西,可那个时候,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再过这样清静的生活,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