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迟疑的点了下头,即便后来李亨大改史书,给眼前这个人编造了许多压根不存在的罪名,他却仍然对李林甫保持着信任和一丝敬意,不为别的,只为当年的雪中送炭之情。
李林甫满目复杂的看了看他,低声道:“殿下以为你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了我……”李瑁有些苦涩的说出这三个字,感受到了自打婉兮出嫁后的再一次无能无为和痛苦难当。
李林甫却摇头:“你说对了一半,是,也不全是,”他看了眼继续站着的阿云,神色微微闪了闪,“你们两个,事到如今却也不知道谁连累了谁,裴耀卿这些年功绩累累,引发了圣上的忌惮,高力士查到了七娘的头上……自然,你也被牵连了进去,圣上这么做,除却杨才人的枕边风,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敲打七娘。”
“可不管怎么说,”李瑁慢慢的抬起头来,尚未完全褪去少年青涩与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沉思,“如果我拥有足够的力量,阿姐她今日就不必站在这里,当年的婉兮也不至于……芳龄早逝。”
李林甫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梦里的那个李林甫没有做到那件事,固然因为时机不成熟,力量不够强大,可最重要的原因,却是这个主公从来不知道争取,却不知,现在的这个,会不会继续让他失望。
“你不要消失……”他对着心里的那个吴王李瑁轻声说,“你的心愿亦是我的心愿,从今往后,我们共同去实现,可好?”
“你愿意……和我融合灵魂?”那个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的声音问道。
他刚刚同意,就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苦,让他整个人再也站不住,晕倒在雪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秀秀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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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逻辑的完整性,这个番外不能不写的,造萌萌的亲们想看正文,所以今天我尽量再更一章正文吧。其实阿云罚站那一段之前更虐的,不过考虑到大家的情绪改成了罚站。不要说为啥皇帝翻脸无情变得辣么快,本来唐玄宗那个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只要威胁到他的权利就算真爱也得抛弃,不要说什么从来不曾养在跟前的女儿。李瑛当年也是他宠爱的儿子,还不是说杀就杀了,李瑁宠了那么多年,一句话看上你媳妇就抢过来,太华公主悲催的被嫁到杨家去抬高他们的身份,广宁公主和驸马被杨玉环亲戚的家仆给打了,李隆基只惩戒了家仆却不惩罚杨玉环的亲戚,反而把自家女婿官职停了毁人仕途……这种爹还能对他抱有啥期待……
☆、七年之期转瞬至
冬去春来,岁月倥偬,转眼间到了开元二十九年。
两年前举办了第四届名剑大会,没有了剑魔谢云流夺剑一事,倒是平静无波的举行了,最后的结果是纯阳宫掌门李忘生夺得了流风,也不知是不是命数使然,这把流风剑还是被李忘生赠给了病愈后武功刚刚恢复的大师兄谢云流,而谢云流因着武功全失,这个已然当上掌门的师弟却从不嫌弃的亲手照顾起居,加上救命之恩,就算他当年有再大的不平和郁愤都没了踪影,两个人关系说不上亲密无间,但至少恢复了从前师兄师弟那样拌嘴互损的时候,在恩师的喟叹之下,谢云流也没有再提什么离开。对此,剩下的几个师弟师妹,除却祁进依旧漠然外,倒是乐见其成的,这件事除却他们几个内部人士外加青玄真人外也没谁知道,加上现在华山上没有神策军守着了,暂时也不怕皇帝那边发难。
纯阳宫那边是因祸得福,兄弟相宜了,山庄这边除了柳夕在开元二十六年再次生下一子外,却是办了场丧事,庄花娘的身子本来就因为之前连续生子加上忧思过甚损耗过度,即使有阿云这个外挂,还是免不了先叶孟秋一步而去的命运,去岁冬天没熬过去,合上了双眼,只是走的时候她握着叶英的手笑的颇为安详,心爱的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有儿有女,确是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至于叶孟秋,在嫡妻过世之后搬去了剑冢,因为妻子的死去,他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顿时对凡尘俗物感到灰心丧气,索性将山庄交给叶英和叶晖,彻底隐退了。
藏剑山庄这些年收了数拨新弟子,正阳门下昔日的小正太叶楚河也已经成了翩翩少年,作为掌门首徒,言行举止里也隐约有了藏剑大师兄的威严和气度,他站在树下指导者那些新入门的弟子们练剑,那边闲闲靠在树边白衣风流,长眉细目处尽是风华雅致的俊美皇孙在一旁瞧着他指导那些弟子,旁边蹲着个逗着白狗的双马尾小萝莉。
“二哥养的静静好笨。”小萝莉拿着果子逗了一会儿小白狗,就撇撇嘴扯了扯自家表哥的袖子。
正在凝神观看叶楚河动作的李倓被她这么一拉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糯糯百无聊赖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糯糯不喜欢静静吗?”
“也不是不喜欢啦……糯糯比较喜欢威猛一点儿聪明一点儿的小动物。”糯糯把那果子抛给静静,大概是指望它能接住,不想扔到一边,可怜的小静静只好吭哧吭哧的跑过去吭那果子。
“威猛聪明些的么……”李倓俊丽的长眉微微蹙起,不知想到了什么旋即松开,他微微一笑,道,“过些时日,表哥让人给你弄一只回来。”
糯糯立时就眉开眼笑:“表哥你真好!”
那边刚刚丢下叶青阳被大伯罚抄书,自己一个人偷溜出来的叶琦菲瞧见他们两个在树下躲着,也跑了过来:“糯糯,表哥最好了,那姐姐呢?”她指了指自己,一副你要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我就不再带你溜出去玩耍的样子。
糯糯扑上去搂住堂姐的脖子吧唧一下印了个口水印子,惹得琦菲满脸嫌弃,嘴角却高高扬起,甚至有意无意的跟那边笑而不语的俊美皇孙炫耀着。
“琦菲妹妹怎么一个人过来了,青阳表弟呢?”李倓淡淡一笑,貌似漫不经心的说着,“我记得这个时辰,该是你们两个练剑的时候吧?”
“这……本姑娘已经练好了,你管我?”叶琦菲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暴露了心虚。
“别是你又连累青阳被姑父罚了吧。”李倓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糯糯有些疑惑:“大哥被爹爹罚了吗?为什么呀?”她记得爹爹从来不怎么罚人的,除了上次……在表哥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糯糯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琦菲姐姐,难道又是你们抄剑谱的时候混进去了游记,被爹爹发现了?”
叶琦菲小脸红扑扑的:“这个……这个……”
“青阳是不怎么爱看游记的。”李倓弹了下衣袖上的灰尘,继续优哉游哉的道,“别是琦菲妹妹给抄混了青阳跑出来认领了吧?”
在糯糯恍然大悟的眼光下,琦菲更是坐不住了:“我……我去看看青阳去。”天知道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抄书QAQ,大伯为啥不罚他们去剑冢练剑呢?
自以为聪明腹黑的蛋总见人给自己弄走了,才惬意的重新靠在树上,眯起眼睛笑了。
那边的小萝莉却是摸着下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忽然一脸认真道:“表哥,我怎么觉得你刚才好像是故意的呢?”
俊美皇孙脸上如朗月清风般的笑容僵了那么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糯糯怎么这么说呢?”
“如果你不是故意的,为什么琦菲姐姐走了这么开心呢?”糯糯小脸上尽是狐疑。
大概是小孩子的目光太过天真无邪,看的李倓有那么点儿心虚,不过,他面上的功夫却是滴水不漏,他沉默了一阵,说:“表哥是为青阳高兴,这样,他就不必一个人辛苦的抄书了。”
“是这样吗?”糯糯睁大眼睛。
“嗯,当然是这样。”李倓装作淡定的回答,却隐隐觉得眼前这个被自己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其实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直到叶楚河走过来,才化解了他可能的尴尬:“你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在说什么笑话呢?”
“楚河师兄觉得我和表哥在讲笑话吗?”糯糯一脸的不解。
叶楚河摸摸鼻子:“难道你们在讲故事?”
李倓嘴角一抽,转移了话题:“我听姑母说,自从叔父他们上次联合南诏大破吐蕃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追击突骑施人,秦风将军等大将忽然被调回长安,似乎战况胶着了起来。”
叶楚河也是满脸忧色:“不错,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明明吴王殿下这些年战功累累,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偏偏在这个时候临阵换将,那安禄山和韦坚素来与节度使不合,听闻已然出现过公然违抗将令的情况。”
“叔父手底下可用之人不多,不过……”李倓说到这里忽然看着叶楚河,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这也是男子汉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我有意前去投奔,不知楚河意下如何?”
叶楚河不闪不避的回视着他,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倓弟说的不错,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