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云舒尘、云舒尘……
为什么每个人的眼里就只看见云舒尘一人?
霓漫天是如此,摩严也是如此,白子画更是如此!
云舒尘会如此出众,不过是因为她是来自三千多年以后的长留掌门罢了,若不是因为她还有着这一层身份,恐怕她比自己还要不如,也不会得到白子画的赏识与关注吧。
可是,这事实终究是事实,现实也终究是现实——
云舒尘偏偏是来自三千多年以后的长留掌门,甫拜入长留,她便是早已比同一届的同门快一步心怀天下苍生了,饶是身为她的直系师妹的花千骨怎么拍马也赶不上。
就算花千骨付出了比别人还要多的努力与心血,也始终比不上天资聪颖、惊才绝艳的云舒尘一星半点。
明明云舒尘与花千骨同是拜白子画为师,为人师长理当一视同仁,可是白子画一开始就表明了他对两个徒弟的不同期待,对待两个徒弟的态度也是天差地远,到最后他竟对云舒尘动了那样的心思,还为她白了那一头如黑缎般的墨发……
思及此,花千骨再次紧咬下唇,又忍不住泪流涟涟了。
纵使这事实与现实俱是如此又如何,云舒尘之死并不能全然怪在花千骨的身上,若不是云舒尘自负,以为自己进入了墟洞便能够成功击杀妖神,她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只是,这样的云舒尘与当初的花千骨又有何区别?
当初的花千骨也一样是如此,不同的是,云舒尘比她还要狠心而果断多了。
云舒尘居然能对着一个婴儿下手,也能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全然不像是当初的花千骨,因为一念之仁放过了妖神,还坚信自己可以引导妖神向善,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那一个身负洪荒之力的妖神。
尽管一身的洪荒之力被恰好进入墟洞的白子画给耗费一番功夫封印住了,却是在糖宝被霓漫天杀死之后,花千骨终是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一举将体内的那一道封印给冲破了。
她……她都是被逼的……
就连最后的那一场仙魔大战,她也是被逼得进退维艰了,才会让白子画亲手杀了她。
白子画不愿意承认他对她的爱,却愿意为她殉情,可是这样的白子画又怎么有资格陪她一起赴死?
她又怎么舍得让他跟着她一起死去?
“白子画,我以□□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花千骨会立下这样的神谕,完全是被逼的,又同样是被白子画所逼的。
这一切都是老天逼她、白子画逼她,其实她并不喜欢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可是她已经没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了。
当花千骨重活一世,面临自己心系的师父白子画身中卜元鼎之毒,哪怕是要她再一次承受那样的下场,再怎么憎恨白子画的她也是愿意的,总好过不晓得炎水玉可以解毒的云舒尘只晓得利用卜元鼎之毒炼制什么雪清丹来延缓毒性蔓延,这根本就是不治标也不治本的方法。
不对……
云舒尘是来自三千多年以后的长留掌门,她必然是知道这世上也唯有炎水玉才能彻底解了白子画体内的卜元鼎之毒,可是为何她……
为何她不去集齐九方神器以召唤出炎水玉救白子画呢?
白子画那么爱她,她却不愿意救他……
依照云舒尘的修为于实力,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
难道是因为天下苍生,所以她不肯赌这一把吗?
呵,如若此事的真相确实是如此,那么今世的白子画之于云舒尘的意义,不正是恰如前世的花千骨之于白子画的意义吗?
如果花千骨没为了白子画去集齐九方神器以召唤炎水玉,白子画的结局自然是必死无疑的,可是这样一来,一向百般敬重白子画的云舒尘是不是就会眼睁睁地看着白子画化为飞灰,还不会心存一丝一毫的愧疚?
如果……
花千骨的神情怔了怔,含泪的双眸稍微亮了亮,而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立马御剑朝着绝情殿飞去,就连这才回到亥殿来陪伴花千骨的糖宝的扬声呼唤也没听见只字片言。
……
花千骨不过是刚踏入绝情殿一步,眼前顿时有一道银色流光一闪而过,白子画就这么出现在了花千骨的面前。
“你来这里作甚?”
白子画冷冷地看着花千骨,一头银白长发高束,一袭素雅的银莲纹青衣,尽管依旧眉目如画,尽管依旧风采无双,却变得比以往冰冷无情,浑身散发着的气势骇人得紧。
仿佛是被白子画吓着了,花千骨忍不住面露惊慌,略显踉跄地倒退了几步。
见花千骨良久不语,白子画终是耐心告罄,不禁微微眯起黑眸,纤细的长睫掩映着一缕冷冽的杀意,而后微启薄唇,如是冷声道:“你再不滚,我便杀你!”
花千骨双肩一耸,顿时回过神来。
当她终于意识到白子画在表达什么意思之后,她的脸色登时变得青白,先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子画,双眸不自觉地蓄满盈盈泪光,再来就是在她即将垂泪的时候,赫然想起了自己前来此处的目的,便忙不迭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痛楚,朝着白子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师父……”
花千骨脱口而出的这一声称呼,当即让白子画冷着脸给打断了。
“你已被逐出师门。”
花千骨稍稍一怔,顿时明白了白子画的意思,一边微微垂着头无声泪流,一边极力压抑着心痛的感觉给自己带来的难受,说:“子画上仙,弟……花千骨欲借不归砚一用……”
白子画不欲在看见花千骨,便自顾自地转过头去,凝眸望向远处时隐时现于云烟缭绕之中的层峦叠嶂,冷冷地回复道:“我不借。”
花千骨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
“子画上仙,我求你将不归砚借我一用吧!”
“我只想透过不归砚求一个答案而已!”
“用完了之后,我定会双手奉还,并且……乖乖离开长留!”
仿佛过了半晌的时间,花千骨的头已磕出了一个几近见骨的血痕,染血之处尽是枯草凋花,她的嗓音也沙哑了不少,犹似凄风又似苦雨之声。
忽然之间,一抹淡淡的金光犹如破晓时分的晨曦一般,顿时照亮了触目所及之处的一片枯焦。
花千骨缓缓地抬起头来,就见到了被施了法术的不归砚正飘浮在花千骨的面前,周身泛着一抹淡淡的金光,兀自荧荧流转。
“若你有欺于我,天涯海角,我定不死不休!”
白子画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之后,花千骨只觉得眼前又有一道银光再次一闪而过,顿时不见了白子画的身影。
花千骨接过不归砚,不由双眸一亮,而后站起身来,径自往见素阁而去。
须臾,白子画再次出现在适才的地方,眸底尽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深沉。
花千骨,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写得有些乱,尤其是叙述花千骨的心理那里。
之前我写着写着,总是觉得不满意,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终于写出来的只能算是我比较满意的效果罢了_(:з」∠)_
若是你们有谁看不懂的地方,还请你们一定要见谅啊嘤嘤嘤QAQ
【PS:修改错字。】
☆、1.5 飞霜乱雪覆青松。
当花千骨再次睁开双眼之际,她依然是身在见素阁,只是身上的衣着不再是常服,而是长留弟子的统一服饰,而整个人还感到几分有气无力的虚弱。
她……她这是成功地回到了过去吗?
“骨头,你终于醒过来了!”坐在床沿发呆的糖宝忽然回过神来,见到花千骨终于醒过来了,立即兴奋地抱了抱花千骨。
花千骨愣了一愣,轻轻地推了推糖宝,细声地问道:“糖宝,今天是几月初几?”
“今天是三月十九,从舒尘上仙带着你和尊上回到绝情殿,你就一直昏迷到今天才醒,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急成什么样子了!偏偏尊上和舒尘上仙一个忙着闭关突破十重天,一个忙着处理长留事务,连一个关心你的时间也没有!”说完,糖宝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了。
“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花千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在心里暗自欣喜,她真的已经成功地回到过去,而后她又问道:“云……师姐在哪里?”
糖宝微微拭去眼角的泪意,这才启齿回答道:“紫薰上仙、无垢上仙与檀凡上仙突然来访,舒尘上仙正在正殿里招待着他们。”
花千骨皱了皱眉,这三位上仙居然曾来访绝情殿,看来当时的她因为闭关而错过了许多事情。
见花千骨骤然沉默不言,糖宝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单纯地以为花千骨昏迷了那么多天,心神还有些缓不过来,便悄悄地放柔了语气,并十分自觉地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告知花千骨。
听罢,花千骨的面色不免有些恍惚。
云舒尘即将成为长留未来的掌门,这几天一直待在书心阁里忙得脚不沾地的,忙完之后,整个人又窝在同尘阁或是药阁里,却不晓得在捣鼓些什么,就连对于云芙蕖这个徒弟,她也似乎有些疏于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