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留历代祖师之一的白子画,云舒尘不晓得该说他是随遇而安呢,还是该说他是狂傲自负?
如今云舒尘泛着紫光的验生石,表面上居然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而白子画出手为她掩盖验生石的异样一事,这一点可是让云舒尘深深地介怀——她的存在是不是会让原本该发生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这简直是太好了呢……
才怪!
这简直是万二分的可怕啊!
万一她介入了白子画与花千骨之间的纠葛呢?
“你们既然进入了长留的门下,就应该遵守长留的戒规。”冰冷的语声稍顿,白子画抬眸扫了一眼这群新进弟子,接着道:“如有犯错的话,我自严惩不贷。”
“弟子明白!”
对此,一脸淡定的云舒尘回应得有气无力。
就在此时,安静许久的世尊摩严终于站起身来说话了。
“我还有一事要宣布,今年尊上将要招收一名入室弟子……”
白子画冷冷地瞥了摩严一眼,淡漠的目光透着隐隐的不悦。
摩严佯作视若无睹,白子画身为长留掌门已有数百年的光阴了,至今尚未收下一个入室弟子,这简直是不成体统,他绝对不能再任由白子画任性下去了。
“若是你们之中谁想要成为长留掌门首徒,就一定要加倍地努力,在仙剑大会上夺魁,听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对此,一脸淡定的云舒尘依旧回应得有心无力。
因为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成为长留掌门首徒又算得了什么,她又不是没有当过长留掌门首徒,到最后她还成功上位成为了长留掌门呢。
现在的云舒尘只要一想到未来的自己有可能会跟白子画、花千骨产生什么纠葛就一个劲儿地头皮发麻,君不知白子画与花千骨的虐恋情深相爱相杀有多么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其中的悲苦曲折想必会比史书或是话本所写的还要深切刻骨。
停停停,这绝对不能再脑补下去了,好可怕……
万一她真的那么幸运不必介入白子画与花千骨之间的纠葛之中呢?
尽管如此——
云舒尘表示她还是想回家了!
三千多年以前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云舒尘的验生石会有黑气,是在说明此云舒尘非彼云舒尘,也是在说明她的魂魄沾染了落神湖的怨气。
本来想安排给云舒尘一个婆娑劫的,但是想想觉得不妥,所以我就这么给修改去了。
修改之后,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她那验生石上的黑气可以大做文章。
【PS:修改错字。】
☆、第五章 好一碗益气补血的鸡汤
长留弟子的住宿一共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偏殿,而这已批新进弟子的住宿就是在亥殿。
每一座偏殿足有九层之高,毫无疑问的,新来乍到的长留弟子必须居住在最顶层,云舒尘十分淡定地将爬楼梯当作是在锻炼体能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那一句网络用语怎么说来着?
哦,想起来了……
#老司机带你装逼带你飞#
不对,此时此刻的情景不同,需要稍作改动——
#老司机带你装逼带你爬楼梯#
情境符合、用语简朴,通顺又押韵……
啊,简直棒棒哒!
咳咳咳,话题似乎扯远了。
身在长留修仙问道,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寝室自是要共用的。
云舒尘与霓漫天就这样被分配到了同一个寝室。
说来这霓漫天可是大有来头,她是蓬莱岛第二百三十三代掌门唯一的千金,也是蓬莱岛第二百三十四代掌门,却是蓬莱岛史上为期最短也是最具争议的掌门。
其骄傲任性、刁蛮善妒的性格及其凄惨结局,皆让此后的蓬莱岛上下对于史书中记载的这位蓬莱岛第二百三十四代掌门而争论不休。
套一句身为云舒尘的挚友兼蓬莱岛第二百五十一代掌门叶岚在她俩一边寒夜煮酒赏月,一边在三言两语之中论及了古往今来的各派掌门或者著名人物之际曾这般说过:“下笔人评笔下人对错太轻巧,哪知笔下人爱恨情仇自曲折?”
如今站在云舒尘面前的霓漫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史书是怎么记载霓漫天的,云舒尘并不想予以理会,更何况现在的霓漫天不仅是她的同门,还是跟她住在同一个寝室的的同门,史书里的霓漫天全然不能与如今活生生地与自己同在一间寝室的霓漫天相提并论。
对于霓漫天,云舒尘不求能与她友爱相处,但求能与她和平相处。
倘若霓漫天的为人真的很不讨喜,她也不是很介意缺少这么一个朋友。
正当云舒尘在整理随身物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霓漫天略带试探意味的问话。
“云舒尘,你是不是也想要拜尊上为师?”
云舒尘动作一顿,徐徐转过身去看向姿容艳绝的霓漫天,温言道:“如若白子画只是白子画,而不是长留尊上,我想我会很乐意拜他为师。”
“明明白子画是长留尊上,长留尊上也是白子画,你这是在说什么呀?”
霓漫天轻蹙柳叶眉,神色有些疑惑,奈何天生性急,说起话来的语气更是透着几分不善。
云舒尘并未在意,反而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徒弟沈素秋一开始也是这般性情的孩子,恍惚间,眉眼间的疏离倒是渐渐地褪去了,悄悄地晕开一抹柔和。
“你不觉得白子画与长留尊上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区别吗?”
霓漫天见云舒尘温和的样子,并不似初见的难以亲近,遂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云舒尘的床上,一脸正色地问道:“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白子画代表的仅仅是他一个人罢了,而长留尊上代表的是长留这个修仙门派、仙界,甚至是整个天下苍生的定海神针。”
云舒尘慢悠悠地说着话,语气平淡得近乎毫无起伏,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悠远,似是掩映在烟水光华之间的西江月,无声地流转着遥远而沧桑的清寒幽寂。
“成为白子画的徒弟或许会很好,但是成为长留尊上的徒弟也太辛苦了……”
“你身为蓬莱掌门的千金,自是见识过身为一派掌门会有多么忙碌吧,更遑论是贵为仙界一众修仙门派之首的长留尊上?”
霓漫天略显怔忪地看着云舒尘,从她的话语里,她似乎看见了自家爹爹霓千丈经常夙夜忙于处理门中要务,有时累极了也懒得回房就寝,就这么凑合地躺在书房里的那一张贵妃榻睡过去了……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只觉得心中尽是一片酸疼。
爹爹这么忙碌,她还成日在他的身旁为了那么一点小事耍小性子,真是不懂事!
“身为长留尊上,在长留就要守护长留以及门下弟子,在仙界就要时时赶赴瑶池群仙宴与众仙商谈如何抵御妖魔、守护神器,甚至还要出手去支援那些处于危难的门派,而在天下就要守护苍生、匡扶正道。”
“有师父如此,其徒也必须如此,想想就觉得好累。”
云舒尘并未注意霓漫天的异常,只是神色淡淡地继续说着话,说着那些从前她看似不想说实则是不能说出口的话。
在天下众生的面前,长留尊上不能说累。
即使在师弟与徒弟的面前也不行,她怎么忍心用这么一个字去熄灭他们眼里对她的信任与崇拜?
如今的她终于能够说累了,可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这世事当真是不可不谓造化弄人啊!
或许是门外的夕阳过于绚烂而显得脉脉余晖分外的落寞,也或许是寝室里的氛围过于安静而显得心中的悠悠愁苦分外的喧嚣,霓漫天跟泄了气似的垂下肩膀,红唇微启,幽幽地说出了那些隐藏在骄傲张扬之后的话语。
“其实我不是很想拜尊上为师,他太冷漠了,让我打从心里感到畏惧不已……要不是为了蓬莱,我压根儿就不想来参加招生考核的。”
想想三千多年以后的强大得足以与长留并肩的蓬莱,再想想这三千多年以前的实力仅次于长留却不图更强反而要仰仗长留庇护的蓬莱,云舒尘不禁摇头失笑,若是叶岚也穿越到这里来了,肯定会因气极而搅得蓬莱上下鸡犬不宁的。
“将生死寄托他人,与砧上鱼肉何异?”云舒尘说出口的这句话,让霓漫天登时抬起头来,震惊地看向云舒尘。
霓漫天正要说话反驳之际,只见云舒尘露出一副‘蓬莱的人是不是傻’的神情,再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几句话,却当面给了霓漫天一记当头棒喝——
“强者是应该保护弱者,却不是必须保护弱者。”
“在面临灾厄之际,弱者不该被牺牲,强者就该赴死吗?”
“与其仰仗他人庇护,倒不如自强实力。”
“实力略逊于他人又如何,懂得进取之人方为强大。”
噫,她这是在炖心灵鸡汤吗?
语毕,云舒尘还没开始感叹身为长留第一百三十一代掌门的自己居然已经堕落到要对一个妹子售卖心灵鸡汤的地步了,而霓漫天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先抬脚离开寝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