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事。”不知为何，看到沈流年那淡漠的样子，顾润雪忽然有些心虚，语气也不那么强硬了。虽然她当初也在沈家干了约莫一年的活儿，却没有卖身。平日里也没有接触过沈流年，只是听桑采青说沈流年是一个温柔的好少年。眼见沈流年看起来并非如她所想一般好说话，顾润雪略有底气不足。
见顾润雪那有些畏缩的样子，沈流年皱了皱眉：“有事便说吧。”大早上的，他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有这个空，还不如陪沈流云多聊聊天或者看看书。
“说就说。”见沈流年皱眉，顾润雪心里的怒气又冒了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二少爷，你当初说你会保护采青，不让她受到你姐姐和你娘的欺压。可是你做到了么？”想起桑采青委屈得哭了的样子，顾润雪心疼极了。那么坚强的女子，竟然被欺负成那样子。
果然是抱不平的！心里嗤笑一声，沈流年嘴角弯了弯：“没错，我是说过这样的话，还是在你面前说的。不过，那是因为我以为她需要保护，结果证明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着看了眼顾润雪走过来的那个方向，那里有着一棵大大的柳树。虽然只是扫了一眼，还是看到了那躲起来的身影。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啊，沈流年心道。
“哼！狡辩！”顾润雪显然不满意沈流年的措辞，采青的样子，哪里是不需要保护的！见沈流年不以为意的样子，顾润雪多了几分恼怒，“采青一个柔弱孤女，在你们沈家讨生活又怎么会不受委屈？你也知道你娘和你姐是什么样的性格，她们又有多么讨厌采青。又怎么可能不针对采青，欺压采青？”天知道她多想骂那两个女人跋扈、恶毒，只是到底不是恶人，那样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沈流年愣了愣，随即有些生气道：“顾润雪，我见你是一个女子，本不想对你说什么重话！但是我姐和我娘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而你当初也没有在沈府呆多久吧？你又怎么知道我姐和我娘对一个下人是什么态度？又做了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顾润雪眼睛闪了闪，看着沈流年，“你娘见采青第一眼就不喜欢她。这些年我也常常和采青见面，自然也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你娘和你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在沈家下人圈子里又不是什么秘密了！”
沈流年呵呵一笑，眼神冰凉，直直地看着顾润雪。
“你笑什么？”被沈流年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惊，过了好久，顾润雪才回过神。她话里面虽然带着不满，但也多了几分心虚，“二少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你又凭什么来质问我？”沈流年面色恢复平静，他不想和一个外人说这些无用的事情，“顾润雪，说到底，桑采青也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果然是以前的自己太过天真。沈流年想到之前的一切，不由得暗骂自己。
“你！”顾润雪气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采青？采青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这话对她是一种侮辱！”
“侮辱么？既然觉得做一个丫鬟是侮辱，那就离开啊。”沈流年不知想起了什么，自嘲一笑，“这些年来，我还真没弄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顾润雪咬着唇：“你当初说要保护采青，结果现在就后悔了！月香姨说得果然不错，你们男人说的话都是假的！都靠不住！”她又不是沈家的丫鬟，自然不怕沈流年报复。
沈流年只是扯了扯嘴角，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在他眼里，顾润雪也只不过是一个被骗了的可怜人而已。将来总有被她卖了还在替她数钱的那一天！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会不会觉得桑采青是一个善良细心的弱女子。
“其他男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流年可不是你说的那般。”这时，一道声音从那紧闭的门后传来，原本紧闭着的暗红色木门也随着话音‘吱’地一声打开了。一身蓝衣的沈流云笑着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春喜和阿诚。之前沈流年被顾润雪叫住，便是阿诚发现并去通知沈流云。而沈流云也到了有一会儿了，自然也听到了些许。
“姐，你怎么出来了？”沈流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听说有外人把你拦在外面，便来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能耐能够拦住流年你啊！”沈流云似笑非笑，“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嘛！流年，这丫头是谁？挺眼熟的。”
“桑采青的好友，叫顾润雪。”沈流年有些不自在。
“哦？”沈流云打量着顾润雪，还真是一个美人儿胚子，难怪在电视剧里会让那个花花公子看上。虽然容貌和桑采青有得一拼，但在气质上却输了她一筹。嗯，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各花入各眼嘛！
顾润雪在沈流云出来的时候就偷偷的打量的一下，惊叹于她的美貌，心里倒是觉得沈流云看起来不像是刁蛮任性的人。不过人不可貌相，她可不会被人的外表所迷惑。感觉到沈流云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顾润雪觉得有些尴尬和不喜，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听到两人的对话，顾润雪觉得沈流年似乎很听沈流云的话，忽然就想起来，桑采青说过沈流年是在他们一起去了省城之后才有了变化的。顾润雪便觉得一定是沈流云在其中捣乱，离间了他们的感情，便道：“沈大小姐，不知道你跟二少爷说了什么，让她对采青不理不睬？”
“我能说什么？”沈流云表示自己很无辜。
“哼，能说的多了去了。比如说些采青的坏话，贬低采青，蒙蔽二少爷......”看着沈流云一副坦然的样子，顾润雪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似乎在无理取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沈流云扬了扬眉毛：“你想象力可真丰富。流年有自己的思想，他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他怎么想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我是他的姐姐，只要支持他就好了。就算流年厌烦了桑采青，桑采青她自己都不出来说委屈。你只不过是桑采青的朋友而已，不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吗。更何况，我们沈家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顾润雪紧了紧手，不知该说什么。虽然觉得沈大小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她们是朋友啊，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想着，顾润雪心底突然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采青为何不出来解释？
“小丫头，你可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哦！”沈流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流年，我们回去吧。”
几人都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顾润雪，然后往门口走去。
那暗红色大门‘砰’地一下关上。
顾润雪心头一跳，突然有些慌乱。
看着那暗红色的门扉，顾润雪眨了眨眼，垂下眼睑，掩饰着眼中的茫然。
过了一会儿，顾润雪才抬起头，转身向那棵柳树走去。她心中止不住地慌乱，眼神闪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沈流云没有说错，也许是她想多了。但她想要听听桑采青亲自说说。
“采青，”顾润雪并没有看向桑采青，只是面对着柳树边的溪水，“你刚才为何不与我一同出去？”
桑采青眉间闪过一丝不满，嘴中却道：“润雪，你也知道流......二少爷现在不愿意见我。如果我与你一同出现，他会以为我......而且说不定他根本不会听你说话。”
“是么？”
“是。”桑采青咬咬牙，“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而已。不是故意要让你独自面对二少爷的。”
顾润雪无声笑了笑，却没有理会桑采青的这番话语，而是说道：“采青，我一直将你当做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就连当初你要来这沈府，我也陪着你。甚至我还想着若可以，我愿和你一起在沈府做丫鬟。可是，采青，现在我才发现我真的没有懂你。而你也不是当初那个敢于反抗你爹，性格坚毅却心思单纯的人了。我不知道是我们太久没有联系，还是因为什么，我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桑采青一愣，忽然笑了笑，带着嘲弄：“陪我？单纯？”
顾润雪转过头看了眼桑采青，又转回去：“是，如果不是我爹还在的话，我会和你一起留在沈府。”
“你爹？”桑采青目光游移，“这也不过是你的托词而已。世事变化无常。你总不能祈求我一直如以前一般吧？我不想我娘的悲剧发生在我身上。”
顾润雪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难过。
☆、第十九章 分道
“当年若是我娘再厉害一些，我也不会沦落为一个丫鬟了。”桑采青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你看看大小姐和二少爷，再看看我，你就应该能明白我为何会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