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少女不给他这个悬崖勒马的机会。
“我叫麻仓葵。”她自我介绍说。
“我是赤司征十郎。”他这还是第一次郑重的做自我介绍。不过,他觉得对方已经把他的底摸的清清楚楚了。
“赤司桑。”麻仓葵把人力车的敞篷放下,遮住并不明媚的阳光。
“那天晚上——”他刚想问,救了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车夫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抱歉,少爷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于是卡壳的半句话就变成了暧昧无限的“那天晚上”。赤司压低了帽子,咳嗽了一声。麻仓葵却坦然的说:“赤司桑原本打算去哪?”
“去……”他也是没有生意苦闷的闲逛罢了。抬眼看到麻仓葵粉嫩的面颊,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恢复往常的从容:“去试试吃牛锅吧?麻仓——”本来要叫公主的他,看着麻仓葵认真听他说话的表情,笑了一下:“麻仓桑。”
“牛肉吗?”麻仓葵表现出兴趣来:“外国人很习惯吃动物肉补充蛋白质,我们更喜欢鱼类呢。赤司桑吃过吗?”
“跟随父亲去吃过几次。”终于有他比她更擅长的东西了。这个穿着打扮上很洋化少女,恐怕在饮食上还固守着传统呢。他说:“第一次是在横滨,最初有些不安,不过的确是美味的菜肴。现在吃牛肉变成了文明开化的象征了呢。”
“要去吃。”麻仓葵坚决的对车夫说:“麻烦你了。”
当天仍旧是麻仓葵把他一路送回家去,理由是他一个无武艺傍身的富商公子非常危险。
“麻仓桑,那天救我的是你吗?”赤司最终还是问出了最关切的东西。
“那天的事不要再和别人提起。”麻仓葵却异常严肃:“包括今天你曾靠近过码头的事,也不要跟家里提起。”
“我知道。”赤司露出一个苦笑:父亲断然不会喜欢看到他被卷入麻烦中,更不要提他当时差点按捺不住冲过去帮助受苦的百姓了。父亲的观点,是竭尽全力壮大自己。现在的他们处境艰辛,哪有余力照顾他人呢。不过她已经默认了,那天夜里看到的犹如艳鬼的和服美人,就是她吧?
第二天,店门才开,父亲的信就送来了。
信上,父亲对他冒失的行为大加批评,再次叮嘱他敏感时期一定要谨言慎行。赤司同意父亲的观点,却又为同意这一观点的自己感到悲哀。他想起麻仓葵在夜里犹如艳鬼,说着“清理门户”的样子,又想起她在码头时的来去自如的神情。麻仓葵是他见过的最自由的人,令人羡慕。他开始渴望像那样的自由,却又不忍心让父亲失望。一想到将来他也会日复一日在这腐朽的气氛中被同化成麻木的人,就感到无望。
“少主,有客人来了。”伙计朝他挤眉弄眼的。
赤司挂上礼貌的微笑,掀开帘子:“欢迎——”
“早安,赤司桑。你看这是什么?”竟然是麻仓葵。她依然是洋风的打扮,今天的洋装是粉嫩的橙黄色。她手里提着柳条篮,里面静静的躺着两只乳白色玻璃瓶。
“哦!这不是牛奶吗?”赤司并没有像接待客人那样客套,而是迎上去接过她的篮子。
“赤司桑果然见多识广。”她递给他一瓶:“今天早上弄到的。上次是牛肉,这次是牛乳,这个回礼怎么样?”
“麻仓桑太客气了。”赤司握着瓶身,凉冰冰的,瓶子外面还起了一层水雾。
“是用冰保存着的。说是喝的时候要煮沸,好麻烦。”麻仓葵期待的看着他。
赤司清咳了一声:“咳,不嫌弃的话,里屋的炉灶可以用来煮沸。说起来,牛奶加入茶中味道也不错,再加上砂糖。”
“啊,那样听上去就怪怪的,那不是会变成绿色吗……”麻仓葵脑补之后为难的说。
“不是我们的抹茶,是红茶。正巧我收藏了一些,麻仓桑有兴趣试试看吗?”赤司难得的邀请人去他的会客室。
“好。”
两个人的静谧犹如白驹过隙,一不留神,从盛夏走到了寒冬。
偶尔赤司还会为身份悬殊的无望未来而担忧,麻仓葵却不太在意。谁也没有说破的关系从薄纸变作了城墙,两人恪守礼仪的交际在时下是风雅的表现,但在各自看来,却像是不够爱的表现。
“明天我要招待一位重要的客户。”赤司委婉的表达自己明天的日程。
“真巧。明天我也有事要做。”麻仓葵的反应非常淡然。
赤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要叹气:如果她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然呢?
“这位是夕雾,这位是花舟。”
赤司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淡淡的瞥过眼睛去。两位美人各自在他和那位重要客人身边坐下,言笑晏晏。
“少爷,请用。”名叫夕雾的美人动作雅静的为赤司斟酒,并双手托起凑到他唇边。
是啊,这里是这种地方呢。一口酒都不喝,会显得矫情吧。赤司微笑着接过酒杯:“谢谢。”那他就尽量疏离一些吧。反正今天的重点是旁边这位大人呢。
“你真是跟仙女一样美丽啊,花舟。”旁边的大人好像还没喝酒就醉了。
“呵呵,说的像是您见过仙女一样,真会说恭维话,不愧是身份高贵的大人呢。”
赤司听他们虚伪的互相恭维,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重要的客户。他今天的目的,是要在这个花天酒地的地方和这位大人达成肮脏的勾当,赤司家,终于也决定抛弃商贾的身份,走入上流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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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的眼睛怎么不肯看向夕雾呢?是因为夕雾不够美吗?”坐在赤司身旁的美人一举一动都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优雅”,如果没有十数年的训练,是达不到如此不留痕迹的谄媚的。她轻轻依偎的姿势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低贱,反而像一朵高洁的百合,柔美中透出韧性。即使抛开风韵不提,叫做夕雾的美人只看脸庞也是无可挑剔的标准美人。
可惜赤司对美色没什么兴致,他礼貌的抽回被依偎着的手臂,站起来:“你很好。只是我现在想去一下厕所。”
“啊,嘛~原来是这样啊。”夕雾长长的华美袖口掩住嘴唇:“这就叫人带您去吧。”说完,她拍了拍手。房门被拉开了,留着头的七八岁小姑娘怯生生的把这门往里看:“夕雾花魁,有什么吩咐?”
“带这位大人去摘花哦。”她的语言是特有的郭词,词汇大多非常雅致。
赤司对这一切都没兴趣,借着去厕所,真想来个一去无回啊。可惜,事情没谈完他还是要回来。
谁也没留意到,夕雾送走了赤司,趁机招来了艺伎乐师们,自己悄悄的走了出去。
就在隔壁,有个人在等她。
“高杉大人!”压低了声音的一声欢乐的呼唤,却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夕雾发现来的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没有高杉大人,是我。”竟然是麻仓葵!她今天穿了一身小立领的学生装,披着时下流行的斗篷,头发盘起来扣上扁底海军帽,干净的素颜。除了腰身纤细了一些,和那些念书的少爷们没什么差别。来这里,不变装会很麻烦呢。
“葵大人!您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高杉大人知道了的话——”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比起我自己,我更不喜欢爸爸来这里。”不是因为歧视,只是……嗯,爸爸那个人,嘛。
夕雾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在一旁坐下来,换上和刚才待客时完全不同的严肃表情:“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没料到来的是您,人手方面需要调动吗?”
“辛苦你了,那些你不用担心。”麻仓葵也同样认真的看向她:“谁负责动手?”
“是扮做艺伎的椿。”夕雾习惯性的整理好她华美的衣袖。
“什么时候艺伎也有资格上桌待客了?”麻仓葵的声音在隔壁丝竹声衬托下有些虚幻。
“嘛,现在失去规矩的不只是外面,这里也是一样哦。这国家,已经没有规矩可言了。毕竟艺伎身价低廉的多呐。便宜货才好卖。”夕雾微笑着,向她说明:“不仅如此,越来越多的人染了病。啊,嘛~那些外国人带来的可不都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