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鸳鸯说话,老太太却道:“就为着小丫头知礼,不是那有些有点子本事就翘尾巴轻狂的,才更招人疼呢。知道的鸳鸯是跟她一样的丫头。不知道的,竟当鸳鸯是她姐姐敬着,从不拿大,遇事都要问一问。我看鸳鸯病了那几日,她也那么着了,也没误了差事。”
鸳鸯也笑,“老太太最是火眼金睛的,再瞒不过老太太,不然只道她是装憨儿,也没奈何。上年我病了,碰巧儿老太太赏了番邦进贡的果子来,东西本来就不多,她硬是每样留下一点子,凑一块儿竟有一碟子,派了个胖乎乎的小丫头送了给我去。本来见了,还挺感激,结果那小丫头传了她的话,愣是把我病气好了一大半,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贾母知道这事儿,便没说话,只是笑。凤姐不知,忍不住道,“别卖关子,赶紧说给我们也乐一乐。老祖宗已经多吃了一碗饭,好歹赏我们半碗吃吃。”
众人又笑,鸳鸯才学着柳儿素日的语气,继续道:“鸳鸯姐姐,你这两日没来,我们天天好吃好喝,都是没见过的。老太太说了,趁着姐姐你不在,咱们赶紧着吃。多早晚不定谁走漏了风声,姐姐你一听见,一着急一上火一身汗,腰不酸腿不疼脑子不混沌了,一气吃上两碗饭,麻利儿的跑来伺候。这馋病一发,万病皆休!”
尤氏和凤姐儿,并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已经笑倒了。桄榔一声,不知谁碰翻了茶盅,大家笑的愈发厉害。
笑够了,尤氏心实,还问呢,“既这么着,到底你后来病好了没有呢?”
鸳鸯脸色微红,还有些不自在,“那丫头最是个促狭的。让送东西的丫头,就是老太太赐名傻大姐儿的。原本胖点儿也没什么,只我一打开食盒盖子,她那眼睛,就掉进去拔不出来了,弄的我跟她抢食似的。跟着老太太,我也是吃过见过的,当时也没在意,只捻起一块看起来翠绿可爱的吃了,剩下的给了那丫头。结果那小丫头却难得,没立时伸手,而是正儿八经地传了这话来。我当时一下子噎住了,一通好咳嗽,憋出一身汗不说,那胖丫头还是个有手劲儿的,差点没把我那吃进去药给拍出来,可够了我的了。不过当晚洗了澡,身上倒是轻快了,隔日也觉着饿了,没两日就上来当差。也不知该感激她还是骂她一通。”
这回不只凤姐儿和尤氏,就是老太太听过一次了,也笑的腮帮子发酸,直叫鸳鸯以后再别说了,真真受不住。
柳儿奉茶完毕,出来交代了小燕和三七,看着上茶,便出去了。其实也知道,喝完这一碗,也就完事了,这才放心离开。
明儿还要去东府,有鸳鸯在,也不用她张罗安排,索性早点回屋,洗漱过后,早点熄灯绣点儿佛经要紧,还留着姜太公钓鱼呢。
一时忙活,倒是忘了东府烦心事,临睡前还想着,若东府菊花开得好,可以剪些回来插瓶。画几张也使得,这么久也没绣幅画,正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飘叶亲的地雷(╯3╰)
第六十六章 似是而非逗蜂轩
贾府众人,不算东府那边,柳儿心内忌惮,王夫人能排第一话,王善宝家能排第二。
盖因前世,除了一帮看她不顺眼婆子们下话儿,直接王夫人跟前挑唆便是她,可是她亲眼所见。
其实说起来,她跟王善宝家,也无甚仇怨,不外那时她心高气傲,为人处事,也不圆滑些,不大趋奉她们那些婆子。尤其这王善宝家,还是大老爷那边人,碍不着她什么,加不爱搭理。
可惜那时她错离谱,王夫人看她不喜,别说二房和大房人,便是东府站出个能说上话来嘀咕几句,王夫人也能打发了她。
也是天生冤家,柳儿这两辈子,和王善宝家,甚至她外孙女儿司棋,也不过点头之交,平平淡淡。
不过如今因老太太喜欢,王善宝家每次见了她都满脸堆笑,柳儿只当寻常。那仇她可记得呢,哪里就能忘了,不没事找事寻她不是,就不错了。想笑脸以待,却也难。
柳儿可没什么菩萨心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没遇上机会罢了。
今儿过东府赏菊吃酒,柳儿因为心里有事,也没有单独出去逛去,一直跟着老太太身边伺候。走马观花,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不用她们张口,珍大奶奶已然张罗人,连着刚送过来鲜果,送一些好过去。尤其这菊花,整盆拿去观赏,总比剪枝来便宜些。
几盆瞧着好,都指给老太太一一赏过,大家心知肚明,必会送去老太太院里。
宴席依旧摆天香楼,此处宽敞,视野好,会芳园内景致一览无余。柳儿趁机向凝曦轩方向看了一眼,隐隐有丝竹之声,显然也宴客,加坚定地跟住老太太,绝不乱走。
可人有三急,不想落单,带着三七一起出去,刚从后楼梯下了楼,还没出门,隐隐听见外面窗根下有人说话,管压着嗓门,仍能听出火气来。
摆手示意门口伺候丫头,不必跟着,柳儿和三七出了门往刚刚听到所走去。
楼后拐角处,一个穿着体面老婆子,正横眉瞪眼口沫横飞,训斥着跟前脑袋低垂小丫头。
别人柳儿也懒怠管,可那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跑出去逛小鸠儿。
遂几步上前,笑容不达眼底,“哎呦,王妈妈这是怎么着,好好不去吃酒看戏,这里劳神,这丫头可是犯了什么不是?还得劳动您老教导。”
小鸠儿一看柳儿来了,马上有了精神,抿着嘴不说话,脑袋倒是抬起来了。
王善保家不敢得罪柳儿,她虽然素日有些拎不清,哪个得罪不起还是知道,闻言放软了声音,生气地抱怨:“姑娘也知道,老婆子素日也算和气,可这丫头实忒不像了。这不么,今儿我刚上身衣裳,还是我们太太赏尺头。刚这丫头赶着投胎似,手上拿着果子,一头碰老婆子身上,沾了一身渍水洗不掉不说,我这老腰呦。她居然连个话儿也没有,扭身要跑,若不是我手脚利索,还真给这小娼、妇逃了。没王法小蹄子,眼里也忒没人了,一点子规矩也没有,白丢了我们那边体面!今儿我就替她老子娘好生教教她!”
这可真是自己碰网上,怪不得别人无情了。
柳儿心里冷笑,脸上仍旧和煦地,道:“妈妈认得这小丫头么?”
王善宝家一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别说这小丫头,就是她老子娘,我都认得。不过三门外做些杂活,怪道教出这等上不得台盘贱蹄子!”
小鸠儿虽小,也是有脾气知道好赖,当即瞪了眼,却也没敢吭声儿。万一柳儿姐姐不给她仗腰子,她也确实不敢怎么着。老子娘没本事,连累着儿女从小也不大受府里待见,习惯了。
“妈妈既然认得,那也该知道,这丫头哪里当差,归谁管吧?”柳儿不紧不慢地道。
这王善宝家,既不着调,心里也没算计,只知道得势大丫头不能得罪,至于小,凭他是谁,还能体面过她么?
当即回道:“虽说是老太太院里,但这等没眼色胡跑乱撞,如今不说,难道等将来惹老太太生气么?我这也是为她好,姑娘可别纵了这起小蹄子,成日家作耗,将来惹了祸可不好收拾,没再带累了姑娘。”
柳儿当即笑了,目光凉凉,盯着王善宝家,仍旧不紧不慢,“王妈妈倒是深谋远虑,这人年纪大了,果然不一样。只老太太尚且没说什么,妈妈倒是好大脸面!这手伸未免有些长,您老是不是觉着我们院里没人了呢?退一步说,这里,我们是来做客,好歹给自家留点体面吧!什么大不了事,非要闹出来?她年纪小不懂事,妈妈可一把年纪了。或者让人瞧着我们府里没规矩,妈妈觉着脸上有光彩?若我们府里,这丫头横竖是老太太人。但不知,妈妈你临时起意呢,还是听了谁挑唆,有心立威!今儿要治老太太屋里小丫头,明儿便是我们这样领头大丫头,后儿呢,该轮到谁了呢”
话里透着冷意,直让王善宝家背心发凉。心里暗恨,这死蹄子,句句诛心,让她该怎么说,怎么都不对。大太太本就不遭老太太待见,又怕事。一个不好,让人听见,还有她活路么。当即脸色青了又白,几乎夺路而去,呐呐不成言。
柳儿眸光流转,樱红小嘴抿着一丝不怀好意笑容,一脸闲适,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寻常说话儿,间或打量自己翘起,水葱儿似小手。上面翡翠戒指碧莹莹,衬着纤纤玉指越发洁白若素。粉红指甲,也没染,剪圆润齐整,晶莹剔透,透着股子女儿家娇嫩。
目光上下扫了王善宝家一圈,复又低垂了眼眸,语气仍旧平和,“行了,妈妈且去忙吧,别扰了老太太奶奶姑娘们兴致。妈妈心思柳儿也知道了,多早晚抽空会跟老太太言语一声儿,亏妈妈眼神儿好,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们院里,有多少不会当差又没眼色呢。除了我们老太太院里,想来府里也有,还得跟二太太说一声儿才是,到时候必不会埋没了妈妈功劳,您呐,是头一份儿呢。”
说完,看也不看吓得面如土色老婆子,抬腿就走,三七急忙跟上,小鸠儿还犹豫,柳儿似背后长了眼似,冷冷地来了一句,“愣着作甚,本分都忘了!还不上去伺候老太太!”小鸠儿听见,如蒙大赦,撒腿就往楼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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